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银圣歌 (放晴空)

“不是所有的人都命中注定要做大事，尼罗。就好像羊不会变成狼。我认为应该让他们再选择一次，是否自愿成为一个见习学徒。”身材相对矮一些的铁民，他的脸上和手臂都显现饱经风霜的色泽。

仅从外表上看，索隆曾注意到他和文森特的神似之处，而现在从他‘关切’的话里听不出文森特的风格。

直到索隆发现他和尼罗互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神秘眼神。

尼罗很快便露出了在索隆看来十分虚假的笑容，“恩，你们当中大部分都是没用的家伙。像渔夫的女儿、木匠、小偷，或者厨师的儿子，诸神爱上，这些人怎可能在这世界上做出什么大事？与其像风中之烛般虚掷生命，不如现在就退出。所以你们如果怕了，就站到另一边，乔吉会带你们回去。黑山城少几个见习学徒的尸体没什么人在乎，但多几个工匠、木匠学徒可一点都不嫌多。这个世界上，有的人注定会成为精英，而有的人不过是卒子——无足轻重。”

许多人可能忽略了某些细微的感官线索，当尼罗十分包容地看着众人，眼神透出无限仁慈。以及当他说出‘黑山城少几个见习学徒的尸体没什么人在乎’这句话的时候，索隆已经在怀疑他的企图了。

当尼罗侧身站立的时候，在他的臂膀上有一圈圈绯红条纹，让人不确定这是刺青还是涂脂。当发现没有人应声，他自信满满的与其他三个铁民谈笑起来，情形就像一群刚吃完饭的农夫般彼此交谈，“哦，乔吉，安德罗，马多克。你们还记得上次出任务的时候吗？也是在这里，那可是一场大屠杀。那群可怜虫活下来没几个，那些扭曲的尸体，当我把他们全拖出来的时候，他们的血从洞穴都快流到我们站得这块位置了。”

索隆能看出尼罗和乔吉的神情蕴含着什么意味。而安德罗和马多克僵硬地点点头，眉毛皱成一直线且眼神游离。

“我……我的脚抽筋了，很抱歉。”

就像个变节的叛徒，众目睽睽下第一个逃兵的出现反倒让索隆毫不惊讶。因为已经有第二个人移动位置跟在了他后面。“大人。您说得对，我本来就是马夫的儿子，根本不奢望自己能成为什么精英。我想，木匠学徒会很适合我。”

“韦恩，马尔科姆。你们两个懦夫，哼，我可一点都不吃惊。”贝林格由自主地握紧双拳。与其他人一样怨怒地盯着两个‘白掌’叛徒。

而‘叛变’的韦恩和马尔科姆用这样的话来回应，“滚开，你这个自负的傻小子，我们可不想白白送命。”

接着，除了韦恩和马尔科姆，还有四个男孩也站了出去，‘逃跑’的人越来越多，还除了西塞莉以外仅有的三个女孩犹豫了一下也紧跟其后。西塞莉怒视着她们，双唇紧紧地抿成一直线。

站在索隆不远处，雅布比较适时地尖酸说到，“哦，你这个团体，似乎比我想象的还要软弱。”

在许多人看来，叛徒的出现，是对索隆自尊心和领导能力的一大打击。实际上索隆内心的思绪根本不在眼前，他沉默的站在那里，不发一语，这让许多人都诧异地在看着他。

“国王的后裔，是第一次出现到我的职权之下。如果你选择退出，我会把你推荐给一位出海的船长，作为他的学徒。只要你肯努力，或许将来可以成为他的继承者。”尼罗轻轻地说着，语调中透着YOU惑，同时用双眼探索着索隆的脸。“你在想什么呢？血统高贵的王子殿下。”

索隆站立片刻，平静地说道，“我在想，国王让他最忠诚的铁民们驻守在这里为国捐躯，让你们代替他执行无数残酷血腥的任务。姑且不论这片阴影之地的可怖，我们的边境沿海依然危机四伏。现在，如果不为这个伟大的王国贡献一己之力，我不知道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身上流着丹德王室的血，却失去了咆哮之龙的勇气。我只是无法想像有比这更悲哀的事情了。”

索隆据实以答，同时从尼罗那儿感受到一股惊讶的颤动。

混乱海域地如其名，到处不乏对丹德王国蠢蠢欲动的异族怪类，黑山城和铁民的任务不仅仅是看守阴影之地，还要严防丹德王国的沿海大门。

尼罗向矮个子乔吉施了一个眼色，后者将‘自愿退出’的人装上另一艘小船，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眼界。

在干燥的沼泽地带可以找到泥炭。踩在脚底的泥炭很松软，富有弹性。在搜集燃料和准备好火种之后，尼罗将两根木柴加进即将燃烧殆尽的炉火中，然后大摇大摆走到众人的面前。

“铁民欣赏勇气，因为它是一种毫无畏惧的气魄。如果连什么是勇气都不知道，那会让整个世界都弥漫着绝望和悲痛。”

他用雄鹰般的眼神注视着每个人，“生为铁民的儿女如果面临挑战就失去勇气，任何有尊严的铁民，都会毫不犹豫的把他丢给水猴。当然，你们并非铁种，我不奢望你们会有什么天生的勇气，所以我只会把那几只废物杂鱼卖到黑山城的奴隶贩子手里。在我眼里，他们只配当奴隶。”紧跟着，他又用那种不满口气说，“而那些钱是我们应得的，有操蛋的半年时间，老子都没领到薪水了。”

听明了真相，泽布伦瞪着贝林格看，后者哑然耸耸肩。“但愿，那群可怜的胆小鬼不会遭遇什么比这里更可怕的事情。”对于背叛者，贝林格幸灾乐祸的语调里多少带着一点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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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9章洞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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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和潮水是从不等人的，这是一句永恒的格言。

得到尼罗的示意，另外两个铁民安德罗和马多克，二人的手里拿着几根像是蜡烛却比正常的蜡烛要粗许多的东西，在众人的沉默中走进洞穴。他们的身影向洞穴深处移动，很快就看不见。而后先是听见了警示的声音，紧跟着传来了搏斗声。众人紧张地往洞穴里望了一会，安德罗脸带着喜色率先走出了洞穴，刀上沾着绿色粘稠的东西。

在他身后，脸色不是很愉快的马多克，他的盾牌上也沾满了更多粘稠的绿色。

“这么说是两只？”尼罗饶有兴趣地看了安德罗一眼，眼光很快掠过他的肩膀，眉毛向两边舒展，“你输了马克多。看来今晚我们能尽情大醉一场。”

马克多道了一句“愿赌服输”，为自己的钱袋愁眉苦脸。

几个铁民的打赌，没有让包括索隆在内的其他人觉得有趣。绿色粘稠的液体，让索隆暂时分辨不出这算是邪眼怪的口水，还是邪眼怪的血液。在安德罗和马多克出来的时候，索隆还从他们身后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气味，好像是先前他们带进去的那些‘蜡烛’。闻起来就像脱掉袜子之后很大的脚臭味。

“好了，小崽子们，洞穴里面的几条岔道已经被封住了，遇上一只邪眼怪是运气，遇上两只的话……只能算你们倒霉。”尼罗顿了顿，“没有把更好的剑赐给你们，是免得你们无法活着回来，把剑也当了陪葬品。想要一把趁手的剑，只有活着归来勇士才有资格领受。现在，你们谁先进去？如果没有人愿意第一批进去，被我点名的人要独自狩猎，懂吗？”

在尼罗冷漠的注视下，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做出头鸟，索隆却是第一个站出来，紧跟他身后的是西塞莉，贝林格，泽布伦，还有那个让索隆很不爽的雅布。

“你留在外面，安格玛。”

“为什么要冒险？”

听了安格玛巫王的疑问，索隆笑了笑，“人的整个生命就是一场冒险，安格玛。走得最远的人常常是那些愿意去做，并愿意去冒险的人。”

戒灵似乎被什么给触动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平静。“如你所愿。”

索隆整理衣服，将那枚蛇形胸针更加牢固地别在上衣的翻领上，今天下船的时候有一次他差点儿就失去了它。

“很好。”见到第一个小组的五个人已经准备好，尼罗将火把送到身材高大的泽布伦的手里，挨个打量了他们一会儿才迟疑地开口，“在这个洞穴的深处，你们会找到一些黑色的如阳光照耀般温暖的石头，名叫黑曜石。每个至少拿到一块黑曜石才是完成任务，那也将是你们第一次转职所需要的道具。如果你们当中，还有人经历过第一次转职的话。”尼罗继续语气平稳地说道，“相信我，与黑山那侧的生物相比，邪眼怪这种生物根本不值一提，它们移动缓慢，几乎追不上一个三岁的小孩。而你们需要掌握的诀窍，就是不要与邪眼怪对视。”每个人都竖起耳朵在听，说到这里，尼罗忽然转身打量着索隆，“其实我认为，它们眼睛发射的射线，只有胆小鬼才会中招，真正的勇士不会惧怕任何生物的眼神。”

与尼罗交换眼神，他这些话虽然听来刺耳，但索隆懒得意会他话中的含意。他只是伸出剑用手感受着它的轻盈和蓄势待发，但总觉得自己的技巧和力量还配不上使用剑这样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