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车风暴 (赵大顺)

“啊！”“……”“！！”“哦！！”“喔！！！”“……”“噢！”“天呢！”惊呼声此起不复，一开始还有些忙乱，习惯也就不再惶恐，慢慢一切变得有条理。一个个丧尸被按在地上，徒劳的挣扎嘶鸣，却逃不开。
狗群依然冷眼旁观，看到兴奋处还摇动尾巴。疯掉的狗王甚至还惬意的唔鸣，心底升腾起前所未有的舒爽。
“怎么办？”一双双眼睛又看向华扬，华扬扣在周开胜脖颈上的双手逐渐收紧，双目含泪，张口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吼叫，同类相残本就残忍，更何况灭杀的还是对自己有恩的人。
肌肉鼓胀，华扬手掌逐渐紧缩，脖子越捏越细，挣扎越来越小，直到喉骨破裂，身下的人没有声息，华扬才松开双手痛哭流涕，双臂颤抖抱在一起，一双星眸里堆满泪水，华扬张开嘴对疯狗王发出怒吼，吼得脖子上青筋一根根暴起，吼得面色如血，吼走心底的恐惧。
一直神情冷然的邹小强，忽然走出来，壮硕的身型如山峦般厚重，一双铁拳冒着金色，周身上下也开始往外泛着金光。伸手把即将崩溃的华扬拉在身后，桀骜的昂着头颅用森然的声音说：“恭喜你！终于把我激怒了！”
对面的狗王一脸不屑，邹小强的战斗力还不到一千，它有着四万二的战斗力，伸条腿就能把他压成渣！正要不屑时，忽然听到一阵阵异响，抬头看到对面的蝼蚁，出现地覆天翻的变化。
“喔！吼吼！”本就壮硕的邹小强，一把扯开上身的衣服，挺着胸膛发出怒吼，两个金色的拳头轮番砸在胸口窝上。
轰！轰！轰！在连番的震鸣声中，邹小强的身躯外浮现六条黑粗色的大筋，这些大筋从心脏里不停的抽取血液，原本壮硕的邹小强身形又壮硕三分，金色的皮肤开始暗淡，变得黑黝黝的好像是进化后的丧尸。
膨胀起来的邹小强，不再像是一个人，更像是进化到三阶以后力量型丧尸，他的双眼变得血红，他的鼻息变得粗重，他黑的发亮的皮肤也开始发散浓重的尸臭。
华扬后退半步，看着邹小强厚实的肩膀，这个骄傲的男人，曾经来河聚集地的主人，身上究竟隐藏多少的秘密。看着他痛苦的神情，望着他歇斯底里的眼神，忽然间华扬明白，他是在拼命！哪怕遇到战斗力四万二的疯狗王，他也在用自己的方式战斗。有一种骄傲真的比命还重要。
邹小强从罗胜身上拿过流星锤，握紧铁链挥舞：“有什么好怕的，又有什么可怕的，唯死而已！”
轰！流星锤砸在地面上，灰土飞扬，砸出个硕大的圆坑，像敲在全部的幸存者心上，有什么可怕的，唯死而已！残余的一千多幸存者又聚拢在一起，眼神中惶恐消散，多出一种别样的坚韧。

第五十三章 怒放的生命

“看到了吗？”华扬好似在跟别人说，又好像是再对自己说，当幸存者都绝望时，邹小强又给大家带来希望，如同电影特效里的黑巨人，邹小强用自己的方式向命运抗争！
“汪！汪汪！”两条进化犬不堪邹小强的挑衅，一左一右扑过来。邹小强灵巧的摆弄流星锤，飞动的锤头如出膛的炮弹，直接打在进化犬额头上，轰的一声，白色脑浆和红色血液绽放，就像是虚空中盛开的玫瑰，芬芳而妖艳。
嘭！另一只进化犬扑过来，张开大口咬住邹小强手臂，邹小强也不闪避，忍着剧痛，手肘一甩，把进化犬甩在地上，一抖铁链恰好套在这只狗的脖颈上，双臂用力把铁链拽紧，本就坚固的铁链深深的勒近狗脖子里，邹小强挑衅看着疯狗王，周身蛮力涌现，双臂猛然一拉，铁链发力，如刀刃般把这只狗的脖子勒断。
邹小强看着对面越来越多的进化狗群，不由低声对华扬喊：“都走啊！你这帮棒槌，老子撑不了太久。”
华扬看着邹小强手臂上流出的黑色的血液，一时不明白眼前的他是人还是丧尸。
邹小强顺着华扬的目光往自己的手臂看去，神情不由的一呆，三秒后脸上挤出一丝干笑，故作轻松的伸出手指着自己心脏说：“我这是丧尸！”说着又把手往脑袋上指：“但我这还是个人！”
“为什么！为什么！”华扬感觉自己对这个世界并不了解，这一天发生的一切超过这些日子的总和，当然在这一切都没发生的两周前，华扬还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卡车司机。
“不为什么？”邹小强黝黑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温柔：“在我的地盘里我一定是最强的，不管我变成什么！”说着双眉一竖：“立刻走，在老子还能扛得住时。”
“**！走！”华扬低骂了一句，却没赶走心中的郁闷，耳畔听到奥普说：“邹小强现在已经不是人，但也不是丧尸，他是尸化人，或者说丧尸化的人，体内虽然有病毒，但这些病毒却不传染，而且他还保有清晰的思维能力。”
“那是一种怎样的苦痛与孤独？”华扬吸了吸鼻子，明明就是个**的大军阀，怎么会变成心善的守护者？不科学！不科学啊！
“当你习惯荣耀并愿意去捍卫荣耀时，你就会不择手段的变强。这不是一种责任，而是一种追求！一种执念！一种骄傲！”
听着奥普这样说，华扬无语点头，即使邹小强是为了荣耀，却在做着与守护者相同的事情，甚至比守护者做得还彻底，还义无反顾。
“走！”再吼一声，把心中的怒气吼开，华扬带着一千多幸存者往外冲。
早就怒火中烧的疯狗王，自然不会放着华扬离去，低声发出怒吼，两头斗牛犬同时扑过来，重达数十吨的体重踏在地面上，整个地面都随之震颤。
望着汹涌的狗群，邹小强把流星锤轮的滚圆，但却只能抵挡一面。汹涌而来的狗群铺天盖地，空气中的震鸣猛然高昂，本就疯狂的进化犬，双眼更是瞪得滚圆，四腿迈动碾了过来！
轰轰轰！原本就松散的阵型一下被冲乱，癫狂的狗群如过境的蝗虫，一个冲锋就撕咬了三百多幸存者，原本阵型就单薄的幸存者，现在阵型更加单薄。邹小强有些气喘吁吁，手中的链子锤越挥越无力。
一直沉默寡言的王犀牛忽然跳出来：“这样做不行啊！我们就这样被动的防御，会被它们一点点零碎的！”说着王犀牛紧了紧头顶上的头盔：“我带敢死队换个方向冲一冲。”
敢死队！换方向？华扬看着王犀牛，望着他血红的脸，这个壮实的汉子是要用生命做诱饵，把生的希望留下，把死的阴影扛走。
不容华扬反对，王犀牛仰着脖子喊：“敢死队，跟我上！”说着就迈动大腿往东跑，六十多个汉子，如同六十只飞蛾，明知是死却依然扑向烈火。
“别！”华扬刚想阻止，却被罗胜拉住，铁塔般的罗胜已经红了眼睛，用悲凉的声音说：“让他去吧！求仁得仁，老犀牛已经太累了，他跑不动了，让他留在这里吧！”
华扬虽然被人拉着往前跑，却依然固执的回头，看着王犀牛他们如浪花般冲进狗海里，一身盔甲的汉子，燃烧出全部的战力，盾牌轰鸣，刀锋闪亮，最后如血红的昙花般一闪而逝。华扬的心中一紧，又一个熟悉人以后不会在生命中出现。
咳咳！咳咳！趴在黄土地上，王犀牛铠甲破碎，一道透明的窟窿从前胸贯穿到后背，冷白的头盔下王犀牛张着嘴往外吐着血沫。要死了，真的要死了！心脏越跳越无力，身躯也越来越冷。平趴在黄土地上，望着脏兮兮的黄土。
忽然间王犀牛的瞳孔中飘进一点嫩绿，一颗刚露头的草芽儿绿的惊心动魄，绿的生机勃勃。王犀牛染血的嘴角上冒出一丝笑容，喘息着往草芽儿那爬。殷红的鲜血没过草芽儿的根茎，王犀牛满足的闭上眼睛，这棵草一定会长得粗壮。
血红和土黄染成灰褐色，那一点嫩绿依然不屈不挠的生长。卑微而渺小的草芽儿，正用顽强的生命存活，等到山花烂漫时，成千上万的草芽儿，会把整片大地编织成绿色的锦缎。
“杀！”卷刃的双刀砍死两头变异犬，幸存者们狼狈的往前跑，身后的狗群依然不紧不慢的跟着，如郊游般懒散，却又像手术刀般精准锋利，总是挑着最痛处下手，每次又都精确到不至于让整个大队崩溃。
士气越来越低落，喘息声越来越重，每个幸存者喉咙上都像堵着个风箱，越跑越累，越跑越无力。
当心里的压力大于肉体上的压力时，人就会崩溃，无关乎信仰与追求，更无关乎坚持。压力到了就崩溃，人毕竟是有情感的人，而不是冷冰冰的机器。
“**！”壮硕如巨人般的邹小强，在连番的压力下爆发，一千多的幸存者，现在还有八百不到，而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地往下降，每当一个手下倒下，而后又变成丧尸站起来，邹小强觉得这是在打他的脸，在愤怒中又爆发了情绪。邹小强停下脚步，转着头对华扬喊：“你们走，老子给你们断后。”
一直在痛苦挣扎的华扬，双眼中忽然闪过神光，看着壮硕如山的邹小强，忽然间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拎着两把卷刃的长刀，对着罗胜说：“你带他们走，我留下给你们断后。”
“你？”罗胜诧异着看着华扬，而华扬却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我留下，你们走，如果有机会到达山泉谷，就告诉他们，我回到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