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骇客 (巷晨虞)

　　“他怎么样了？”
　　“中枢神经区域毁坏性受损伤，三天内，身体所有机能都会慢慢失控，然后停下来。”杜冷丁坐下来，他身后的心电长波屏幕上，泛起一阵错乱的电子信号。
　　丁一和昆杰垂着头，生理心电屏幕机上，被持续的电子信号打乱，模糊而夹杂的数字信号出现在生理数据中间。
　　是你吗？木，杜.....
　　心电屏幕上出现几个文字。卫哲努了努嘴，提醒杜冷丁。
　　丁一昆杰都很惊诧，杜冷丁手忙脚乱地站起来。这是李森正尽全力在与他们沟通的最后方式。
　　“是我，老朋友，我在！”不知李森正是不是感受到了身边的异常磁场，即使无法睁开眼说话，他的意识却模糊地感知到了杜冷丁的存在。
　　你，安全吗，第七大街......夹杂在满屏的波动数值和矢量图形中，冒出几个断断续续的词语来。
　　“这是什么意思，森正老师想说什么？”丁一昆杰一脸迷茫。
　　“很好，我很安全！”杜冷丁紧握着他的手，尽力地寻找李森正的隐形通讯端口，可是那微弱到根本找不到。杜冷丁明白这串词语的意思。第七大道是他与李森正第一次在马里兰州遇到的地方。在那之后的很久一段时间内，李森正都为他守口如瓶，当他的管家一样，替他收拾各种情况。而在李森正的潜意识里，第七大道就代表着杜冷丁的身份，代表他害怕而不安的情绪波动，代表他铭记此生的那夜晚。
　　Go，1,1,1，0,0，1,1，你走，远走，
　　李森正的“语言”越来越破碎，接着是一串未能翻译成功的纯二进制数字信号。
　　“放心，我会保护好的，不会让任何人活捉我，你放心吧老朋友，你也安全了！”杜冷丁俯在李森正病床前，向他的“意识”解释道。
　　我，我累，走，要走了，老，老家伙......随即又把“家伙”替换回“朋友”二字。
　　当看到朋友两个字时，杜冷丁难掩情绪，崩溃地捂面低头。
　　走吧，找，丁一，也，也，惠子，.......一段连续的波动影响到心电图形的变动。虽然词语碎化，也不妨丁一读懂其中的意思。
　　再见，朋......零散的汉字印在心电图上，永远地定格了。波动的曲线也停止下来，变成一道永无生息的水平直线......
　　.......
　　车水马龙的淡云市中心，直升飞机降落在齐身大厦的顶楼停机坪上。
　　“吴修先生。”一个金发的中年白人女性，和一个满脸络胡子的黑人，径直走进了总裁办公室。
　　“吴修先生，”金发女人持着得体的笑容，走到吴修跟前。她的汉语听起来没有任何语法问题，却不能很好地把翘舌改回来。这是她速学的一门外语。大概是在从以色列飞来的航班上学成的。
　　秃头的黑人戴着眼镜，漫不经心。
　　金发女人，哈维.D；黑人，伦德博士；两人都是帝国理工，普罗米修斯社团的成员；四十七体人组织，学院的成员。
　　吴修转过转移来，一脸冷漠地站了起来。
　　“你打电话给我说，你已经找到了我感兴趣的东西？”
　　“是找到了，可是我犯了个错误，把它弄丢了。”吴修没好气道。他已经准备听到他们尖酸的嘲笑。
　　女人果然捂起嘴，“是我听错了，还是你在开玩笑呢？”
　　吴修板着脸，一言不发。
　　“伦德博士，你怎么看？”哈维回头，向黑人问道。
　　“别浪费我们的时间，吴修，如果你有就交给我们；我可以保证，我们会拿这个世界十分之一的财富，来交换你手上的东西；如果你真的能拿出来。”
　　“我说了我弄丢了！但是我真的拿到过手！”吴修愠怒地拍桌而起，“就是辉瑞史克研究永生的资料，那个半成品，千真万确！是达尔从辉瑞史克集团偷偷带出来，给他们增加胜算筹码。他打算交给他的调查员。本来只有我才能打开那个保存着资料的生物存储盘。”
　　“那现在呢？”黑人一边擦着眼镜，追问道。
　　“我打开了它，现在，调查员们恐怕也已经知道这个秘密了。”
　　女人又一次低头哂笑，伦德失望地抹了把脸。
　　“你差不多是帮我们白白地把永生送给了他们？”黑人叹了口气，“我觉得适时可以考虑一下，减少向你倾斜的智力资源了。齐身集团应该不配得到这么多的照顾。”
　　“......”吴修默默咬牙。
　　“即使你有一颗四十七基因的心脏，也算不得半个超智人。你除了更加表现出我们之间的智商差距之外，我看不到其他的结论。”
　　“你们仍然需要齐身集团，这不是说好了吗！齐身是未来的起点。”
　　“对，当然，当然需要；我们也需要你，你可是开启茂的模的唯一钥匙。”哈维打开门邀请道，“没人会抛弃你，准备好和我们一起上路了吗？”
　　.......

第一百九十二章 新雇主
　　杜冷丁站在圆形的公墓过道边，公墓是个中心凹陷的纺锤体结构建筑，像一个不断向下阶梯状的沙漏。随着时间而不断死去的生命，把外围一直往外扩建。死亡对于他而言，几乎无缘。他可能是唯一一个从起点站坐到终点站的人。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杜冷丁带上墨镜，仰起头。
　　“你去找惠子？”
　　杜冷丁点点头。他已经拿到丁一存放的永生酶和生物铀。“我会记得森正的。只要是你们需要的我身后，我会回来。”他披上风衣。
　　丁一点了根烟，也默默点头允许。
　　“保重，祝你成功。”
　　“你们也是，万事小心。”杜冷丁转身，丁一等人的身影渐渐远去。
　　........
　　多年前，杜冷丁追查的细胞学家去了孟山都任职。碰巧遇上了被孟山都追杀的李森正。他出手救了李森正。在那之后，李森正跟着杜冷丁住了一段时间，以躲避追杀。那时两人的容貌差距还不大。李森正也从他那里见识到了不少从未见过的想法和技术。
　　当se决定把杜冷丁作为目标时，李森正极力反对，与之决裂。最终促使初代生物极客们放弃了永生项目。杜冷丁一直是独行侠，只有李森正能够随时找到他。李森正是他最信任的人。杜冷丁一直不对任何人抱有感情，因为所有人都不会与他同行太久。他记得李森正邀请他来淡云市时，杜冷丁拒绝了与李森正的家人见面。他深信，知道他的人都会多一份危险。李森正凭借自身持有的丰厚生物资源，游走于淡云市众多生物制药企业之间，建立了以地下交易为主业的本土帮。然后他再次邀请了杜冷丁，他相信，凭借他之力，混乱的淡云市对于杜冷丁是个最安全的藏身之处。
　　这一切都随着李森正之死灰飞烟灭。风止之时，丁一看到杜冷丁的背影已经走远。
　　.........
　　“刚来自波士顿的加密邮件。”凯斯把几人聚集到迷光地下室。
　　“集团董事会议上出现了分歧，吉布森总裁恐怕会被罢免。”他刚收到了十五分钟前，由卫星直接送达的保密信息。“因为吉布森没有掌握辉瑞史克的高级生物技术财产库。”
　　在以生物技术和基因技术起家的辉瑞史克集团里，不管吉布森过去的成绩有多好；任何一个没有掌握财产库的总裁，都和没有掌握三军统帅与核按钮的总统一样，只是个空头支票。而且时间越久，地位就越不保。而掌握了财产库秘密的人，则等同于辉瑞史克的实际CEO。
　　“这次又是哪个搅局者发难了呢？”文莺问道。对于辉瑞史克内部的纷争，聪明的调查员闭着眼睛都想得到。
　　“总理事，科特先生。”凯斯也无需过多解释。原本，完全掌握高级生物技术库权限的人，只有格林潘和达尔。随着两人先后死去，其实已经没有人真正掌握生物技术库的钥匙。而总裁之位的派系争夺也会随之陷入旷日持久的无聊肥照剧。直到有人把钥匙再次挖出来后，争夺才会尘埃落定。
　　“所以，科特先生向你发来了求助？”亚伦坏笑起来，“总算有人又开始重视调查员的价值了。”
　　辉瑞史克的调查员们都是隶属副总裁达尔的精英选手。他们本来就知道辉瑞史克不少秘密，也擅长于深挖辉瑞史克更深的秘密。他们的工作便是如此，替集团找出麻烦，替集团解决麻烦。
　　“不是我，而是我们。零号，二号，三号，以及他。”凯斯特地指了指丁一，强调了团队。
　　“科特，那个小矮子想收买我们为他服务，帮他登上总裁之位？”
　　“简而言之，完全正确。”
　　现在，最接近秘密的人，就是调查员了。只要得到他们的帮助，掌握大部分重要的生物技术，亿万富翁科特距离辉瑞史克总裁之位就只有寸步之遥了。而在这些重要生物技术中，超智人和永生技术自然是分量极重的两项。
　　“他开出了什么条件？”
　　“很高，一切都可以商量的条件。他说只要事成，任何帮助他的人都会得到回报。而且现阶段就可以为我们提供强大的支援。不过，他要求我们也要不遗余力地为他深挖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