殖装 (铅笔刀)

他死了……
死的毫无征兆，就死在他踏往新征途之前。
一阵狂风吹过，他的尸骸瞬间化为飞尘，消失在茫茫的天空之中……
“这是！？”血瞳心中巨震，不由自主的失声道。
“我们的宿命。”
博雅的声音适时响起，充满了苦涩与绝望。
“我们的宿命，从未改变。”

第605节 玩物

宿命！？
血瞳的目光模糊起来。
什么是宿命？？
他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了，从雷亚到影，从影到莱斯特罗，甚至是如今的博雅。他们都不断提着同样的词汇，宿命……又或者是命运。
血瞳不相信命运，他这一生都几乎在和命运进行搏斗。在残酷的X35，在进入宇宙佣兵之后。他用自己的拳头打开了一条新的命运之路。如果他不抗争的话，早在X35就该成为变异兽的粮食了。
这是个残酷的世界，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所以血瞳无法理解为什么如此强大的克罗迪尔文明，如此强大的主宰者们，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及这个名词。难道他们不想去抗争吗？又或者，已经学会了放弃？
耳边传来博雅的声音，他轻声说道。“我们曾经做过无数次抗争，但……谁也改变宿命的脚步。”
画面转换，血瞳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巨大的生物建筑中，眼前是一排排整齐的调制巢。一个个克罗迪尔征服者躺在其中，身体上擦着密密麻麻的管线。
他们的状态并不好，有的还保持着人形，有的却已经发生了大幅度的异变，身体的一部分腐烂或者化为一团不知名的肉团。不过这些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其中有一半以上的征服者已经衰老化了。哪怕在调制液的补充下仍然干瘪的如同僵尸。
封闭的调制巢中，他们的双目无神的望向天空，就如同一双双死鱼的眼睛。
“早在第一例衰变之时，我们的智者就开始了对这种现象的研究。他们动用了一切手段，甚至还与能量文明进行了交互。每一名受害者的基因都被单独提取，通过调制的手段重建细胞序列。甚至还进行了部分的基因转换，希望更改这些受害者的基因组。”
“但是结局令人沮丧。无数的试验证明，这种衰变是无法避免的。并且具有极大的不确定因素。它会在一定的时间里让吾族的征服者衰变，所有的一切都凭空蒸发。不管多么强大的战士都不可能活下去。”
博雅解释道。声音充满了悲伤。
换面再转，血瞳看到了一艘正在宇宙中航行的水滴飞船，其中一个强壮的男子正在调制巢中闭目沉睡。他本是要前往下一颗征伐星球的，可突然之间他的面孔就衰老起来，很快在调制巢中化为了飞灰。一切都发生在极短时间，就如同噩梦。
紧跟着又是一个场景，一个克罗迪尔征服者正带着无数战利品返回主星。却同样在半路就彻底灰化。连发出信息都来不及。
接着是又一个，又一个……
就在血瞳的目光中，无数克罗迪尔人都步入了同一个结局。他们中间有的弱小，有的强大，其中甚至有连血瞳都看不透的强者。却无一例外的死去了。他们没有死在光荣的战场之上，却死在了无法抗拒的衰变之下。那一幅幅突然苍老的面孔，瞬间干枯的身躯，让血瞳感觉不寒而栗。
任何人，在面对无法抗拒的力量时都会感到恐惧，更何况是如此神秘，如此恐怖的力量？
血瞳不知道这些人是如何死去的，但他却知道，这是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一种超越了宇宙规则的束缚的，真正恐怖的力量。它无法逃避，无法抵御，就如同那……
命运。
“这……”血瞳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无比沙哑。
“这到底是什么？”
“这就是宿命啊。”博雅回答。“我们克罗迪尔人的宿命。”
“我们的智者用去数百年的时间，数以亿计的测试才弄清，这种衰变并不是产生在我们体内。换句话说，它并不是我们的基因缺陷造成的。每一个克罗迪尔人，从他诞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走入了衰变的倒计时。而且最可怕的是，任何一个衰变的克罗迪尔人都会彻底消失，包括他的能量，基因序列，甚至是灵能粒子在内。完完全全的消泯于宇宙，就如同他从未存在过一样。”
“这不可能！”血瞳立即反驳道。“如果是这样，你们又如何留存到现在？据我说知，克罗迪尔当初也有很多强者拥有漫长的寿命。”
“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第二点了。”博雅突然发出一声苦笑。过了一会才认真的说道。
“我们……包括雷亚在内。之所以还能留下一点点存在的痕迹。不是因为我们有办法躲过宿命，而是因为……宿命要求我们这样做。”
“吓？”血瞳吓了一跳。
还有这种事？宿命的要求？？开什么玩笑？难道宿命不是命运吗？它还有意识和神智？
“你的疑惑我无法给你解答。”博雅回答。“但我们确实是因为宿命的原因才留存至今的。这曾经也让我们困扰了很多年。直到我们知道克罗迪尔灭亡之后才明白，它之所以放过了我们，不是因为我们有多强，而是因为，它需要我们留下来。”
“准确的说……”
“它需要克罗迪尔的延续。”
这……这不可能！？
听到博雅的这些话，血瞳的眼睛猛然瞪大，露出不可思议的目光。
竟然，是这样荒谬的理由。
什么宿命，什么命运。怎么可能会在乎一个种族的存亡？在血瞳的意识中，命运从来都是虚无缥缈，高高在上的。它主宰着整个世界的轨迹。冷漠，却又神秘。哪怕是宇宙佣兵最诡异的神秘学也无法真正理解它的存在。可以说在这个宇宙中，命运就是至高无上的法则。
任何生物，任何个体，任何物质，任何存在，都无法摆脱命运的摆布。
克罗迪尔，又有什么理由让命运另眼相看？
“因为……”博雅的声音再次响起，充满了诡异，却又悲哀的意味。
“因为我们，是它的玩物啊……”
“它之所以留下我们，是因为不希望我们灭亡。而之前那些死去的同伴……则是它的食物。”
什，什么！？
一时间，血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博雅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食物？什么食物？？
心中巨震之下，血瞳只听见博雅略带颤抖的声音。
“你，听说过饲养员吗？”

第606节 走向真实

“饲养员？”
“恩。”博雅继续说道，语气充满了悲哀。“通过将牲畜放逐到大自然，使得牲畜保持天然的野性和生命力。从而培育出更加优秀的基因。”
“我们曾经猜测过，也许我们……就是被放养的牲畜。”
“这不可能！”
血瞳毫不犹豫的回答。见鬼，怎么可能是这样？放养？饲养？难道一个辉煌的文明，居然只能和牲畜画上等号吗？那么其他种族呢？整个宇宙的文明体系呢？
血瞳实在难以想象，到底是何等恐怖的存在才会做出这样的事。这已经不仅仅是文明等级的差距了，这简直就是噩梦。一个不属于人间的，最恐怖的噩梦。一个智慧生命，拥有灿烂辉煌的一生，可在他一觉梦醒之时却发现自己只是一头牲畜，还有比这更可怕的事情吗？
可是看到他的反应，博雅却仅仅是一声苦笑。
“我理解你的心情，事实上当初我们也是同样。可除了这个以外，再没有什么可以解释我们的遭遇了。我们的智者经过了无数年的探索，牺牲了数以亿计的同胞才得出这样的结论。”
“……”
血瞳沉默下来，但心中却涌起了惊涛骇浪。他不是不相信博雅的判断，但是不得不说，博雅的话语给他巨大的震撼。他不由自主的在想，如果博雅的话是真的呢？如果是真呢，那么整个克罗迪尔，整个大混乱时代，又是什么样的情况？
那么，直到如今，这个现实的宇宙，又会受到何样的影响？
难道自己从X35的末世中走出，自己拼搏了半生的努力，都仅仅是一场玩笑？如果是这样，那么命运是什么？宿命是什么？？
“我第一次接触到这方面的信息时，和你一样不敢相信。但事实却告诉我，没有不可能。”
博雅依旧在不紧不慢的说道，声音冷漠的如同机械。
“我们的智者无数次测试，重重迹象标明，我们就是这个宇宙中最大的牲畜，而这辽阔的宇宙，就是我们的饲养场。我们那些死去的征服者，他们的能量，精神，生命，一切的一切都消失掉了。但这不是凭空的泯灭，而是被回收。”
说到这里，博雅停顿了下，随后才痛苦的说道。“因为牲畜总要被宰杀的。而他们积累的能量就成为命运的养料。”
“这……”血瞳已经说不出话来，博雅的推断太荒谬了。而最后一句话，更让血瞳感觉到一种穿透灵魂的森寒。
命运的养料。
这怎么可能……命运不是实体，不是文明。更不应该具有意识，它怎么可能做出这一切。可如果不是这样，博雅的话语又该如何解释？那么多克罗迪尔智者的研究，又如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