殖装 (铅笔刀)

熟悉的狂风，熟悉的荒漠……还有熟悉的死亡气味。一切的一切，都让他仿佛回到了过去。那个在这里挣扎求生的时候。血瞳甚至能在这风沙中闻到变异兽的气息，知道哪里能找到食物和避难所。
这是末世捕猎者的本能。哪怕离开了再久也无法忘记。
越野车在风暴中艰难的前行着，终于再第二天的早上停了下来。此时风暴减弱，他们找到了一条难得的河流。开始进行短暂的休息。最主要是为了给越野车进行维护和保养。如果再不顾一切的前行下去，人或者还挺得住，但车肯定要报废了。
辛格尔是几乎摔下车的，他的双腿已经麻木，身体更因为高度紧张而颤抖。整个人就仿佛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可惜血瞳却连这点休息时间也不给他，直接命令他去捕猎。可怜的辛格尔只能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蹒跚着步伐继续干活。
而血瞳则坐在河边开始休息。等到辛格尔忙完一切之后，他才从怀中掏出一管蓝色的药剂扔给对方。淡淡的说道。
“喝下去，然后给你五个小时睡眠。”
辛格尔一愣，拿着那药剂问道。“这是什么？”
“一管普通的营养液。”血瞳回答。
辛格尔顿时吓了一跳。营养液？
在X35，谁不知道营养液是高级文明的好东西？不仅能快速补充人体消耗的养分，更能调整新陈代谢，在悄然无息中激发人的潜能。可以说这玩意就是液体黄金，一管最普通的营养液都能卖出天价。可看血瞳的样子却是那样随意，难道他不知道这玩意有多珍贵吗？
辛格尔当然不知道，其实这玩意对于血瞳来说还真就不算珍贵了，以血瞳如今的身份，什么样的营养液弄不来？这种第五世界的高级营养液只是普通的补给品而已。
当然，这玩意对于辛格尔来说用处就大了。血瞳之前给了他超强度的锻炼，此刻又用营养液补充他的身体所需，正是要给他打下一个良好的底子。只有这样他才能逐渐适应宇宙佣兵的训练。其意义非比寻常。
要知道就算血瞳刚进入宇宙佣兵的时候也从罗比那里弄了不少营养液。足可见这玩意对于新手来说有多重要。血瞳虽然冷漠，但这时却显得很负责。
也许，这是他对亨瑟尔大人的补偿吧……
因为这个传承在血瞳看来……就是亨瑟尔的延续。
时间一点点过去，五个小时对于辛格尔来说却是那么珍贵。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睡的如此香甜。只可惜时间刚到他就被血瞳一脚提醒。继续接下来的旅程。
坐在越野车的车厢中，血瞳的表情依旧平静。他知道辛格尔很累，但他却不会多给辛格尔一点休息时间。因为对于眼下的辛格尔来说需要的不是休息，而是超强度的锻炼。血瞳早就看出辛格尔的身体素质极好，在X35的这些年中他早就积累下足够的潜能。却缺乏让潜能爆发出来的途径。所以血瞳就要通过这些手段将辛格尔的潜能逼迫出来。
过程无疑非常痛苦，但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知道这有多重要。
风沙再次扬起，越野车在荒漠上奔驰。
因为风暴停歇的关系，此刻两人的速度得到了提升。很快就通过了荒漠的中心地带。在第三天的下午来到一个废弃的聚集点旁。
这个聚集点已经彻底完蛋了，围墙几乎被风沙推平，里面的房屋东倒西歪的，到处都是残垣断壁。一个巨大的破油罐斜斜的倒在路边，但其中已经没有了油。
辛格尔下车搜寻了一会就摇了摇头。“水井已经干枯了，房屋里也没人，我想我们得不到补给。”
身后没有声音，辛格尔奇怪的回头，却发现血瞳正静静的望着这片废墟。他的表情平静，眼中却闪烁着一种莫名的精光。就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没错……这里血瞳记得。不仅记得，还非常熟悉。
因为这里就是他当初寻找黑熊复仇前最后的一次停留所在。在这里他和一群匪徒冲突，还把他们当成了劳力。狠狠的阴了黑熊一把。但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这里……就是距离27号避难所最近的一处聚集点了。过了这个聚集点只要二百多公里，他就将回到自己生长的地方。
目光在路边的破油罐停留了一会，血瞳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给自己加油的老板。
只是这里景色依旧，但人却已经不见了……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是否还那么热心肠。
从怀中掏出一根烟卷点燃，血瞳深深的吸了一口。就好像当初他在油罐边做的一样。末了他把点燃的烟卷放到了破旧的油罐旁边。然后转身登上了越野车。
“我们走。”
越野车发出一声轰鸣，好像蛮牛样冲出了围墙。聚集点在血瞳身后迅速远去……就好像他的记忆。
二百多公里只是几个小时的时间。所以在天黑以前，血瞳就看到了地平线上的那片黑点。他的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手背上更是暴起了青筋。
“你怎么了？”辛格尔奇怪的看了血瞳一眼，出声问道。
血瞳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的望着远方。过了一会才低声呢喃。“那里，是我的家乡。”
“很久没回来了？”辛格尔理解的问道。他也有同样的经历。
血瞳默默点头。却不再多说一句话了。辛格尔只能无奈的耸了耸肩膀，加快了速度。
越野车裹着沙尘迅速靠近，只一会就来到了27号避难所之前。直到这个时候两人才发现，这里和前面的聚集点一样废弃了。偌大的废墟中没有半点人烟。只有那栋半截的大楼依旧耸立在入口附近，上面那个‘27’的字样被风沙吹的斑驳不清。
“我们到了。”辛格尔沉声说道，却没有得到血瞳的回答。过了一会他感觉身后车门打开，血瞳跳了下去。
“在这里等我，不用进来了。”血瞳这样对他说道。然后就自己走进了避难所。
入口的小路还是那么蜿蜒，到处都是刺出地表的钢筋，血瞳一路默默的走，默默的看。就好像看到了一个小孩，正在这片钢筋水泥的丛林中狩猎。他很小，没有力气，却狡诈的用陷阱和忍耐完成了一次又一次近乎不可能的任务。获得用血和生命换来的食物。
那是他的影子，此刻却显得那么遥远了。
走了一会，血瞳突然停了下来，钻进了不远处的一个下水井。他的动作是那么熟练，就仿佛重复过千百遍一样。在下水井的管道中几个转折，就进入了一条宽敞的下水通道。
顿时，一股强烈的腐臭味道迎面而来……

第434节 源起之处

那是尸体的腐臭……
放眼望去，血瞳立时看到了一副地狱般的场面。
只见曾经熟悉的下水道中，到处都是漂浮的尸身。他们横七竖八的倒在水道中间，已经被污染的水源泡的发白。更有不少已开始腐烂了。大量的老鼠在他们的身上穿梭……发出叽叽喳喳的叫声。
老鼠的眼睛都散发着红光，显然是变异生物。
怎么会这样……
血瞳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只觉得胸口发闷。就好像吃了个苍蝇一般恶心。一股无名业火在他的胸口升起，不知不觉他已握紧了拳头。
他不是没有见过尸体，比这更惨烈的战场也曾目睹。可这里不同，这里是他的过去的家，是他成长的地方。这里的每一块砖石，每一根钢筋，每一个人都是他熟悉的。虽然这里并非天堂，但在血瞳的心中却是有着无比重要的意义。
那是末世中唯一的温暖所在。他过去的寄托。
空气中的腐臭越来越重了，血瞳却仿佛感觉不到似的，他不需要去观察尸骸就能知道这些尸体都是被射杀的。显然在他回来之前，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杀。
这些尸体中很多都是他认识的，就好像水道边的那具男尸，血瞳记得他是避难所一个武器铺的老板，血瞳当初的第一把猎刀就是从他那里用半袋矿石换的。还有他身边的半截女尸，是避难所中最有名的流莺。却抚养了足足六个孩子。据说她最喜欢和别人夸耀她的孩子有多么聪明，多么能干。却不知道那六个孩子中有两个已经再也回不来了。
残酷的末世也有温情，只是不管这温情有多么难得，他们现在也只是一具尸体了。
水滴滴落在地上发出啪啪的响声，在这寂静的空间显得极为清脆。血瞳顺着墙角慢慢的走着。手指在墙壁上滑过，这冰冷的墙壁上有很多刻痕，大多是避难所的孩子们刻下的，其中也有血瞳的一份。在某个不起眼的墙角上刻着个X字样，那是血瞳曾经保留的秘密储藏点，下面的砖石是空心的，里面有血瞳藏起来的武器。几根磨尖的钢筋，陷阱工具，以及几支难得的弩箭。
血瞳在秘密储藏点停了下来，蹲下身用手掏了几下。就从砖石后的小洞中拿出了这些小玩意。因为过了很久的关系这些工具已经腐蚀了。但仍然能看出他当时使用的痕迹。尤其是那几支弩箭，箭头上还残留着变异兽干涸的血渍。
这都是血瞳的记忆……望着这些小工具，血瞳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但他只停留一会就双手一搓，将所有小工具都销毁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