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索淡淡道:“我的生死与你无干,如果我活着,也不是因为你。”
烬笑道:“对于我来说,幸福,是一把温暖的枪,而从来不是人。亚索,你应该意识到,你的幸福,是你手中的剑,而不是身边的人。剑再冰冷,但它绝对不会背叛你,而人或许温暖,但他们都戴着面具,你永远不知道他们想着什么,当你试图揭开面具,看看他们在想什么,才会发现,每张面具背后,都是另一张面具。”
亚索没有认真听烬的话,却莫名其妙的下意识的记住。
“世界残酷,但并非一定丑陋。”
烬说道:“我,很纯粹;我的作品,很纯粹。所以,我希望你能活着,这样我们再见面时你才能配合我演出,成为我的作品。记住,我的剧场,名叫人心。”
……
烬走了,万众倾倒随着的烬离开而关闭,不会再引爆。
亚索没有追击烬,沉默着站着,思考着烬所说的话,但很快他的思绪就被打断。锐雯又咳嗽起来,没有掩饰,似乎就是要引起亚索的注意不让亚索思考,还咳出了好几块血。
“没事吧。”亚索问了句,声音很平淡,但问的很快。
“挺疼的,不过没你伤的重。”锐雯微笑着,只是没有人注意到她的笑容有些心虚。
亚索道:“这次看来我们伤亡惨重。”
“还好吧。”锐雯说:“没有人死,已经值得庆幸了。”
“或许吧。”亚索却不敢下定义,他感觉很累,全身都已经筋疲力尽,但想回头看见没有人死,不由有些欣慰。觉得已经没有危险,不由放松了身心。
然而亚索耳旁随即传来一声锐雯的尖叫。
“小心!”
亚索怔了怔,没明白锐雯为什么喊,转过头看向锐雯,突然感觉后部一痛。
亚索低下头,便看见一把多兰之刃的剑尖从自己腹部刺出。亚索瞬间意识到自己被偷袭,被人用多兰之刃从后背刺穿。
亚索抬手手肘向后一撞,没有打到背后的人,但散出一道疾风,将偷袭自己的人给震飞,然后拨出刺穿自己的多兰之刃,鲜血不断从伤口里流出。
从头到尾,亚索的神色都很平静,仿佛被刺的不是他,然而就当亚索转过身时,他却难以保持平静。
刺他的人……是布鲁诺!
……
“为什么!?”亚索拿着布鲁诺那把染着自己的血的多兰之刃,看着布鲁诺问,声音不大,但不难听出其中蕴含的愤怒。
亚索不明白,不明白布鲁诺为什么要刺他,他帮助了基恩完成任务,在面对烬时,可以说救了这个看起来很老练的青年。所以他不明白,布鲁诺为什么杀自己这个救命恩人,布鲁诺有什么理由杀他。
“为什么?呵……疾风剑豪,你还有脸问为什么?!”布鲁诺似乎比亚索还愤怒,说话都变成了嘶吼:“两年前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亚索听着一怔,随即沉默,怒火就像遇到了洪水,瞬间被浇灭的无影无踪。攥紧着剑的手松开,因为他没有理由杀布鲁诺。
“我从小就是个孤儿,在孤儿院,有一位与世无争善良的老人,他对每个孤儿都像对待自己的孙子孙女一般。对于我来说,他就是一束阳光,点亮了无尽的永夜,给我的生命带来破晓。那位老人叫斯图尔特。”
布鲁诺看着亚索怒吼着:“斯图尔特两年前去世,但两年来,我没有忘记这个名字、孤儿院没有忘记这个名字、整个艾欧尼亚从来没有忘记斯图尔特这个名字!”
亚索还是沉默,因为他说不出话来,因为他没有忘记斯图尔特这个名字。亚索不会忘记,两年前,自己是一名让人羡慕并让家人骄傲自豪的剑客,在战争爆发时,他被受命于保护一位老人。那位老人并不是什么强大的人,但那位老人却是艾欧尼亚的精神领袖。
那位老人叫斯图尔特。
这是个艰巨但又令人兴奋的任务,亚索很努力的去保护了这位老人,然后,这位老人死了。
老人怎么死的,亚索不清楚,也已经不怎么记得,只记得那天他附近的地方有一场战役,艾欧尼亚已经陷入劣势,亚索离开老人的居所去帮忙,不小心受伤昏迷,再恢复意识时战役已经结束,亚索回到老人居所时老人已经死去,所有人都认为斯图尔特老人是亚索杀的。亚索不想背黑锅,更不想让真凶逍遥法外,所以拔剑逃离道场,去追捕真凶。
因此亚索被控告擅离职守罪,之后便是谋杀罪,再之后就是叛国罪。
若是以前被说是叛徒,亚索肯定会说些什么为自己辩解,但现在布鲁诺说他是叛徒亚索已经不会再辩解一句,不是习惯,而是没有信心。
被追杀两年,亚索发现追杀自己的每个人坚信他是凶手,而需要如此的确信,那么便意味着证据充足。同时亚索寻找了两年,却找不到一丝蛛丝马迹。这两样让亚索都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是否是错了,已经没有信心相信自己没有杀到斯图尔特,甚至有些觉得自己是凶手。
全世界都认为的不一定是正确的,但这并不需要正确。被全世界所不相信,再强大的自信也会崩溃。
“怎么了?说话啊?疾风剑豪。”布鲁诺继续嘶吼道:“人们永远记得斯图尔特,所以永远记得杀他的人,叫做亚索!”
亚索还是沉默,一旁锐雯看不下去,挥着断剑就朝布鲁诺砍去,但却被亚索拦着。
“让他走吧。”亚索沉声道。
“好吧。”锐雯放下断剑,瞪了布鲁诺一眼淡漠道:“离开这里。”
“这里是艾欧尼亚,我的家园,我为什么要走?要走的是你们这些败类!”布鲁诺怒吼道。
锐雯真心有些生气了,没理亚索就一剑砍了过去,当然,不是砍死布鲁诺,只是敲晕这个义愤填膺却让人心烦的青年。
布鲁诺一晕,一下子就清静了很多,锐雯拿出瓶生命药水,递给亚索:“流了那么血,先嗑一瓶吧。”
“我没事,你自己喝吧。”亚索摇摇头,捂着伤口的手抬起,平静地看着,说:“我杀很多人,这应该是我在为我所犯下的罪付出代价吧。”
“斯图尔特不是你杀的,这也不是你的罪。”锐雯道。
“或许吧。”亚索叹了口气。
“亚索。”锐雯突然变得认真起来。
“嗯?”亚索能听出锐雯声音中的认真,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锐雯。
锐雯的眼睛对视着亚索的眼睛,语气认真且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道:“我说斯图尔特不是你杀的,斯图尔特就不是你杀的。”
亚索怔了怔,虽然觉得锐雯的话太霸道,但想想也是为自己好,没有在意,但还是笑了笑。
“嘿,你们俩就别秀恩爱了,我快要死了。”一旁受重伤的基恩已经坚持不住,一屁股坐了下来,手捂着伤口,血液不断流出。
“嘿,老兄,看来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我的性取向是正常的。”亚索道。
“什么意思?”基恩听不明白。
“她是个男的。”亚索说道:“你见过有那个女孩能拿的两米长的巨剑?”
“这只能说明锐雯小姐是女中豪杰。”基恩笑道:“毕竟能长这么漂亮,也只有女孩子而已。”
锐雯没有跟亚索开玩笑,也没有说话,很识趣的拉着已经晕倒的布鲁诺走去寺庙里,她知道亚索的意思。
基恩已经重伤,长时间的站立更是让基恩已经奄奄一息,现在基恩已经凶多吉少,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所以亚索想陪基恩说说话,因为再不说或许就没有机会了。而男人之间的对话,女人最不好不要在旁边。
第10章 最后一杯
“兄弟……”基恩看向了蔚蓝色的天空,平静地问亚索:“斯图尔特老先生,真的是你杀的吗?”
亚索沉声道:“如果我说不是,你会信吗?”
基恩不说话。
亚索拿起酒壶,扔给了基恩说道:“古拉加斯那儿的伏特加,这伏特加或许可以消除你的困惑,要不要来一口?”
“嘿嘿,伏特加,这可是好东西,为什么不呢?”基恩笑着拿起酒喝下,但刚喝了一口,就咳了起来,不断咳血,不过咳完还是继续喝。
“嘿,老兄,别这样……”亚索想阻止基恩。
但基恩却撇过亚索的手,笑道:“记得刚见面的时候,你受伤了还喝酒,我阻止你,但你是喝,还说了一句话,你忘了是什么吗?”
“生命中有三件必经之事,荣誉、死亡、还有宿醉。”亚索淡淡道。
基恩道:“那你就别拦着我。”
亚索道:“我没有拦着你,我只想说你喝慢点。”
“好吧。”基恩喝慢了些,苍白的脸突然露出些许怀念与悲伤,缓缓地说:“老兄,你知道烬为什么要杀我吗?”
亚索道:“他纯粹的喜欢杀人罢了。”
“不是,烬不杀普通人,只杀你们这些有实力的人。像我这样的他还看不上眼,但他却把我列入作品名单,是因为。”基恩的声音突然变得沉重了许多:“我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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