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感觉之中,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而是一头受伤的可怕凶兽!
抖抖索索地抱起倒在地上的兄弟,他转身头也不回地拼命奔逃,转眼之间消失在重重雨幕之中。
秦云没有追赶。
流失的鲜血正飞速地带走他的体力,丹田中的真气几乎耗费殆尽,这是动用金色符文特殊能力所必须承受的代价。
维持刚才那种奇妙的状态,需要真气源源不断地支撑,以他现在的实力,顶多只能坚持半柱香的时间。
这也是秦云为什么拼着受伤,也要速战速决的另一个重要原因。
幸好对方被他的悍勇疯狂所吓倒,如果他不跑而是冲上来跟秦云拼命,那么秦云必死无疑!
踉踉跄跄地冲到旁边的一棵大树下,秦云撕下自己的衣衫束成绑带,捆扎住自己的后背和肩膀的伤口。
十年付出无数血汗铸就的强韧体魄发挥了作用,包扎结实绷紧肌肉之后,伤口很快不再流血。
不过他很清楚这里绝对不是久留之地。
稍稍恢复了一些力气之后,秦云回到原来的地方,捡回自己的青罡长剑,并且还剥下了疤脸大汉尸体所穿的外衣披在身上。
疤脸大汉怀里还塞着一只厚厚的囊袋,他顺手收入自己怀里,迅速离开。
雨,下得更大了!
……
秦氏庄园,一间小屋里亮起了灯光。
洗室里,赤裸上身的秦云用棉巾小心地擦去伤口上的血迹和污物,再敷上伤药。
他的爷爷秦扬医术精湛,平常炼制有十几种药丸药膏备用,其中当然不会没有伤药。
秦云虽然从小习武,将大部分的精力和时间都放在修炼武技和内气心法上,但也跟着秦扬学了几手救急医术,加上三年参加狩猎期间不时受伤,所以处理外伤并不在话下。
这一次来到千潮城,秦云身边也带了好几瓶药物,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否则他初来咋到就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向别人求治也是件麻烦的事情。
药膏敷完之后,火辣辣的伤口传来阵阵清凉,秦云感觉舒服了许多。
他用自制的干净棉布绷带重新包好伤口,回到卧室躺在了床上。
虽然失血过多的身体非常疲倦,但是秦云的头脑却依然清醒!
想起刚才险死还生的过程,他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今天晚上遭遇袭击,绝对是那位秦二少爷的手笔,对方的肆无忌惮让秦云在愤怒之余更有了极大的警醒。
在庞大的秦氏家族里,他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没有足够的实力,类似的事情说不定还会发生。
只是那个时候,他未必还能像现在这么幸运。
刚刚那一战,敌人的力量大大超过秦云,只是一开始犯下了轻敌的错误,也低估了他的狠辣和实力。
秦云从来没有像此刻般渴望变得强大,他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想方设法、尽一切努力拜入天城剑宗门下,学习无上剑道!
千百个念头在心中闪过,秦云闭上眼睛沉入识海,缓缓进入了梦乡之中。
在秦云昏昏睡去的同时,距离庄园不过半里外的秦氏宗府,秦文秉跪在一间书房的地板上,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这位素来骄横的秦氏嫡系子弟之所以如此畏惧,是因为坐在他面前的,正是他的父亲秦厉海。
秦厉海四十来岁模样,相貌儒雅风度翩翩,双眸神光内蕴不露半点锋芒。
如果仅仅只是看外表,很难让人想像得出,他竟然是秦氏沐阳道的刑堂堂主,掌握着秦氏最重要力量的刑律家法!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跪在这里领家法吗?”
秦厉海的目光落在自己儿子的身上,语气平静而温和。
秦文秉却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他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自己这个看似温和可亲的父亲。
秦厉海执掌沐阳道刑堂十年,执法铁面无情,亲自下令杖毙的道堂成员数以百计,在沐阳道里威望极高。
额头上渗出了点点汗水,秦文秉很想装作无辜,但是想到撒谎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他还是决定说实话。
“我不该指使客卿堂的人去对付那个秦云,孩儿知道错了,请父亲责罚!”
秦氏沐阳道的客卿堂专门吸纳外姓优秀子弟或者武者剑客,很多时候秦氏不方便出面解决的脏活累活,都会派客卿堂的人出手。
以秦文秉的身份,暗地里调派几个客卿堂的人很简单,真正的高手他差遣不动,但是为钱卖命的角色随便都能找上几个。
他思前想后,这段时间所做的事情里,也只有这件才会让秦厉海动怒。
至于为什么秦厉海会这么快就知道,那就有很多的可能。
“我们秦氏屹立数百年始终不倒…”秦厉海慢慢站起身来,沉声说道:“靠的是什么?是人心!”
“人心如果散了,家族也就完了,你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我们吗?”
“你今天所做的事情如果传扬出去,恃强凌弱以大欺小,嫡系子弟谋害旁系新人子弟,你知道不知道其他几房的人会借此说什么,做什么!”
虽然心里害怕,秦文秉还是忍不住辩解道:“那三个客卿堂的人嘴巴很牢的,秦云藐视嫡系子弟,我只想给他一个教训而已,他也没有证据能说是我害他的!”
“嘴巴很牢?”秦厉海冷笑:“确实很牢,他们永远都不会再开口了!”
永远闭嘴!秦文秉浑身一震,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您的意思是…”
“他们都死了…”秦厉海淡淡地说道:“不过,其中两个是死在秦云的手里,包括那个叫什么疤面彪的。”
“这怎么可能?”
秦文秉吃惊地抬起了头:“秦云不过炼气境一重天实力,疤面彪可是二重天,另外两兄弟也都是一重天境界,而且合击剑法很厉害,这么会两个死在秦云的手里?”
经验丰富的人,能从一些外在特征上看出炼气境武者境界的高低,只有到了先天境返璞归真,那就无法通过目测来进行判断。
秦文秉派人对付秦云,事先当然了解过秦云的实力,所以才会感到难以置信。
“难道我还会骗你吗?”秦厉海冷哼一声,眼眸中却透出一丝欣赏:“这少年可不简单,假以时日成就绝对在你之上,说不定还能和你大哥相媲美!”
说话间,他目光转厉:“从明天开始,你给我在宗府里闭关修炼,没有到炼气五重天就不要出来!”
“明年年底,就是天城剑宗开山选徒的时候,这也是你最后的机会。”
“我一定会努力的,父亲大人!”秦文秉低头答道,眼里却闪过一抹怨毒之色。
“回去好好反省一下,不要再让我失望了。”秦厉海挥挥手。
打发自己的儿子离开之后,秦厉海拿起放在书桌上的纸函再次看了一遍。
纸上密密麻麻的文字,详细描述了晚上发生在小孤山下的激战过程,末尾还附上了秦云的身份来历。
“清河郡,上猎村,秦云。”这位刑堂堂主喃喃自语,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他突然回头说道:“传我的命令,执事吴老狼触犯家规,鞭笞五十以示惩戒!”
“遵令!”
黑暗的角落,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第十五章赠剑
清晨,秦云在林中小鸟清脆婉转的鸣叫声中苏醒过来。
秦氏庄园地处小孤山脚下,周围绿荫怀抱环境优美,秦云所住小屋的后面就是一片树林。
后背和肩膀上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提醒他昨天晚上的那一场血战并不是梦境,想到今天是返流归宗选拔的日子,秦云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穿衣起床。
背上伤口的还好,只是皮肉受创,以他锻体九重天晋升炼气境的体魄身板,上药之后最多两三天就能够痊愈。
但是左肩洞穿的剑伤很麻烦,因为伤到了骨头和筋脉,至少要一个月才能完全恢复,他现在还不能运用自己的真气进行疗伤。
这也意味着,这一个月内他无法和人动手,想到那位莫名其妙的秦二少爷,秦云心里真是无名火起。
就算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他也绝对不会让对方如愿!
夺!夺!
房间的门被人敲响,拜访者显然很有礼貌,以手敲门声音轻柔。
秦云微微一愣。
自从隆庆酒楼那一夜过后,所有的新人对他无不敬而远之,连秦海山都早早搬走离开,让他变成了秦氏庄园里的一个另类人物。
这个时候谁回来找他?
带着一丝疑惑,秦云打开房门。
站在门口的是一名灰衣老者,头发胡子花白,满是褶皱的老脸带着和善的笑容,一对看似浑浊的老眼里隐隐透出精明之色。
“老伯,请问您找谁?”秦云问道,他根本不认识对方。
灰衣老者笑笑:“你一定是叫秦云的那个小家伙吧?我受人之命,有点事情找你谈谈。”
“我是秦云…”秦云大大方方地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老伯您请进。”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管对方想要谈什么事情,秦云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抗拒的余地。
这名看似平凡的灰衣老者应该不是普通人,真要是对他有所不利,大概也就是动动小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