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程晋州看来,当项欣想到了17边形的问题的时候,说明她已经达到了这个世界的一流水平。特别是通过欧氏几何的严谨,她走的完全是捷径。
程晋州一时间想的深远,再看项欣,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是小说里要死的高手,眼前的光头小美女才是主角,正等着自己用灌顶大法传功……
“程先生?”项欣低声唤了一声。
“哦,哈哈。”程晋州仿佛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笑笑道:“我当日只是说,在场诸人没有人可以画出17边形罢了。”
事实上,他还说了没有任何人能画出来,而今就权当被风吹走了。
刘匡沉吟着道:“老夫想了数日,也是毫无头绪。问了几位朋友,又请他们在星术士协会帮忙查询,都没有结果。你可能画出?”
听他过程说的如此麻烦,程晋州就头大无比,更不能实话实说。头飞快的摇动道:“我也画不出来。”
17边形的尺规作图的主要步骤只要10步,照着过程来做,任何会用尺子和圆规的三年级小朋友都能完成它。但为何是这样的10步,才是真正有价值的地方,高斯用一本书来说明情况,他又哪能全记在脑子里。
项欣神情失望的道:“那您认为,17边形究竟能不能画出来呢?”
这其实才是正17边形的标准问题,能画出就说明正十七边形尺规作图存在,不能画出则是不存在,究竟是如何画的,反而不是关注的要点。
程晋州沉吟片刻,强忍着偷看刘匡的欲望,小心道:“应该是可以画出的。”
“这可是个大问题。”刘匡登时眯起了眼睛,将茶杯放在桌子的一角道:“你是否可以就此写一篇文章,作为成果报告给协会呢?一定会有很多人关心的。”
很多人关心即意味着很多的协会贡献点,星术士们最重要的交易单位。
程晋州眼皮跳了跳,颇为心动,嘴上却道:“这恐怕会研究很久,我只是自己看书,还没有系统的学习过。”
他说的细声细气,也是大实话。正17边形的画法是比解析几何还晚出现的东西,打死他也不会露出来,而且他真是写不出过程。除了研究数学史的先生们,以及在相关领域造诣极深的专业人士,21世纪有谁会没事研究这种远古级的东西,再换一个标准数学教授,结果依然。
“星术士都是天才,天才就应该有自己的道路。”刘匡露出一丝遗憾道:“你也要抓紧时间。如果有问题的话可以来找我,你有机会成为一星术士的。”
程晋州立刻表示感谢。一星星术士可谓是地位的象征,难度和稀有程度可以比拟前世的院士,地位还是高出不少。至于二星三星星术士们,说明院士也有高低之分。
刘匡或许并不是个纯粹的数学家,也非程晋州想像中的象牙塔的尖端人物,但与那些十足的政治动物们比起来,他又变的纯粹善良起来。
人总是如此,变来变去。
……
第五十七章 弘文馆(上)
天气仍旧冷的厉害。
在温室气体为地球戴套之前,空气中弥漫的寒风似乎要更浓烈一点,给人以战栗的快感。
街道上再看不见游荡者的形象,只在城墙根留下一片狼藉,草草搭建起来的茅草屋与地洞变成了主要的建筑。
程晋州窝在他的房间里,偶尔回忆一番曾经学过的数学理论,更多的时间则用在准备作弊材料上,科举临近,他从来没有要用实力战胜对手的想法——天可怜见,那些寒窗苦读十数年的先生们,在挤独木桥的时候,根本就是一辆酒驾的重载卡车,没有坐出钢铁屁股的,除了期待天赋异禀之外,都得被撞下水。
木炭散发出淡淡的松香味,带来温暖的同时,也将房子烤的愈发干燥。
作为这个时代最广泛的晋升途径,科举永远是最多人的选择。它不像圣堂那样要求虔诚,也不像星术士那要要求天赋,任何人只要肯读书,都能够从中得到回报,哪怕仅仅是秀才出身,也会有全家免税的优待。当然,60岁的老童生是要凄惨一些,但在不从事体力劳动的前提下养家糊口,做封建时代的老白领,勤奋刻苦的读书是不二选择。
当然,对于程晋州来说,就是勤奋刻苦的作弊了,这兴许比成为星术士更简单一些。
誊录《乡试录》,即使在21世纪,也是一件庞大的令人绝望的工程,很少有图书馆能将其全部收录在电子书库中。程晋州自不妄想能够抄下其中所有的内容,事实上,他一点都不想做抄写的工作,如果有可能——哪怕是一丁点可能,让他逃避这些“繁重”的工作,程晋州都会用懒惰成性来报答。
天底下并没有那么多的好事,所以他得继续抄下去,有技巧的抄下去。
太著名的不能要,尽责的考官甚至会将之背下来——无须质疑某些先生们的记忆力,在中国古代,背诵文章2000部以上的高材生比比皆是,多的好像非洲草原上的大象,全在翰林院里窝着,巴不得逮到几个原装抄袭的,获一个博学的赞誉。
太糟糕的也要提前剔除,基本上乡试排名100以后的文章也无需考虑。人家能上榜大抵与文章整体有关,而程晋州却是准备截肢重接的。
大夏朝的考试文体依然要求承转起合,对其中的每一部分都要求严格,对互相之间的联系又有其他的评判标准,以程晋州的抄袭水准,若是举人进士,全靠抄袭希望渺茫,混个秀才却有很大的机会。绍南州每年上百个名额,以人口识字率来计算,录取率也就比司法考试低一点。
当然,有了如许多的限制,程晋州抄写的就更慢了,常常是一本乡试录仅用得上十分之一,不时的还要派人去问问族里的教师。侍砚和侍墨搬运书籍累的手疼,来往累的脚疼,两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在接受魔鬼特训一般。
这也就是在程家,假如程晋州穿越到中等以下的家庭,别说抄书,就是想看上一眼人家的藏书,也得跪破膝盖——大夏朝可没有公共图书馆给人使用,纸墨的价格更不是普通农家所能承受的,买书更是想都别想,即使小户地主也不敢轻易购入雕版书籍,读书人手抄的版本更不便宜,那是相当于21世纪高科技人才的人工。
正因为如此,在中国的历史上,读书人从来都是富户,所谓的寒门子弟,大抵是政治上的寒门,而非经济上的寒门,少数天资聪颖者或许能在乡试府试中暂露头角,但考取进士的机会最好还是留给儿子——那些花费巨额路费、巨额餐饮住宿费用,并以万分之一的百分之一的机会首次即成功者,仍然需要亲族与政府的资助,而要想获得资助,又是何等艰难。真实的情况往往是,有希望的秀才们用十年或二十年的时间,将父母留下的财产全部花光,却未能得到举人的头衔而拜官,只好乖乖回乡做私塾先生,然后将希望放在儿孙身上,如果有必要的话,他可以将自己的女儿嫁给当地有钱的士绅子侄,从而让儿子获得资助。
乡绅们之所以会乐意让儿子娶一位穷秀才的女儿——假如他够运气能娶到——完全是因为功名附加的特权和声望,方圆几百里地,家有豪产的乡绅或许有几百几千,有功名的读书人却可能只有几十人。
相对而言,经济寒门的政治世家往往更容易在科举之路上走的更远,在中国课本中经常被用作贫困刻苦典范的范仲淹,据说在寺庙学习期间每天只煮一锅粥,凉了以后划成四块,早晚各取两块拌腌菜食用,但就是这位先生,老爹却曾任宁武军节度掌书记,相当于地区司令部参谋长,若不是死的太早,范仲淹定然又是个家境优渥的高干子弟。即使母亲改嫁,他之后的科举道路,免不了仍要受老爹的影响。
而在大夏朝,对出身门第更为重视,在相对公平的科举场上,其做派类似唐朝,需在“家状”(本人履历表)上填写的家庭出身直接影响到读书人的政治前途,贫家弱族几乎不可能得到靠前的名次,在会试取士中尤其如此。
程晋州能够依靠的优势中,家世肯定是重要的一环。
房门轻轻被推开。
侍砚点着脚尖,一声不响的走进房间,稍拨动一番木炭,然后在旁边的铜盆中加上冷水,以作加湿之用。做完这些,才去书桌旁为茶水续杯,一并磨墨。
“外面怎么样?”有人在的时候,程晋州也不好在空中显示他模样崎岖的悬腕绝学,干脆伸着懒腰问了起来。
“一切都好。”侍砚放下茶壶道:“今天又到了考校功课的时间了。”
“哦?”程晋州看看外面的天色,起身道:“也不早说,忙的昏天黑地。”
“我过来了。”说话间,程允安知府推门而入。
他的声音有些惫懒,盯着一双黑眼圈,一副压力颇大的样子。
作为家族继承人之一的程允安,一辈子承受压力最大的时候,或许就是科举了,那还是他最熟悉的工作。至于做官,在他这样的贵族文人眼中,根本就是第二产业。大雪纷飞的日子,实在令人身心俱疲。
的声音:“她睡的早,这刻应该要准备吃饭了。”
示意侍砚出去后,程允安用老爹的口吻道:“晋州,你科举准备的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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