苍白之手 (牙齿)

奥利克.泰瑞斯很快收回目光，额首致以歉意，“雷兹，我的朋友，我没有想过要隐瞒你，只是你没有当面询问，我也就没有主动讲述自己的来历、出身。我知道这是信任，因此我才会这样回报你，在春天没有来到的时候，提早来到你的身边，尽管我并不明白你如此迫不及待的原因，不过我能理解你的动机和出发点是好的，这就够了。”

鲁斌轻轻点头，露出赞许的目光：“你能这样想，我很满意。在这里，既然你都表露心迹，我也得掏出心里话。”

奥利克.泰瑞斯敏感地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不过直觉告诉他这是好事，于是竖起耳朵，准备聆听“朋友雷兹”的教诲。

“自从离开幽暗地域返回地面，我就深切地感觉到某种隐忧。以我的实力还有这种感觉，对手绝对不是普通人，或许来自上面。”

鲁斌手指竖起，指着头顶的苍穹，奥利克.泰瑞斯很快明白过来，朋友雷兹意有所指的只能是将神格投影到晶壁形成星座的诸神。

“起初我以为是幽暗地域打过交道的黑暗精灵，她们的背后是一个神系，身为主神的深坑魔网女王，可不是一个心胸广阔的神祇。根据传闻祂可是死亡的化身，毁灭的使者。不过，善良阵营的诸神不会容许蜘蛛女神乱来，更别说精灵神系也对祂有所防范。”

“稍后，灵感火花稍纵即逝，我终于想明白了！尽管我出面串联灰暗森林的高等精灵，暴风山脉的高山矮人，甚至幽暗地域的黑暗种族，建立粗糙的联盟，获得很大的助力。与此同时，对于北境占据主流的人类来说，绝对是一个特立独行的异类。只是精灵、矮人背后都有强大的神系支持，抵制诸神教会的北境，却只有一位半神殿下……你明白了吗？”

奥利克.泰瑞斯没想到事情绕了一圈，竟然回到自己的身上，他垂下头，忍不住喃喃自语：“你的一系列动作引起了反噬，北境大议会的举措，贵族的默契，也有逾越界限的嫌疑……父亲与黑巫师之王交战，背后就有黑暗神祇在推动，甚至受到阴谋的算计，至今犹有暗伤在身……父亲选择继承人，培养第二代雷神，他的真实目的……”

金发少年猛地抬起头，以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目光盯视着对面而作的朋友雷兹，豁然站起：“真正目的是要封神？”

鲁斌轻轻点头，恰好就在这个时候，天空深处传来一声雷霆轰鸣，仿佛说破了天机，牵扯了很多存在的注意。

许多道目光在狭小简陋的奔流城议事厅扫来扫去，只有鲁斌才能明白雷神泰瑞斯如今受到的重视，“竟然连我们这样的小人物也被波及，看来你的父亲已接近成功……换句话说，唯一构成阻碍的伤势被祛除了。”

奥利克.泰瑞斯惊讶地原地跳起，他现在就有一个冲动，想提前回家看望父亲，可能是以人子的身份看他最后一面。

“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奥利克，我的朋友，你太沉不住气了。据我所知，凡人封神没那么简单，即使你的父亲拥有半神的实力，庇护北境长达二十年的安定繁荣，可惜资历还是稍微有些浅薄。再积蓄几十年，缓和诸神教会的关系，在伟大神祇中找到合适的同盟或庇护者，再来开启封神之路更妥当。当然了，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浅薄见识，真实情况想必你的父亲早就考虑到了。”

奥利克.泰瑞斯心思稍微安定下来，随即想起贵族的反噬：“我们的奔流城怎么办？”

鲁斌听到“朋友”的话，心里顿时感觉到阵阵欣慰。“即使我透露出根底，这个认识时间前后不过两个月的金发少年，依旧选择站在相同的阵营，或许日趋繁荣的奔流城与他切身利益息息相关的缘故。”

“没问题！只要我们抗住奴隶商人的反击，顺势在北境推动废奴运动，反噬就会降到最低。毕竟精灵、矮人这两大族群的数目太少了，不足以挑战人类在北境的主流位置。反过来，人类会主动融合精灵、矮人优缺点非常明显的族群，通过我们奔流城这座桥梁。”

第二百十三章灰烬赌局

随着时间的推移，北境诸领，无论贵族蓄养的庄园奴隶，还是商人购买的奴工，都从不同的渠道得知暴风山脉以南，瑞汶河北岸的奔流城，将废奴法令写进领地的法典，成为唯一一个解放农奴的领地。

奴隶主不会知道向往自由的人，再坚固的枷锁，再严密的牢笼也束缚不住他们。逃奴事件也由零星的个人行为，渐渐地演变成大规模的集体行动。

皮鞭毒打和水牢囚禁暴露出奴隶主色厉内荏的本质，没有大的对外战争，北境的奴隶市场萎靡不振多年，否则也不会变成暴利行业，引起中小贵族投入其中。

因此斩断奴隶的逃亡之路——在奴隶看来这是一条自由之路，还不如摧毁该死的源头，针对新生的拓荒领，由于牵涉到那位半神殿下最被看好的幼子，可真的没有几个人敢动手。

不过有人从隐秘渠道获悉泰瑞斯家族最近的异动，在冷山巅峰修行的雷神殿下，本体破开冰棺返回家族，一夜之间重新掌握大权。

北境大议会的副议长法师领主菲利克斯，以及六个手握权柄的大贵族，已经秘密地前往与其会面。

没有人知道他们谈论什么，也不知道这些巨头想干什么，只是有一个明确地信号传递出来，那就是雷神殿下伤势痊愈，实力比以往更加强大。

所幸的是这位北境大议会的议长，还是不管俗事的脾气，大部分子女结束各自的试练，陆续返回家族聆听教诲，除了待在奔流城的奥利克.泰瑞斯，与狂妄无知的“传奇法师”雷兹阁下搅合在一起。

对此，泰瑞斯家族没有任何表态，就像是把这个优秀的继承人忘记似的，这个场面似曾相识，很多“酒馆观察家”由此断定，奥利克.泰瑞斯已经被家族放弃了。

看不见的地方，暗流在汹涌激荡，奴隶贩子、奴隶商人已经连起手来，在他们背后若干贵族的默许或者私心支持下，准备发动一场对新生拓荒领攻伐的征服战。

如果抵抗轻微，就让奔流城损失惨重，如果遭受激烈反抗，那就彻底把这座拓荒领从地图上抹除。

他们就有这份强大的自信，这些游走在灰色地带的奴隶贩子，通过自己的渠道，把地下世界最强大的黑巫师之王，先后折损两位继承人的梅辛家族的仇恨，引向了真正的凶徒，传奇人物法师雷兹。

再加上原本负责“镇守”瑞汶河的黑巫师无缘无故地失踪，估计他早已死在此人手里，如此丧心病狂的“杀手”，没有引起黑巫师的愤怒是完全不可能的。

事实上，当消息传开后，一支由超凡位阶的黑骑士组成的七人小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现，以最快的速度抵达奴隶贸易最猖獗的维拉德子爵领。

领地的主人，同时也是在奴隶贸易获利颇丰的斯蒂尔.提斯.维拉德子爵阁下，在黑骑士展现约定的信物后，热情地接待了这些浑身透露出刺骨寒气的可怕人物。

奴隶贩子相约组成的捕奴队是这个日益壮大的反废奴集团的主力，奴隶商人负责提供资金和后勤保障，越是投入资源进去，他们越是抽不开身。

与此同时，地下世界来历身份极为复杂的各路情报掮客，已经将捏在手里快发霉的情报，趁机卖上一个好价钱，他们齐心合力地联手，事无巨细地记录下来，几乎把“法师雷兹”的底细全部挖出来。

除了鲁斌穿越前不为人知的过去，连最早的歇脚镇对峙事件，都被有心人翻出来。甚至包括费罗伊德男爵供养的炼金法师蒙巴顿，以及两个学徒费希和莫德尔，联袂进入灰暗森林的经过等遭遇，都没有秘密可言。

至于“法师雷兹”在灰暗森林里干的好事，自然有聪明人会反推出来。得到水戒岚雅这件神器，还继承埃隆戴尔守护者的称号，并得到前任王室成员的传国，将河谷之地连与环境融合的深山迷锁都连根拔起。

堪称神迹的伟业，不少知情人都开始忍不住怀疑，“法师雷兹”是否某位神祇在地上行走的圣者化身。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这个事实坚定了许多心思动摇的人的信心，众志成城的奴隶贩子都相信，只要还是凡人，用人海战术肯定会把他淹死。

“问题是谁愿意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的声望和利益。我相信，奴隶贩子都不是愚蠢的人，恰恰相反的是他们都很精明，懂得捍卫自己的利益，不容许别人侵犯。可是将自己的生命当作赌注筹码轻掷，他们会如此慷慨大方吗？我不敢轻易下结论！”

鲁斌的话引起在场众人的共鸣，再次扩大化的议事厅，引入工匠行会的矮人大匠格拉姆.铜须，半精灵风行者奥蕾莉亚，旁听席上与会的还有妮娜.维尔德，脚夫行会的副会长德里克先生，奔流城城卫队的神箭手伊蕾艾尔.风歌等人。

德鲁伊大师接过话题：“情报掮客赚钱了，两边卖情报，搞不清楚他们想干什么。据说和北境大议会某些贵族议员私下的对赌有关。叫什么来着……灰烬赌局，好像是这个名字。”

奥利克.泰瑞斯听到莱戈拉斯.鹿盔的话，脸色有些不自然，甚至换了个姿势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