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不死以后 (三鱼)

庞塞四处跑，哈尔的河流没有了，现在只能泡在水缸里。

阿兰穆斯依旧和战马维持着自己的牧场。

叶玄又穿上了他的皇帝袍，把自己当皇帝的埋进了坟墓。

古力将大榕树搬到了风车旁，汉斯克依旧挂在了风叶上。

……

搬迁之后，原本热闹一些的安落，似乎又在慢慢回归到之前。

沈航自己，还在一些怅然之中。所以，没有去阻止任何人。

她来到了伊利耶的庄园。

庄园外，插着一块牌子。

“沈航禁入”

沈航猛的翻个白眼，巫娜插个牌子不许他进森林，现在好了没了森林，结果伊利耶也插个牌子。

我有这么讨嫌吗？

沈航自问了一句，却没有无视木牌的警告，毕竟伊利耶最近砍人不留情，被分尸什么的还是很难受的。

“托娅！托娅！亲爱的！”

沈航大声喊起来。

庄园内，托娅一身白裙，飘飘如仙的走出来。

“刚才叫我什么？”托娅挂着一抹浅笑问道。

“亲爱的啊！”沈航也不掩饰，反正黑猫这几天不在，而安吉尔被米迦尔一缠，也忘记了监视的责任。

“叫这么亲热，肯定没好事。”托娅身后，传来幽幽的败兴话。

沈航瞧了眼伊利耶，她穿着半身T恤加夹克短裤，性感暴露，与之前主妇风格，彻底告别了。

“伊利耶，你何必插个牌子针对我？”沈航看到她气的问道。

“只是越看你越不顺眼而已。”伊利耶轻蔑的回答。

沈航知道自己有些事情是失言，而且还做的有些过火了。所以也不和她争辩，转而对托娅说起正事。

“我想造飞行器，毕竟我们在空中，没有飞行器的话，等于就被囚禁在天上。”

第144 往事知多少

“我已经联系上了老西索，他说技术不可能给我们。不过过些天应该有飞行器会运上来。我们和米丝蒂打好招呼，省得被她一口气吹坏了。”托娅含笑的说着。

“看样子我反应慢了一拍，你都处理好了……”沈航也不知该满足女友办事能力，还是该可怜自己后知后觉。

“你心中有些东西还没放下，而我洒脱一些而已。”托娅说。

“我其实也很洒脱的。随时可以孑然一身。”沈航笑道。

“又来了！这种该死的逞强。”伊利耶厌恶的说。

“我没逞强。”沈航反驳了一声，随后摇了摇头，挥挥手往管理者小院走去：“我先回了，酒酿好了，记得给我带两桶。”

看着沈航离开，伊利耶看着托娅，问道：“这个时候，真的不陪着他吗？”

“这个时候，放他一个人静静吧！咱们继续酿酒吧！”

……

院子里，沈航看着安德烈的小说。

米迦尔坐在秋千上，安吉尔在后面给她推。

朱丽娜终究还是耐不住寂寞，又扑进了自己的电视行业。

法令罗一站就是一天，也不知道他那清澈的眼神中，到底迷失了什么。

院子里的一刻安详，虽然缺了点人，但世间分离总是寻常，只要身边还有人陪，总能安静的享受时光。

虽然时光磨人。

沈航将书翻到最后一页，收下书后，望着院子里的人。

询问道：“你们还记得多少往事？”

“往事？”米迦尔歪歪头，思考道：“我们的往事有点长呢？”

“我没什么往事可以去记。人是向前活着，老是想过去的事情干什么？”安吉尔一贯的乐观回道。

沈航看向屋檐上的法令罗，暗淡光芒下，法令罗的银色非常明亮。

“我也同样。但，我想要找回被自己封印的记忆。或许那是一段很重要的往事。”法令罗回道。

沈航听到他们的回答，继续问道：“那么在战争爆发之前的记忆呢？当然米迦尔战争之前你还没出生。”

米迦尔嘟着脸，扭过头，退出话题。

“战前？我还在读小学。我家很有钱，每天都座着房车去一所很漂亮的学校。”安吉尔说。

“我……似乎在一个实验室里。”法令罗道。

沈航看着她两，安吉尔以前竟然是个富家千金，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而法令罗如他独特的外表一样，果真于实验室有关系。

他会想了下自身，告诉他们：“我好像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正在准备高考，然后开战了。”

“如果是旧时代的往事，我们应该忘记的差不多了。”法令罗说。

“往事知多少啊！”沈航感叹一声，他站起来，敲敲脑子：“我们的脑子到底够不够用呢？如果活了一万年，我们能记住一万年的信息吗？”

“睡眠会删除脑子里不必要的记忆的。”安吉尔作为生物方面的专家告诉沈航。

“而我一百多年来，好像只睡一次。”沈航说。

“但你记性不好，很多东西也没记住。不是吗？”安吉尔说。

沈航点了点头，看着夜也晚了，询问道：“你们几个还不打算去睡觉吗？”

“我在看猫们的灯笼祭。”法令罗说。

“灯笼祭？”沈航有些意外：“什么时候又有这个夜祭了？”

“我记得，是每年的五月七号。”安吉尔说。

“我也记得。我也参加过。”好久没插嘴的米迦尔也回答。

沈航咧咧嘴，无奈道：“看样子我得健忘症了。”

“那你记得答应过我，等我长大了，就娶我么？”米迦尔猛的问道。

“安吉尔，带她去睡觉。这孩子犯困的糊涂了。”沈航给她了一个大白眼。

“你说话不算数。”米迦尔大叫。

安吉尔一脸坏笑，把她抱进房间。

院子里，只剩下沈航和法令罗。法令罗看了眼沈航，继续看向镇子里的灯笼祭。

沈航将楼梯搬来，也爬上屋。

一眼看去，镇子里，到处都是灯笼。红灯绿灯白灯紫灯，五颜六色挤在一起，将夜染的绚丽。

“其实，他们很懂生活。”沈航看着一盏盏游动的灯，灯下的猫们迈着八字部，跳着灯笼舞，沈航刚才忘记，但现在记起来，这灯笼舞步还是自己给他们设计的。

“的确。他们短暂的生命，促使他们不得不及时行乐。”法令罗说。

“他们能玩的花样太多了。这个时代，赋予他们生命，其实没赋予他们责任，他们的吃喝，人类一手承包，虽然有服务店，但不存在金钱消费，劳动是无偿，他们的工作，完全遵守他们个人的喜好，喜欢做酒鬼的可以天天喝醉，一副疲态。喜欢艺术的可以自由追求，喜欢工作的可以开店，可以打工。喜欢玩，就可以夜夜开祭典。而我们呢？除了婴儿时期的空白外，稍懂事就要学习文明的生存技能，随后读书打工，为了进入社会。人类在生存这点上建立了价值与道德，然而却被绑架了一代又一代。”沈航恢复了自己的长长的唠叨，这些想法都是因为刚才所看的小说《我们的价值》里所得到的。

法令罗摇了摇头，不认同道：“这个观念，不太正确。”

“也许吧！毕竟人类主宰这个世界的时候，不存在了天敌。也不存在更高级的控制者。而现在不管是猫还是鼠，或者其他生物，他们其实都是被我们所控制，所以他们才能如此自由无忧无虑。或许人类的自我绑架，是一种自我救赎。”沈航继续长长的叹气。

“或许吧！”

沈航又想起了巫娜的地球说。

“然而，我们现在或许也是被控制的一群家伙。不死之后，一切体制破坏，人类的价值和道德崩溃，从而我们肆无忌惮，无须劳动，无须认真……我们……其实比他们要可怜。因为，以我个人为出发，我希望猫族们永远处在这个环境中。而我们……却是连死都不能。”沈航透着悲伤。

这一番话，或许就是这些天他真正消沉的原因。

“你以前，不是一个喜欢思考这些的人。”法令罗说。

“我是不喜欢去思考。我甚至认为不去思考，或许有一天就能死去了。但……我仔细想了想，咱们其实活的时间并不长，五百年，真的不长。”沈航说。

“这世间一切都是真的。”法令罗说。

沈航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你是说，我们被地球控制是真的吗？”

“我们无处可逃。”法令罗没有回答，继续说。

“什么意思？”

“有一天，你会明白。”法令罗说完，继续看着大街灯火。

沈航不再问，也看着猫们的灯笼舞。

十多分钟过去，沈航才再次开口：“世间一切是真，我们无处可逃。如果能一觉醒来重回战争爆发之前，我想拯救世界。”

“你无法将时间倒回那个时间点。”法令罗眼神变得有些严肃：“你的时间能力，不能再用了。”

“法令罗，你是不是看出一些什么？”沈航问道。

“有些事情，不能透露。”法令罗朝他摇头。“时间会将你吞噬掉。他是一头巨兽，你无力抵抗他。”

“时间是巨兽？”沈航惊讶的问。

“我看不到它。但整个世界都在他嘴边。”法令罗的眼珠子环顾着，他平淡的语气，却让沈航心变得有些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