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罪 (漫随云)

　　“这么说，你还眷念着人类的身份。”吴错眼中一闪：“那你为什么不停止杀戮？”
　　“你看见了什么？”教皇突然一指面前的琴键。
　　吴错一愣，不明白教皇的意思：“琴键？”
　　“不，黑与白……”教皇诡异一笑：“黑与白、善与恶、光与影……正是这些两极的交织与碰撞，才能演奏出最为优美的乐章……”
　

第111章 回忆和历史
?听着教皇的笑声，吴错有些恍惚。　
　　这恍惚，并不是教皇为了欣赏“最优美乐章”表现出的疯狂，他已经知道教皇是生化领域中的天才，而天才和疯子总是相生相伴。
　　他很确定这是第一次看见教皇，如果眼前的“幻影”就是教皇本身的话。
　　但他却对那张面容莫名熟悉，好像在某一段时间，这面容就是他的天空……
　　究竟是什么时候？为什么和教皇说话，他一点都不觉得生疏？
　　教皇又为什么知道他身体的异状？
　　见吴错神情恍惚，教皇微微一笑，按下钢琴最左边的一个琴键，低沉而悠长的声音如黑暗中的静静水流将吴错淹没，他看见了……
　　透过粘稠的液体，他看见如同天空一般巨大的脸庞覆盖在上方，如同日月一般的双眼中光芒闪烁，在那巨大双眼的凝视下，他的“身体”中不时会插进针管，而那些让他觉得很温暖的液体注入后，他迅速成长着。
　　但随着又一次的注射，巨大的恐惧将他吞噬，瞬间失去了知觉。
　　当他再次“醒来”，世界已是漆黑一片，他只觉得浑身刺痛，恐惧和无助就像将他包围的水一般冰冷，他颤抖着在水中游动，求生的欲望让他疯狂搜寻一切可以“吃”的东西。
　　他要活下去！
　　他不知道什么能吃，只知道当他在水中碰触到其它的物体，就会有一丝丝暖流流到身上，而且随着时间的延长，从他醒来就遍布全身的刺痛感慢慢消失，而他在水中能碰触到的东西也越来越少，“饥饿感”持续的时间越来越长。
　　直到有一天，他在急速的游动中突然撞上了什么东西。
　　“咔……”
　　一个极为清脆的响声顿时打破了水中的静寂，他却吓得不知所措……这是他第一次“制造”出了声音。
　　惊慌之下，他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接连撞出“咔咔”声响，这时他才发现这水中的世界并不是无边无际，有着水底。
　　经过身体的仔细碰触后，他发现水底被撞到的东西是一个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培养皿，有些被盖子盖住，而还有一些被打开了，盖子散落各处，还有许多原本镶嵌在盖子上的金属铭牌也脱落了下来……
　　等等，为什么知道这是“培养皿”？又怎么知道是“金属铭牌”？而且，这些东西为什么觉得亲切无比？
　　巨震之下，吴错顿时从记忆中惊醒，满脸恐慌。
　　“因为你是用现在的认知回忆过去……”
　　光柱中的教皇微笑道，又按下了一个琴键，这一次的音调虽然低沉，却比之前高了几分。
　　“现在我来做一点小小调整，让你更清晰地看见这漫长岁月中发生了什么……”
　　教皇的声音渐渐遥远，吴错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被加速过的画面。
　　一个漆黑的肉团在水中乱窜，扭动着迅速长大，渐渐长出了模糊的五官、长出四肢，当上肢能抓握的时候，一把抓起了水底的一个金属铭牌紧紧握在手中，再不松开。
　　直到它长成了人类婴孩模样，向水的一方慢慢游去，被漩涡卷入，在地下暗河中浮浮沉沉随波逐流，直到从一处大山之下的山洞中冲出，流进小河，流向远方的那个小镇，在阳光下被那个女孩从河水中抱出……
　　“姐姐！”
　　吴错一声惊呼，再次从回忆中醒来，看着光柱中微笑的教皇，他浑身颤抖：“你……我是……”
　　“不错，你是我用人类的受精卵改造出来的，从某种意义上说，你可以叫我‘父亲’……”
　　“轰……”
　　如滚滚惊雷在吴错脑海中连绵炸响，他大步上前厉声道：“不，你说谎！我有父亲和母亲，我出生在边镇，我还有姐姐——”
　　教皇微笑不语，指尖又按下一个琴键，音调高了几分，一方的黑暗缓缓退开，现出神殿之前的广场。
　　看着那团剧烈翻涌着撕扯吞噬白光的黑云，教皇笑道：“虽然她也让我大吃一惊，而且戴着那个铭牌，但我知道不是她……孩子，看看这个你就知道原因了。”
　　说话间，四周的黑暗中突然现出几张如墙般巨大的黑白照片，虽然很模糊，但吴错一眼便看见了大漠，还有大漠之上展翅飞行的一个身影……那双翅膀，正是弹出无数尖刺的角质黑翼！
　　而有一张照片更为清晰，那是生着角质黑翼的人俯冲到了镜头前十几米……
　　“旧时代，大陆西北一直有着黑翼魔神的传说，沙漠之下还有魔神巨大的宫殿，如果有人惊扰魔神，会迎来魔神的怒火……”
　　教皇开始诉说这几张照片背后的故事。
　　而听见黑翼魔神，吴错更是心中巨震……他想起了无主之城魔神殿中，那些破碎的角质黑翼……
　　“到了旧时代五十年代，当时这片大陆的国家刚成立没多久，根据资料来看这个国家很贫穷，为了寻找资源，无数科考队奔赴大陆各处，这几张照片就是一支队伍在大漠中拍到的，虽然那支队伍最后失踪，不过搜救战士在满是弹壳和鲜血的的沙土中发现了一个照相机……”
　　“长着翅膀而且可以自由飞行的类人生物被发现，还有级强的攻击性，这一消息顿时惊动了国家高层，有关黑翼魔神的传说从历史的角落中层层挖掘出来，最后他们得出一个推测——沙漠之下，有外星文明或者史前文明的遗址。所以，有军方参与、更大规模的科考开始了，而这也是噩梦的开始。”
　　“先是‘瘟疫’爆发，大批军人死去，却在死后变成了疯狂吃人的怪物，而且未知病毒爆发式传染开，最后无人幸免。不过得益于沙漠中的干旱和高温，那些怪物最终脱水干枯，再没有行动力，最终被身穿防护服的军人在沙漠中全数找出焚烧……当然，还是有不少组织样本被保留了下来。”
　　“就在这时，黑翼魔神再次出现了，大肆杀戮，当时的军方动用了这个国家所有能找到的最大威力的武器，都不能对魔神造成伤害，而魔神如同被激怒，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广，所经之处鸡犬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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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教皇的独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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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教皇的诉说，一张张巨大的照片在黑暗中浮现，照片中全是黑翼魔神疯狂杀戮之后的场景，偶尔有几张还可以看见黑翼魔神从人群中飞掠而过，巨大手刀带出腥风血雨……
　　“黑翼魔神好像不能离开沙漠太远，但谁也不能保证，所以在将沙漠方圆数百里的人口疏散后，国家加紧了核武器研究，最终在大漠中进行了数次核爆，从此之后，黑翼魔神再无踪影。”
　　教皇话音一停，所有的照片全都消失在黑暗中，却有一张极为清晰的照片浮现出来。
　　那时一块黑色的碎片。
　　吴错知道，照片上的东西，就是角质层的碎片……
　　“军方在一次核爆的中心区域发现了这块物体……即便弹坑中的沙石在核爆的高温中玻璃化，这块物体却保存完好。经过无数张照片的比对，认为这就是黑翼魔神身体的一部分。针对黑色碎块的研究开始了，但直到核战发生，都没有取得进展……”
　　“当时有一份碎片样本送到了南方一家有名的生化科技研究室，核战之前，研究室随同南方的许多高层和军队进入地下基地，不过这个时候已经没人在乎碎片样本了，让研究室进驻地下基地，只因为他们手中有着一项技术，可以有效抑制‘宿主抗移植物反应’，嗯，就是器官移植后的排斥反应……当然，需要这项技术的是那些被掏空了身体的高层。”
　　“我是在基地中出生的，父亲就是那家研究室的负责人，他虽然没有进入国家科学院，但他在生化领域的造诣绝不比科学院中任何一个人差，而身为天才的我出生后，不但将他一身本事学全，而且比他更具有冒险精神……当然，在我主持工作后，大环境比父亲当年要好得太多，只要我需要做人体试验，那些高层总会送来保质保量的人……那真是一个激情燃烧的岁月！”
　　“当我研究出初代身体强化剂之后，我的权力更大了，当时基地中早已经历了几次政变，即便是狂徒……对，他就是基地最后的行政长官，也对我有求必应，可是病重的父亲宁死也不注射我的研究成果。或许你不明白这种坚持，当然，生在光明时代中的大部分人都不会理解，那是对信念和伦理的坚守。”
　　“虽然我对父亲的坚守不屑一顾，但他是个值得尊敬的人，所以我没有给他注射。在临死前他给了我一份样本，还有一份绝密资料。对，就是黑翼魔神！看过资料后我激动得父亲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
　　“但是我太过高估了自己，明知道面对着一座宝藏，却找不到钥匙，于是我把这宝贵的样本分成了许多份，用了各种办法试图敲开大门，还要来了基地中最为宝贵的核燃料用作实验……天道酬勤！最终，我从一份被辐射成溶液的样本中找到了活性物质，一种未知的病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