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玩 (牛笔)

“我……”高朝很想说点什么，可是我了半天没我出一个所以然来，他头一次发现自己如此嘴拙，早没有了曾经擅长的谈笑风生。

“求你不要说话，我现在很怕你来哄我。每次你跟我说话超过十句，我就像个傻子一样找不着北了。今晚，我想把话说清楚。”苍老师玉手抚着衣领，紧了紧衣衫，在这个炎热的季节里，她好像很冷，身体和声音都在簌簌发抖：“我永远都忘不了那天晚上，你和我一起看《天下游戏》，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感谢你对我的信任，感谢你让我知道你曾经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说到动情处，苍妍语气反而连贯起来：“那天晚上我睡不着，脑海里一直反复回响着解说员的那句话‘追逐梦想，他有错吗？’还有我哥哥评价你的那句话：他只不过想过自己心目中的私生活，连那些女人都不认为有什么不妥，毫不相干外人有什么资格指责他……”

一种深深的孤寂和无助覆盖了苍老师的全身，她声音越来越轻：“自从得知了你的理想，我就知道，我永远不会是你唯一的女人。我也明白，你这样的男人，不会因为任何事情放弃自己的信念。”

“可是……可是我很害怕，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接受你这种抱着特殊信念的人。”苍老师再次泪眼婆娑，她努力让自己显得坚定一点，又说道：“直到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本来我很想怪你的，可你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怪你也没用。也许，这就是你追逐梦想的方式，你并没有做错什么。对此，我只能说，我可以理解，无法接受。”

昆神终于开口了：“我很难解读这句话，什么叫做可以理解，无法接受？”

这种学术性的问题，倒是让苍老师放松了一点，她解释道：“很简单，比如说女同性恋，我可以理解这个群体，并且尊重这个群体。但是，这并不代表着我能接受这个群体，也不意味着我也和她们有着同样的性取向。”

高朝马上听懂了，苍老师的说法太婉约，说得粗俗一点也许更容易理解。比方说高朝也能理解基友这个群体存在的合理性，但不代表着他愿意让一群好基友爆他菊花。

至此，苍老师的弦外之音也很清晰了，她能够理解高朝那种睡遍欧美亚非拉的荒诞梦想。但是，她没办法接受自己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

在爱情中，只有两种人。

一种是修补者，一种是终结者。

前者总是想着给对方一次机会，或者给自己一次机会，修补这段感情。而后者，一旦出现裂痕，就直接终结了这段感情。

苍老师今天的表现，更像一个终结者。

不太凑巧，高朝恰好也是个终结者，他从来不知道如何去修补一段感情。

【275】纵横四海

一男一女的分手，会衍生出无数的场景。

浪漫一点的会我和你吻别，在无人的街。

悲情一点的会分手在雨天，挂念着从前。

激情一点的分手前来一炮，俗称分手炮。

也有比较文艺的，比如这个夜晚的高朝和苍妍。

分手前，他和她去看了一场电影。

在这个过程中，高朝很平静，苍妍也很幸福。

昆神从来没分手分得这么有幸福感，在他看来苍老师就是一个百年难遇的好女人，分手时没哭没闹没上吊，和平理性地解决了这个问题。如果世上的女人都这样，那么男人们就有福了，这个世界也就不会被基友逐渐统治了。

也正因为苍老师是如此的优秀，昆神第一次产生自己配不上一个女人的念头，他觉得他要是再跟苍老师纠缠下去，对这姑娘是一种亵渎。

苍妍也很平静，她有着一种寻常女人没有的智慧。这种智慧让她很清楚自己根本没办法去改变昆神，也没办法像个傻妞一样奢望着昆神对她从一而终。在这种感情角逐里，唯一能改变的只有她自己，而她自己显然还没准备好去接受一个有着多个女人的男人。

尽管如此，苍妍内心还是有着一种女人天生就有的对爱情的幻想，哪怕昆神象征性的挽留她一下，哪怕昆神说句甜蜜的谎话骗骗她。

这些事情都没有发生，两人只是平静地看了一场电影。

还是那个影院，那是个座位，只是有些东西已经改变了。

在电影上映之前，苍老师还在想，也许昆神没有外在表现的那么平静，也许他想通过这部挑选了很久的电影来展示他的内心。然而当电影开始播放的时候，苍老师差点晕了，那根本不是一部爱情电影，也不算苦情电影，前面看起来简直像一部枪战电影。

本来在苍老师心目中，昆神有着很高的电影品味，现在她有点动摇了。

那是一部很古老的香港电影，名叫《纵横四海》，阵容很强大，导演吴宇森，主演周润发、张国荣、钟楚红……这么强大的阵容，却拍出了一部稍显俗套的电影。平心而论，整部片子剧情一般，几个主演的能力也没得到最大程度的体现。

当然，这片子亮点还是有的，开场就有一种浪漫的法国气息，还有点细腻而又奔放的情感。其中周润发、张国荣和钟楚红这三名青梅竹马的神偷到巴黎盗取名画的片段，还算是早期港片中比较新颖的场面。

直到盗画成功后，在跑路过程中发哥的一段台词，深深触动了苍老师。

这段台词无疑是整部电影的点睛之笔，甚至可以说吴宇森把整部电影想表达的东西，都浓缩在了这段对白里。

影片中放荡不羁的发哥站在海边的猎猎风中，说了这么一段话：“有时候太照顾别人的感受，会失去自我的，你知道吗？其实你们都了解我的性格，我喜欢东逛逛，西逛逛，我喜欢流浪，爱一个人不一定要跟她一辈子的，我喜欢一朵花，并不一定要把它摘下来；我喜欢风，难道叫风停下来，你让我闻一闻？我喜欢云，难道让云飘下来，来罩着我？我喜欢海，难道叫我去跳海？”

当电影播放到这里的时候，苍妍发现高朝微微直起了腰，在用心聆听。这一刻，她已经明白了，这段对白，就是他想对她说的话。

他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他没办法改变自己。

或者说，他从来没放弃心中的理想。

尽管，那个理想太过于离经叛道。

我喜欢一朵花，并不一定要把它摘下来；我喜欢风，难道叫风停下来，你让我闻一闻？我喜欢云，难道让云飘下来，来罩着我？我喜欢海，难道叫我去跳海？

脑海里反复回响着这段话，苍老师久久无言。

……

“电影院的黑暗，将你我远远隔开。荧幕上的幸福，讽刺着荧幕下你我的悲哀。戏的结局是和，我们结果却是散……”

这首歌，叫做《曲终人散》。

曲终人散，这四个字，就是专门用来形容电影里分手的男女。

离开电影院，两人都沉默不语，良久，昆神终于开口了：“很抱歉给你带来这么多麻烦，明天我就搬出去。”

“你不用走，明天我就要出国了。”苍老师的答案更加突然，看到了昆神的那一丝错愕，她解释道：“学校里有几个出国深造的名额，以前我没下定决心，今天我想清楚了，也是时候出去看看了。我是个传统东方人，而你的思想更接近西方人，我想我应该去看看西方的世界……”

高朝点点头：“出去看看也好。”

此时此刻，两人就像一对很有默契的老朋友。没有年轻男女分手时的那种互相怨恨，互相揭短，更不会互相谩骂对方的老母然后大打出手。

苍老师露出了这个夜晚的第一丝笑容：“等我能接受你这种理想的时候，我会回来找你的。答应我，你要好好活着。”

高朝又点点头：“放心，我保证你下次回来不是为了参加我的葬礼。”

……

啪啪！

不止男人和女人之间才会啪啪，女人和女人之间也能啪啪。

这个夜晚，拉拉姐穿着一套海盗装，手拿一根鞭子，正在抽打着一个妹子的小屁屁。准确地说，那个前凸后翘的妹子有着一对大屁屁，身材极度热火，着装打扮像极了某款游戏里的厄运女郎。

就在这么有情趣的时刻，电话响了。

拉拉本来是不想接的，一看来电显示是昆神，她还是接了。

通常情况下，都是她主动给昆神打电话。像这种昆神主动给她打电话的情况，十分罕见，拉拉开门见山：“什么情况，又被十几个妹子围住了家门口，要姐来搭救你？”

“嘿嘿，不是，我打算出去晃荡一段时间，到时候我就不带手机了，先给你打个招呼。”高朝的声音，有着一种神奇的悠远空旷。

拉拉：“晃荡？这话有几个意思？”

高朝：“你就当成是旅游吧。”

拉拉：“你二十岁不就环游过世界了吗？”

高朝：“那不一样，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十七岁的时候，曾经梦想着在游戏里打一套牛逼装备卖了，然后出去自驾旅行？可惜啊，那时候我打到的最值钱的装备，居然他妈只值10块钱！”

拉拉：“你这意思是想去实现当年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