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江楚歌的眸子再次亮了起来,众人之中只有他曾经感受过那股寒意,就在他死前不久。
那是杀气。
是真正杀过人的人身上才有的东西。
中年男子已经在锋锐的箭头逼迫下,瘫倒在地,那股寒意在别人眼中只是若有若无的冰凉,而在他感受中,却是如刀子一样,轻轻地在他面颊上刮来刮去,不知道何时会狠狠地割下来。
她一定会杀了自己的!一定会的!
热流从裤裆里流出来,狭小的空间骤然变得难闻不堪。
他周围的人立即散开,可惜碰到了防护罩都没能够走开太远。
“够了。”
一只手居然在这个时候搭上了精灵紧绷的右臂,精灵回过头,却发现江楚歌竟然不知何时站了出来。
“你想要帮他出头?”精灵神色冷然。
“并非出头,”江楚歌在气势上竟然分毫不弱于精灵。他皱着眉,另一只手微微地捂着额头,似乎在忍受难以想象的痛楚。他微微看向了地上已经彻底晕过去的中年男子,低声说道,“你已经用杀意让他崩溃了,立威也做到了。杀人不过头点地,何必再为难他呢?”
少年站在精灵和中年男子之间,竟然将精灵的寒意尽数挡了下来。
“你……”
精灵还准备说些什么,另外一个声音也响了起来。
“他说的没错,够了,精灵,”软铠汉子走到了精灵面前,“我们并非在这里做坏人,在做下去反而让他们对我们产生了敌意。”
精灵恨恨地盯了江楚歌一样,然后收回了弓箭。
软铠汉子走到了江楚歌面前,他的神色有些亮,因为直觉告诉他,这个少年不简单,可能是一个很好的种子……
可还未等他开口,风便吹了进来,吹散了弥漫在空气中的腥臭的味道,同时声音伴随着风传了进来,在巷子里呼呼作响。
江楚歌知道这是精灵说的防护罩消失了。
他沉默了一下,并没有搭理走过来的汉子,就准备往外走。
“你去哪?”软铠汉子叫住少年,“难道你也不相信我们说的吗?”
“不,”少年没有转过身子,“我相信你们说的每一句话,可惜我不相信你们。”
这句话说的诛心,另外三个人立即站了起来。
软铠汉子伸手拦住了那几个人,再次叫住了江楚歌。
这一次江楚歌回过了头,白衫的少年已经满脸的警惕。
“放心,我们尊重你的选择,但是我想,你或许会用得着这些东西。”软铠汉子笑了笑,随后扔给少年一个小包。
少年结果,点头表示领情,他原本想笑一笑表示诚意,可是记忆的痛楚和眼下的情形让他笑不出来,最后也只能沉默地转身离去。
最开始在一旁站着的瘦高个子看着少年远去的身影,回过头来看着软铠汉子,低声说道,“头儿,要不要我……”
“算了,”软铠汉子也回过了神,“我们并非养殖小队,也不是强盗,如我所说,一切的选择都是自愿,他如果不愿意,就罢了吧。”
“真是可惜了一个好苗子,就这么死在了第一场任务世界里。”
软铠汉子叹息了一声,似乎并不看好独自离开的少年的命运。
☆、 第二章 残阳如墨 少年独行
少年茫然地站在时代广场的巨幅电子广告牌下。时值正午,周围往来的行人络绎不绝,倒也没有人注意到此刻他茫然的神色。因为每一个第一次来到时代广场的人或多或少都会被它绚烂的外表所震撼。
但是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少年站在这里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久到时间好像在他身上停滞了一般,周围的行人来来往往,广告牌上的广告播了一遍又一遍,唯有他这么默默地,静静地站在太阳底下,站在这繁华的都市之中,默然不语。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空渐渐地暗了下来,天空之中的烈日被行至太阳和地球中间的月亮给遮挡住,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日食竟然到来了。
时代广场上的霓虹灯大放异彩,人们纷纷立足,抬起头来,观看这难得一见的日食异景。
直到这个时候,这个少年才像是从静止的时间里被解放了一般,他缓缓地抬起头,看了看头顶上只剩下一圈日轮的太阳,缓缓地舒了一口气,从嘴里轻轻地吐出了只有他才能够听见的几个字,“果然如此吗?”
江楚歌离开了那帮人后,心神恍惚之中竟然来到了时代广场,他曾经在电视里见过时代广场,此刻再见,江楚歌的心里终于凉了一半。
那群人说的话恐怕是真的了。
但少年兀自坚持,他站在时间里,站在这时代广场巨幅广告牌下这么久,只是为了验证软铠汉子为了取信他们所说的话。
他说不久之后这个世界就会被日食吞没,而后会有一种名为吸血鬼的怪物出现在街道上,肆意杀人。
如今日食来了,那个人的预言已经实现了一半。
江楚歌还想要等待着第二个预言的到来,可是脑海里却开始回想当初那个汉子所说的话来。
据他说,他们进入的是一个轮回的世界。这所谓的轮回的世界也并非一个世界,而是由一系列,几乎数也数不清的位面组成,这些位面,或者世界,是由真实世界中的电影,动画,游戏故事为基础形成的。
比如他们身处的是一部名为《血族》的美剧世界。但是不同于优雅的吸血鬼,这个世界的血族是一种类似于寄生虫的传染病,有些类似于生化危机的“暴君”病毒,只不过更加可怕,被吸血了的人,无论生死,会在数小时到数天之内,被白色细长蚯蚓一样的寄生虫改造,成为完全不同的一种生物,浑身苍白,生殖系统完全消失,嘴里的舌头变成了如同青蛙舌头一般能够轻易弹出数米远,抓住旁人的喉咙,再通过舌头尖端的利齿切开喉咙的血管,从中吸食血液,同时释放寄生虫进行感染。这样的寄生虫之所以比暴君病毒更加可怕,是因为被感染的人并非出于“死亡”状态,而是一种活生生的生物,所以他们的动作更敏捷,并且具有一定的智慧,能够使用工具破除障碍,三米长的舌头弹射出来的时候速度甚至快过弩箭,普通人不注意之下根本防备不了。
如果真的是那群人说的,江楚歌悲凉地想到,他或许短时间内真的回不去了。
因为那个人说,他们只有完成了契约之书交给他们的任务之后,才能够回到一个名为最终之城的地方,并且用完成任务得到一种名为“生存点数”的东西,才能够让他们以死去的身躯继续活下去,并且回到现实世界。
所以此刻不管江楚歌愿不愿意,他和他的母亲,真的已经跨越了一整个宇宙了。
“救命!”
就在江楚歌出神的时候,一声极为高亢的救命声从他不远处传来,他略有些茫然地抬起头,发现在距离他大约五十米的地方,一个浑身赤·裸,肤色苍白的男子正抱着一个白人女性像是在做非礼的事情。这个白人女的拼命挣扎着,同时不停地从嘴里发出咒骂声。
即使在这样喧闹的时候,女子的声音依然压过了其他所有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江楚歌的耳朵里,他向前探了探头,接着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江楚歌发现,那女子骂得居然是一口流利标准的普通话。
随即江楚歌注意到,并非只是那个女子,连周围围观的人群也全都是一溜播音员一样的普通话,只是刚刚他自己神游太虚并未注意。如果说一个人甚至是一群人在纽约街头说普通话还可以理解,但是所有人都在说普通话这就让江楚歌有些惊疑了,这样的大面积标准的普通话,连国内都甚少听见,更何况他站在的是纽约的街头。
开始的时候因为汉子和精灵都是亚洲人的模样并没有注意,此刻想起来他们一溜的标准普通话倒是显得有些诡异,这难道是契约之书做的手脚,防止我们进入到这些世界以后因为言语不通而导致的任务失败吗?
江楚歌暗暗揣测了一会,接着发觉这时候却不应该思量这些东西,而是应该将注意力放到那场“轻薄”现场。
围观的人群已经有人冲上去将那皮肤苍白的男子,那男子的力量似乎极大,三个成年男子上前才勉强将男子拉开,受到轻薄的女子在男子被拉开了之后不知道为何已经说不出话来了,静静地躺在地上,左手捂着喉咙,微微地颤抖着。
苍白如雪的皮肤,力大无穷,至少是三个人的力量……
江楚歌似乎隐隐看到了那根可怕的舌头。
看来这便是他们说的那个东西了……
江楚歌打量着那个终于被控制下来的白人,嘴里不由自主地说道,“第二个预言也实现了吗”
那个赤身的男人这时候已经被制住了,江楚歌见证完这一切后,退身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他没有给他们告诫任何事情,因为他知道,无论他说什么,人们的认知都会认为他在胡言乱语,就像一开始他们以为那群人在胡言乱语一样。
周遭的人群谁也没有注意到,就像他们没有注意到,这场日食,便是他们梦魇的开始一般。
……
在江楚歌离开时代广场的同时,那群所谓的资深者们也带着新人走在纽约的街头。此刻资深者们都换上了普通的休闲服,在人群之中并不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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