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在纽约 (梅菲斯托大人)

三天后，李杰准时参加，庆典的位置就在洛杉矶华埠。尽管刚过去的周末，温度比起破百华氏度的上周明显低许多，但白天在太阳下仍然倍感炎热。不过洛杉矶华埠依然挤满了人，尤其是百老汇大街、中山广场等热门景点，美国游客几乎超过亚裔面孔。看得出不少家庭是全家出动，带着孩子一起逛华埠。李杰还看到一个白人小朋友正站在店铺门口，望着武术打斗中的玩具刀兴奋不已，非要拉着妈妈买给他。

入目满眼都是繁体汉字招牌，这让李杰略微有些不适应，大红漆柱、牌楼、灯笼随处可见，即便是现在的华国，也很少有这样的环境和氛围。这一天的活动非常丰富，街道上也热闹非凡，舞狮、舞龙各种戏曲和杂技表演精彩纷呈。

在占地面积极广的龙凤茶楼，李杰见到了洛杉矶华商会现任会长庄思源，这个从上三代就开始移居美国的华裔，名字却取得极富华国特色，他的普通话虽然带着一些口音，但是仍旧算得上标准。

“李先生，真是年少英杰，欢迎欢迎。”庄思源是一个年近六旬的老人，穿着一身深紫色的唐装，显得很精神，就是在洛杉矶听到这样半文不白的问候让李杰有些不习惯。

“庄会长，感谢你的邀请，很高兴见到你。”李杰面上不露任何痕迹，很自然地与他握了握手。

“你的助手可以留在楼下，这里有各式茶水、点心供应，我们去楼上坐。”庄思源笑着看了看紧跟在李杰身后的格斯和另外一名保镖，他的说法倒是非常婉转客气。格斯看了李杰一眼，见他点头才跟着服务员坐到了一层的旁边。

龙凤茶楼是一栋四层的建筑，上窄下宽，与占地极广的一楼相比，顶层的空间并不是很大，这显得有些另类，也许是有特别的讲究吧。这里坐了不少的人，显然都是华人面孔，庄思源走在前面，几乎所有的人都同他热情地打招呼，充分显示了他的威望。

他带着李杰最后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这里的顶层完全不似一般的阁楼那般炎热，显然是经过了特殊的隔热处理。坐在凉风习习的窗边，两人沏茶对坐，品茗赏景，倒也聊的颇为融洽。

“其实我来到洛杉矶的时间并不长，不知道庄会长是怎么联系到我的。”李杰看客套的差不多了，轻嗫了一口杯中的茶水问对方。

“我们华商会在洛杉矶风风雨雨几十年，多少还是有些根底的。李先生，你在洛杉矶花那么多钱收购公司，显然是有长期发展的打算了。华商会一贯的宗旨就是为广大华商争取权益、互助友睦，不知道李先生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相信对你的事业多少会有一些帮助。”正在泡茶的庄思源露出温和笑容，端起紫砂茶壶替李杰的杯中添上一些茶水。

第四十一章旧与新

庄思源当然是提前做过功课的，华商会发展到今天，虽然规模不小，覆盖了各行各业，但却显得有些沉闷僵化。当他得知如彗星般崛起的李杰出现在洛杉矶，正在大肆收购生物公司的时候，就产生了接触一下的念头。

虽然只是短短十来分钟的交谈，庄思源已经感觉到这个年轻人果然不简单，完全没有一般人在他这个年纪的浮躁和张扬。也有一些杰出的后辈，因为良好的家教和天赋，比较沉得住气。但是李杰与他们完全不同，那是一种渗透到骨子里的沉稳从容，好像有着非同一般的丰富人生沉淀，这不禁让庄思源大感惊艳，兴起了拉进商会的念头。

“事实上，我到洛杉矶只是机缘巧合，恐怕今后更多的还是会以纽约那边为主，不会有太多精力能顾兼顾到这边。”说是精力不济，其实也就是婉转的拒绝了。华商会的资源和门路肯定是有帮助的，但是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好处。李杰对自己和公司的发展思路已经非常清晰。那是一条不适合明确站到某个团体或阵营当中的道路，因此也就不太适合和华商会绑得太紧密。

“李先生不必急着拒绝，现代社会发展到今天，地域之间的距离早就不是问题了。这件事不需要立即决定，你可以慢慢考虑。”华商会确实是一个互助的团体，可以为会员提供不少帮助，更主要的就是资源和信息的共享了。无论在什么时候、任何地方，人脉对于生意显然都是有益处的。庄思源没想到李杰这么干脆就拒绝，不过倒也并不找恼，只是淡淡一笑把这个话题放下。

既然他都说慢慢考虑，李杰自然也就更不着急了。这个时候外面街道上似乎非常热闹，不仅锣鼓喧天，还传来阵阵欢呼声。李杰起身从窗边往下一看，只见整条街道上人头攒动，挤得满满当当，条条黄色的舞龙队正在穿街而过。

“这是我们华商会的金龙大游行，每年都会搞，还请了电视台来录制。你们年轻人老是说时代不同了，就连我儿子都在圣盖博谷新区那边发展，还说是什么‘新华埠’。但是依我看，传统的东西还是经典，你看华埠，虽然不像三四十年代那么兴旺，但是仍旧年年人气旺得很，这里的历史地位、文化价值、建筑特色等等，都是无法被取代的，也是华国文化特殊魅力的所在。”庄思源也走到他的身边，有些感叹地说道。

这是一个念旧的人，没有想到这些三代以前就移民到美国的老华裔，对于传统的执着甚至比国内还要深重。不禁让李杰想起当初一个政治学教授的讲座——那个教授说有人问他，既然国内很好，为什么那么多人移民到国外，你能劝住想要移民的人吗？教授说我才不做这种傻事，超过7成移民国外的华国人最后都比在国内的时候更加爱国，这简直是最好的爱国主义教育。

这个数据究竟准不准确不去管他，但是从庄思源的身上，李杰似乎多少看出了一些迹象。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些，其实这个问题很简单，在美国，金钱的力量几乎可以发挥到无穷，他自己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要是换了穷人，先不说没有移民的资格，就是来了，沦落到刷盘子甚至是纽约的哈莱姆黑人区那种地方，还谈什么生存质量，搞不好哪天上街就被人一枪干掉了。

“我认为存在的就有它的价值，至于究竟能不能留存下来，还是让时间去检验吧。刚才一路过来的时候，我看到华埠还是很多人的，白人甚至比亚裔还要多。”李杰沉吟片刻，这样回复道。

庄思源听了显然很高兴，笑着连连点头，说这是持中之言。这时候一个高大帅气的华人青年走了过来，有带着几分玩世不恭地语气对着庄思源道：“庄叔叔，我来得够早吧，晚上的位置你给我安排没有。”

“安排了，你小子可别瞎搞，小心我告诉你爸。”庄思源显然跟他很熟，一点没介意只是瞪了他一眼。“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李杰先生，我们华商的优秀青年代表，这位是我一位世交的孩子——蔡承平，性子还是不错的，就是偶尔有些急躁”

他这话说完，对面那年轻人有点不乐意了。“哎哟，我说庄叔叔，您这什么介绍啊，差别也忒大了点吧。合着我就一瞎胡闹，这位帅哥就是优秀华商代表。”

他说完对着李杰挤挤眼睛，显然也没真生气。“帅哥，这话不是针对你哈，纯粹是觉得庄叔叔有点太贬低咱了，至于那么次嘛！”

李杰对着他微微一笑，这个年轻人很有点华国人所说的混不吝的意思，对什么事情都有点满不在乎的样子，但是又并不显得肆无忌惮、目中无人，分寸掌握到刚刚好，不至于让人产生厌恶的感觉。

“你小子！这回还真不是我损你，人家李先生已经是真正开创了一番事业的人了。辉瑞公司马上就要上市的新药‘威力达’你听说了吧，就是李先生发明的。”庄思源也没有跟他计较，笑着伸手点了点蔡承平。

“我去！布鲁斯·李！偶像啊！”蔡承平这回真是瞪大了眼睛，态度大变发自内心热络起来。“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古有李小龙功夫巨星，今有布鲁斯·李拯救苍生——不是，男同胞啊。”

“哈哈哈哈！”连李杰都被逗笑了，这个小年轻有点意思。庄思源更是忍俊不禁，连连摇头示意要去忙了，直言让他们年轻人自己去沟通。

“蔡先生是个很有趣的人。”李杰主动和他握了握手。

蔡承平拉着李杰不放手，看得出是真热情，连连伸出大拇指。“千万别跟我客气，叫我平子就行，要不然就叫我英文名威廉。我看咱们年纪差不多大，我叫你杰少你不介意吧。我跟你说，你真是我偶像，那些西装革履成天这经济那并购的有什么，像你这样随便搞个发明，造福无数男同胞，还一赚几十亿美金的，这才叫真霸道！”

蔡承平是位很有个性的年轻人，他看得顺眼的就特别顺眼，看不顺眼的就懒得搭理。现在他就是觉得对李杰特别佩服，所以一直拉着他吹牛。要知道蔡承平蔡大少可不是谁都看得上的，他能够从国内一路平趟混到国外，可见背景、根基之深厚。

“杰少，你没带女伴来？明智之举，你听我说，晚上的酒会才是咱们的重头戏，华埠小姐选美决赛上可是很有几个极品，我早就打听好了。”聊不了两句，蔡承平开始挤眉弄眼，露出一副男人之间意会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