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驶舱里破碎的仪表板上“啪”地闪过一朵电火花,横挂在座位上的王队长微微抬头,晕头转向的脑子终于清醒了一些。
防弹玻璃已经撞得不成样子。仪表板也在撞击中变得破破烂烂,幸好军用飞机用料扎实做工到位,防弹玻璃才没撞出个天女散花。
王队长小心地活动活动手脚。没发现任何剧烈的疼痛才松了口气,吃力地摘下头盔,却没敢解安全带。
直升机横倒在地,所有的座位全部与地面平等,王队长被安全带横挂在半空,解开安全带就得掉下去。
他吃力地回头却没成功。试着调整姿势,两条腿和一只手找到支撑点之后。才解开安全带脱离束缚,站稳当之后才发现脚底下踩着毛学明的轻机枪。
侧躺的飞机怎么看怎么别扭,王队长冲机舱里喊道:“都给我个动静!”
一班长捂着戳疼的肋骨弱弱地说:“我,我没事。”他的声音轻得像刚出壳的小鸡崽。
“我也没事。”毛学明不断地活动着磕麻的胳膊,脸上的表情和便秘患者一模一样。
“我还好。”狙击手强忍着伤口的疼痛说。
“我有事。”何骏疼得直咬牙,“我的胳膊好像脱臼了。
“还有别的地方疼吗?”王队长细心地问道。
“没有,就是左肩。”何骏回答。
他小心地活动胳膊,不敢抬也不敢晃,但是手能活动。
“何骏,你别着急,我马上就想办法。”王队长小心地走进后舱,先帮其他人站起来,最后才七手八脚地把何骏还有丁垒解下来,找了个相对舒服点的地方让他坐着。
直到这个时候,几个人才发现丁垒陷入了晕迷,不知道丁垒为什么昏迷,谁都不敢贸然动他,只能让丁垒继续挂在椅子上。
一班长看着凌乱的机舱严肃地说:“咱们必须想办法跟小区联系上,叫人过来帮忙!”
机舱里光是伤员就有两个,另外还有个情况不明的丁垒,再加上一小堆武器弹药,光伤凭一帮残兵败将,累死也不可能带这么多东西回小区。
“这个不是问题。”王队长说,“飞机失控之前我看见小区了,根据我的经验,这地方离小区也就是四公里左右,天台上的哨兵肯定能看见咱们。”
一班长的表情放松了一些:“何骏丁垒和光欣都不好动,我出去想办法跟小区联系,让强营把医生派过来。”
王队长拎起一支81杠说:“我和你一起去。”
一班长点点头,一点没有推辞的意思。
飞机右侧冲下,右舱门已然压在机身下,根本不可能打开,两个人只能踩着座椅靠背,吃力地打开位于头顶的左侧舱门。
寒风立即灌进机舱,两人依次爬出舱外。
一班长试了试自己的电台,惊喜地发现电台完好无损。
他马上在电台中喊道:“鸟巢鸟巢,大鸟呼叫,听到请回答。”
一班长只是抱着一丝侥幸试上一试,没想到立即听到了来自小区的回答:“大鸟大鸟,鸟巢收到,我刚才看见飞机掉下去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一班长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不会吧?这么远都能收到?”
这种单兵电台的通讯距离在三公里左右,岂不是说,这里和小区的距离不超过三公里!
王队长看出了一班长的想法,摇了摇头说:“哨兵在天台上,这儿又是没什么电磁污染的时代,电台通讯距离比现代远一些没什么奇怪。
221告别
王队长看出了一班长的想法,摇了摇头说:“哨兵在天台上,这儿又是没什么电磁污染的时代,电台通讯距离比现代远一些没什么奇怪。
一班长失望得不得了,认命地在电台中说道:“鸟巢,飞机坠毁,这里有伤员,我们需要医生和人手,重复,我们需要医生和人手!”
“明白,需要医生和人手。”哨兵重复一遍,“我马上向指挥部报告情况。”
通讯结束,一班长担忧地看了看即将落山的太阳,“现在已经四点了吧?再过半个小时天就黑了。”
四公里的雪原,徒步差不多要走上一个小时。
王队长轻叹:“别想那么多了,咱们等着就是了,下去等着吧。”机舱里也暖和不到哪儿去,但总归比在外面吹西北风强多了。
两人去而复返,费了不少力气,才重新把打开的舱门关上。
怕丁垒在座位上挂得太久出问题,一班长和王队长商量了一下,把丁垒从座椅上摘下来,试着唤醒他,可掐人中压根儿没用,又想不出别的办法,最终只能把他放到一边,等医生来了再说。
刚坠机的时候还不觉得,几个人闲下来没多一会儿,就冷得直打哆嗦。
飞机的外壳材料主要是铝合金,实在是不怎么保温,没多一会儿,机舱里的几个人就冷得受不住了。
无奈之下。大家只能重新打开舱门,在附近收集一些枯枝败叶,在机舱里收拾出一块地方点起了篝火。
为防止火焰引爆弹药。王队长点火前检查了一遍油箱,确定没有燃油泄露;其他人把机舱好好收拾一遍,保证武器弹药远离篝火;还在头顶的舱门也留了一道巴掌宽的缝隙透气,这才小心地点火。
温暖的火焰燃烧起来,机舱里立即温暖了许多,温度渐渐回升,几乎冻僵的几个人好似初春复苏的虫子一样恢复活力。可大伙的心情多多少少都有些沉重,机舱里陷入难捱的沉默。
机外的光线越来越暗。眼瞅着天就要黑了,一班长突然听到耳机里的呼叫声:“大鸟大鸟,报告位置!”
一班长心说我哪知道这到底是哪儿啊?他不禁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王队长。
王队长也说不清坠机的方位,但是这种小问题难不倒他:“冲天上开一枪不就完了?”
一班长马上照办。正好舱门没关死,一班长踩着座椅靠背,把枪口伸出舱外,“砰”地开了一枪。
枪声在黄昏时分远远传来,电台里马上听到救援队惊喜的声音:“听到了,我们马上过去!”
一班长并没有多想,卸下弹匣,拉枪栓把枪膛里的子弹退出来重新压回弹匣,重新把弹匣卡在枪上。
弹匣里可以有子弹。但是在非战斗状态下,枪膛里绝对不能留子弹,哪怕关上保险。也有走火的危险。
所有人都没多想,但是一班刚坐下没一分钟,外面就传来了一阵隐约的铃铛声和啪啪的鞭花响。
几个人面面相觑,一班长立即在电台中询问道:“救援队救援队,通报位置!”
电台里响起强雷的声音:“我就在飞机外面!”
一班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马上掀开舱门爬出去。一眼看到飞机附近停了七八辆马拉爬犁。
一班长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怪不得来得这么快。原来是有马拉爬犁!
从联系到哨兵到现在,连二十分钟都不到,天色刚刚擦黑,还需要一点时间才会彻底黑下来,只凭两条腿,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这样短的时间赶到。
救援行动立即展开,王队长从飞机上跳下来,正好跟强雷打了个照面:“你怎么来了?”他无意间往强雷身后瞥了一眼,登时吓了一跳。
强雷的身后居然跟着二当家!
不过想想也对,不是这个土匪头子,上哪儿找马拉爬犁去?
“我能不来么?”强雷眼底掠过一丝苦涩,“怎么坠毁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派飞机出去,居然会是这么个结果,早知如此,他宁可不打小鬼子的埋伏。
“尾浆让小鬼子打坏了。”王队长说。
“战斗怎么样?”强雷又问。
王队长沉默一下说:“鬼子的战斗力很强,详细情况你还是问一班长吧。”
一班长这时已经从飞机上跳下来,强雷马上把他拉到一边,询问战斗情况。
与此同时,随队赶来的医生钻进机舱,先帮何骏看了看胳膊,笑着说道:“没事儿,应该是撞的,休息几天就好。”说着把何骏的胳膊吊在脖子上。
何骏苦笑:“我怎么觉得挺严重的?差点以为是脱臼。”
医生呵呵一笑,信心十足地说。“放心,就是撞的,挺过今天晚上就没什么事了。”
何骏表情一僵,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在说危险期。
医生处理完何骏的胳膊,又看了看牛磊和韩庆,确认两人已经死亡。
见惯了生死的医生,对两位民兵的牺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
医生最后一个看丁垒,表情突然凝重起来:“他昏迷多久了?”
“有段时间了,怎么?”何骏心头一突。
医生面容严肃:“他脑后有个肿坏,可能是脑震荡。”说着医生起身爬出机舱,没过多久,就跳进来两个人,先帮着何骏爬出去,接着把丁垒和两具烈士遗体送出去。
就算只剩下一只胳膊,何骏也没放弃自己的81杠。
枪是战士的第二生命,虽然他不是真正的军人,但是经历过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他觉得自己已经离不开这东西了。
等机舱空下来,来自小区的救援人员一齐动手,用最快的速度把机舱里所有的武器弹药都搬上了爬犁。
在这个过程中,二当家带来的人马老老实实地坐在爬犁上,就连二当家本人都没张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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