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星 (果味喵)

“你要跟我学铸造没问题，但是，你要先看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咳。一个朋友铸造的匕首！”班依楼眼神闪烁了几下，“如果，如果你能买下来，当然最好了。”

唐正就愣了。

匕首？

聚宝阁的所有匕首，无论外阁内阁的，他已经全看过了一遍。

班依楼解释道：“唉，这个朋友托我卖了很多东西，除了你买走的那些玩具和零食之外，从来没有卖出去过，但是，他真的是一个很用心的打造师……你就算不买，看看也好。”

唐正点了一下头：“行。”

班依楼搬了个梯子，顺着他柜台后面的那个大架子爬了上去。

一直爬到最上面，他才小心地取出一个长长的盒子，拿下来的时候，唐正看到盒子上蒙了一层灰。

这个盒子，一看就是很久没有动过了。

班依楼伸出手来，先将盒子上的一层灰抹掉，又掏出一把钥匙来，打开了盒子上的锁，最后才推开盒盖……

“呃？这是匕首？”唐正在看到那么长的一个盒子的时候，就已经觉得不太对了，此时，盒子一打开，他完全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躺在盒子里的是一把光彩夺目的长剑！

剑鞘上繁复的紫金色阵纹，这么多年依然亮丽如新，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这把剑没有点缀任何珍珠、宝石之类的装饰品，但却比聚宝阁里那些缀满珍宝的剑鞘看上去更加引人注目。

可是，再怎么好的剑，它也是剑。

而唐正不需要剑，他需要的只是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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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是剑非剑，是匕非匕

聚宝阁里一时有点静默。

班依楼常年握着修理工具的手指，一点也不见这个年纪的老人应该有的干枯，和润的手指像是抚过恋人的脸颊一样，静静地抚过那把剑的每一寸……

他一言不发，但星象却无声无息地腾了起来。

三星的星力默默地顺着剑鞘延展开，一层淡淡的光芒，很快就覆盖了整个剑鞘。

唐正嘴唇微微张开，盯着剑鞘一动不动。

不用多问，看班依楼这星力延展的速度，就能看得出来，这把剑……的剑鞘，星力共鸣度不会低！

可最最关键的问题是……

它是剑！

就连班依楼一开口，自己也承认了这一点：“这把剑已经在我这里放了十年，算是我朋友铸造出来的第一把兵器，也是他花了最多心思的一件，用的材料虽然不名贵，但算是当时能拿出的最好的……”

看着班依楼这么深情的样子，唐正吞了两口唾沫，只点了一下头：“嗯。”

“整整一千六百片吞涛刺鱼的甲片……现在百炼坊已经可以量产替代品了，但是，当年，可是需要一条一条地去捕捉，才能完成制作……”

“嗯。”

“上面刻纹的阵法，我的朋友设计了整整一年。”

“嗯。”

“这不是剑鞘上常见的避水阵或者星光阵，而是……雾隐阵。”班依楼从盒子里将这把剑拿了出来，“难度很高的阵法！可惜，实用性确实差了点……”

“嗯。”唐正听着他一条条地说下去。

明媚的阳光洒进金碧辉煌的店铺里，伴着班老爷子略带沙哑的声音，仿佛有一张张画卷在唐正面前平铺开。

一个个寒冷的冬夜，三个穿着单衣的乞丐，躲在聚宝阁高高的背巷里，一边分吃着乞讨了一天才好不容易乞讨来的一个窝窝头，一边手舞足蹈地说着自己未来一定会实现的梦想……

那些遭尽白眼的日子，却因为朋友，因为坚持，而变得回味无穷。

班依楼说到最后，眼睛都有点湿了。

于是，唐正举起手来：“班老爷子。”

“什么事？”班依楼抹了了一下眼角。

“节哀。”唐正顺手拿起旁边一个货架上的手帕，递给班依楼，“人死不能复生。”

“人死？”班依楼差点把那把剑砸到了他脑袋上，“滚！你才死了！”

唐正连退了两步，这事也不能怪他，班依楼一边说话，一边眼角含泪的，手指那轻柔的动作就像是抚着战友的遗物一样，任谁来看都会觉得，他那朋友已经挂了东南枝。

班依楼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但一把年纪又不想在小辈面前承认，掩饰道：“我这是在用深沉的感情推销这把剑……不，匕首！”

“……”唐正见识了什么叫人越老脸皮越厚。

“我这是销售的艺术！艺术！懂不懂？”

“懂了懂了，”唐正一头黑线，“我买还不行吗？只是，它到底还是一把剑，我要的是……”

咔嚓！

班依楼二话不说，手腕一动，他手上的那把剑，就被他给抽开了。

唐正脸顿时一黑，闭了嘴。

班依楼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如果不是因为这把兵器太不正常，班依楼也不会花那么多的唇舌去推销它！

从剑鞘里拔出来的，只有一截！

非常可笑的，短短的一截。

就算加上剑柄的长度，这把剑比普通的匕首也长不了一根手指。

班依楼的老脸有点发红。

虽说这是他朋友最用心打造的一把剑，但是，剑身和剑鞘不同……

剑鞘的材料还可以想尽办法去获得，实在不行还可以修改设计方案，可剑身的有些需求是一定的，好材料就是好材料，不好的材料就是不好的材料！

所以，出现了这么诡异的剑身的原因很简单——材料不够用！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掺上一些杂材，将这把剑至少铸造完成，可这把剑代表的是他朋友铸造之路的信仰，一丁点假都不可能掺入的……

于是，这把是剑非剑，是匕非匕的怪胎，就在聚宝阁里静静地躺了这么多年。

“你觉得……怎么样？”班依楼有点心虚地瞟了一眼唐正。

唐正拿过那把剑匕，第一时间是挂在身上，照了好久镜子！

“嘿。”唐正咧嘴一笑。

不错！这画风他喜欢！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这才像个有身份的读书人！

紧接着，他把匕首抽出来，放进去，再抽出来，再放进去……

如此往复了几次，随后，他唰地一声拿匕首指向班依楼。

班依楼一吹胡子：“有……有话好好说……”

“你坑我！”唐正道。

“不买就不买，谁坑你了……”班依楼顺手就想把剑匕从他手上抢过来。

谁知，他稍一使劲，却没有抢夺成功。

唐正咔地一声把匕首放回去，又重新抽出来：“我说，你早把它拿出来，我还去什么百炼坊？！”

“啊？”班依楼看着他，愣了好半天。

唐正握着匕首，步子立刻就动了起来，唰唰几个刺击的动作就出手了。

虽然他还没有开始练习武技，但是，哪怕是用前世的技能动作，他也只有一个感觉……

流畅！

百分百的握感！

不管这把匕首的星力共鸣度怎么样，在它上手的一瞬间，他就知道自己要定了。

聚宝阁内阁里那三把匕首，以及百炼坊的那把大师匕首，都没有给他这样的感觉。

对于一个刺客而言，真正的好匕首，不是用了什么好材料，也不是什么星力共鸣度，而是，能够让他有强烈的战斗冲动！

那就是握在手中的极致握感，所带来的最直接的东西！

只有真正用心去铸造，一次又一次琢磨、尝试，才会知道一把匕首是不是顺手。

百炼坊的那一把，是一把好匕首没错，铸造师的功力肯定也没的说，唯一的问题就在于，铸造得太随意，导致手感并不完美，因为，一个百炼坊排得进前百的名匠，肯定不可能把精力用在一把一星的匕首上！

“封喉！”唐正的脚步轻踏，越试越觉得是那么回事。

不但匕首用起来好，而且，它还有一个一般匕首没有的待遇——它有剑鞘！

唐正已经在想象自己身佩细剑，一副风度翩翩、正人君子的造型……

一想，就觉得人生太完美了！

……

班依楼的眼睛都直了。

本来他的初衷是有点不那么光彩的，他借着教唐正铸造入门的机会，带着点拿捏的意味，去推销的这把剑匕。

可是，现在看着这把匕首在唐正手上流畅地翻飞，时起时落，简直觉得整个画面就像是艺术！

班依楼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见过哪把匕首在哪个人手上，有这样的效果。

人，匕首，整个就像是一体的，跃动起来之后，就再也分不出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