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游戏 (人怜众神)

“别，别攻击，我们是人类。”

从对面传来的声音远远比不上蜉蝣特的那么巨大，但是因为没有武器的呼啸，森林幻想的一群人也都在音波冲击造成的沉默状态下，所以每个人都听得相当清楚。

不过即使听不清楚也没关系，紧接着，更多的急切声音像是冲垮堤坝的洪水般汹涌而来。

“我们真的是人类，一个小时前从南便的转送器进来的。”

“知道约翰吧？他是你们森林幻想的人，是我朋友。”

“等我们过来，是不是三眼怪一看就知道了。”

这些叫喊听起来有些莫名其妙，但共同的含义清楚无比——他们是人类。

森林幻想的战士集体吐出一口包含庆幸意味的气息，没有酿成一场错误的战斗可以说是在进入这个诡异的地下城市后最幸运的以件事了。

然后对某些反应过来的人来说，现在的情况并不是什么飘渺的幸运，硬要和幸运扯上关系的话，也是人为制造的幸运。

在两方都不知道对方底细的情况下，战斗是绝对不可避免的。即使秋羽从罚那里知道了对方也是人类，想要和森林幻想的战士解释清楚不是不可能，但绝对是件耽误时间的麻烦事情，麻烦到不是这里的人失去耐心发起攻击，就是对方在逃与打之间已经作出了让秋羽不希望看到的判断。

再换个方向，秋羽不和身边的这些人解释，而是让蜉蝣特直接对着对面大喊“我们是人类”，也绝对不可能就让对方像看到美女般，连蹦带跳的跑过来握手问好。

原因很简单，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地方，敢悠闲的表明身份，把先攻权交给对方的人不是傻子就是设计好陷阱把对方当傻子骗。所以“我们是人类”的说法放到这个环境中，与两个人见面，其中一个突然叫道“我不是神经病”有着异曲同工之蠢。

但是秋羽让蜉蝣特喊出的话却在让森林幻想战士暂停攻击的同时，还使得对方明白了自己这批人对待三眼怪的态度。拿先前的比喻来说，同样是两个人见面，但其中一个喊出的不再是“我不是神经病”，而是“我讨厌神经病”。

这样的说法仔细想想依然会觉得有少好问题，可是在情急之下猛然听到，人的大脑会优先向着自己期望的方向进行判断。最终就出现了秋羽一方站在主动立场等待对方到来的情况。而且这种主动立场还不单是走路的方面，在接下的谈话中，主动效果也会一直持续下去。

在接近到百米范围后，为了保持最低限度的防备，也为了不让秋羽这方的人有所误会，对方放缓了前进的速度。

“看来没有命运的羁绊也总能碰到熟人啊。”

秋羽在若有所思的低语着，停到了熊人的肩膀上。

“熟人？好的坏的？”

这样的距离已经足够熊人感知到对方固有空间力量的强度。在来的十二个人当中有半数都是完全没有固有空间力量的新兵，另外一半在现在的自己看来也实在算不上厉害，基本上没有太多的担心，所以问秋羽的话仅仅是为了确定对待他们的态度。

“说熟是相对法则中见过的人而言，和他们也就见过一面……好坏你自己判断吧。”

秋羽倒不是有意和熊人打哑谜，而是来的人秋羽确实说不出好坏，要说坏吧，人家还好心想过要收留自己，要说好吧，自己可是在几个钟头前才被他们鄙视得渣都不剩。

“我们是藿食者战队的，这是征兵处注册发的战队证明，这是刚才进来时领到的电子地图。”

还有十多米，一个身着银色皮装的少女就迫不及待的拿出了一张塑料卡片和廉价电子地图平举着，方便秋羽这方的人看清楚。

前者是证明他们属于人类记忆的身份，后者是因为看到了森林幻想的制服后，用于说明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秋羽注意到，在看到深林幻想的制服后，藿食者战队所有人的眼中都流露出了复杂的神情，说不清到底是担忧还是高兴，或者两者都有。但比起这些，更让秋羽在意的是，自己在征兵处见过的所有人都在这里，唯独却缺了他们的队长。

第三百六十二章 灵活变

在秋羽一行观察他们的时候，对方也在仔细打量着这边。

在这个属于森林幻想的地方，最吸引人的自然是身着森林幻想制服的一群人，接着是熊人和蜉蝣特两个普通打扮的人，最后才是渺小得很难发现的秋羽。

当然，也有例外。银色皮装少女在拿出东西来的同时，目光就停留在了秋羽身上。这大概是处于对喜好之物的重视吧。

不过秋羽现在没有和月上独酌在一起，再加上法则世界中相同的身体不少，想要单凭外貌来确认一个人是不可能的，所以银色皮装少女并不能确定这个技之灵巧就是先前见过的那个。虽然确实很喜欢眼前的生物，但在现在的环境下也不敢在和先前一样直接开口说想要。就连几次张口，想要找秋羽确认的话语，最终也没能问出来。

少女把精力都放在秋羽身上倒不是说她觉得一只宠物比周围的一切都重要，能作为队长不在时的带头者，肯定不是个分不清状况的傻瓜。之所以只盯着秋羽，除了少女对可爱事物的低抗性以外，更重要的是她觉得秋羽应该是现在这种尴尬情况的突破口。

两方人现在的会面确实是相当尴尬的，森林幻想的人是有组织有纪律的，在面对需要进行严肃外交的场合，为了不引发麻烦，一般都是交由在场的最高领导者进行，自己所扮演的角色就是面无表情的站在后面造势。

作为在场最高领导者的机器人很清楚现在该自己出面，但是不擅于交流的性格让他本能的回避着这次情况复杂的出头的同时，还隐隐觉得自己开口远远比不上秋羽几人的效果。负面的抵制和正面期盼的相加之下，也就理所当然的加入了拿眼睛瞪人队伍的行列。

蜉蝣特本就是不爱说话的人，指望他主动和陌生人搭话是完全不可能的。

熊人还在猜想着秋羽对这群人的态度，就连该摆出龇牙还是微笑的表情都不知道，自然更不可能知道第一句话应该怎么说了。

所以在少女表明身份后整整一分钟时间，秋羽这方没有一个人说话，而藿食者战队方面也把能说的都在刚才说完了，准备的其它一些客套话在对方冰冷的瞪视中连切入点也找不到，除了等待对方的回应外，根本什么也做不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安静的瞪视中开始出现了有规律的声响。那是二十多个越来越激烈的心脏跳动声。虽然都没有说话，但每一个人都清楚，如果其中某一颗心脏的跳动出现突然的变化，那么它将成为一场战斗的信号。

这个信号也许会下一次跳动中，也许就在下一秒，总之，如果一直都没人说话，杀戮的引子就必然会出现。

有抵受不住这种沉重压力的人想要出声转化气氛，但能做到的程度仅仅只能停留在“想”上面，现在开口说话要面对的压力，远远比静静等待战斗的压力大得多。谁也不敢保证，发出声响的自己会不会在引发战斗的同时，吃上第一颗子弹。

“是爱丽丝姐姐吧？”

秋羽的声音很小，但却像巨响的洪钟般压下了如同战鼓的心跳声。战斗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被引发，反而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话语本身的内容上。

“嗯，应该是吧，这里到处都是一个样子的人，总是认错我都被骂怕了。”秋羽将食指点在嘴唇上，闪动着水光的眼睛满怀期待的看着少女。

熊人瞳孔骤缩，身体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秋羽现在的样子简直就和讨好主任的天然系宠物一模一样。自己可不认为面前的这些人有需要秋羽这么讨好的价值，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要倒霉了。

事实也与熊人预计的相差不远。秋羽在让蜉蝣特诱骗他们过来的时候已经设计好了整个接触流程的计划。

秋羽喜欢聊天，因为通过无数种语言的奇妙组合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对方吐出一切自己想知道的东西。但是时间越短，那些东西的真实性很可能就越低，而过长的时间又不是自己现在愿意耽误的，所以就需要某些条件都来方便自己判断下面谈话的真实性。

人的本能反应是不会撒谎的，这就是秋羽现在需要的条件。

森林幻想的纪律，机器人下意识的依赖，蜉蝣特的性格，熊人的顾虑全都在秋羽的计划之中，最后的效果就是双方沉默的对峙。

以森林幻想战士的情绪波动为参照物，如果藿食者战队的危机情绪远远超越了森林幻想的战士，那么就可以认为藿食者战队有着触发其危机情绪的东西在身上，这个东西可能是某个关于城市的秘密，可能有某种道具，也可能是他们在这里埋下了炸弹。

总之，只要秋羽确认有这些可能的话，对待藿食者战队就是与现在不同的方法。可是在秋羽的感知中，藿食者战队确实有些着急，但还远远没有到一受到压力就要拔枪火拼的程度。于是，秋羽就让沉默的对峙尽可能的持续了下去。

因为如果藿食者战队的危机情绪没有来源于前方的话，很有可能是在他们身后有追逐的东西。既然他们没有必须和自己一方火拼的理由，那么假如后面真的有东西追逐，在时间的流逝下必然会使得他们主动说出危机来源，以寻求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