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后,她们也不能够和丈夫合葬,牌位不能入宗庙,甚至妾,还可以送人,可见妾的社会地位之低贱,竟与车马器物无异。
最重要的是,甚至生杀予夺都在别人身上,正妻对妾的叱责管教,是理所当然,甚至可以惩罚、跪击,杀死,按照法度,丈夫也很难干涉,更加不要说国家了。
穿越者只要心里清楚,没有毛病的,都不会去作妾,除非她想找死,或者有被虐待狂的心理烙印。
当然,爱一个人,宁可失去自我,也在其中,或者日后成就已高,位居神格,化身万千,对自己处境无所谓,特意体会,那也另说。
但是萧安宁此时,既没有这个高度,也没有爱到发狂,更没有被虐待狂,再说,她是萧家继承者,富贵多了,所以她当然对此付之一笑,带着不屑。
方信听了,就点点头说着:“其次甚好,不过这块冰玉,剔透如冻,玉性凉润,也算是上品了,我雕个印给你。”
萧安宁听了,连忙出去,片刻后,取出一个袋来,里面就是雕刻用具。
方信随手取出一件,拿过放在掌心,片刻之后,就对这玉了然,然后就好整以暇地雕刻了起来。
萧安宁望了过去,就见得凝成一片,父亲在这一刻,心神完完全全地沉浸到了琢玉的过程中——外界世界,宛然不存
没有什么比言传身教更使她明白了,这就是刚才方信说的道法。
片刻之后,最后一刀就雕成,就变成一块完整的玉印。
萧安宁拿来,取出一看,就见得四个这个世界的古文“知行合一”。
这时,远处雷雨继续,烛光照耀在玉上,熠熠生辉。
见此情景,她心下一动,暗想着:“这玉本是一块天然美玉,有着自然洒脱之意,现在父亲一雕,虽然失了天真,却也凝聚了新的天性,一得一失,道理就在里面了。”
凝神而思,又想起了指导整个世界的“选择论”,这是主世界的根基之一。
主世界四百年前,仁人志士,抛头颅洒热血,这本“选择论”应运而生,震惊世界,指导着帝国和世界走向鼎盛,也造就了这个天堂一样的世界。
“决定人类社会在历史长河中,决定人类个体在社会大海中的地位,根本法则就是选择权。”
“一切权利的本质就是能够自己选择人生。”
“社会的进步,根本在于生产力和科技的进步,但是判断社会和个人所处层次的标准,唯一就是选择权,选择权越多,这个社会,这个个人,越是有前途,而选择权的扩大,是科技层次和政治结构的双重进化。”
“任何权力的本质就在于选择,没有选择的天堂,也是地狱。”
这些对主世界的人来说,已经是老生常谈,几乎耳朵生茧,但是此时,她却真正若有所悟,摸到了它代表的智慧和力量。
时到现在,它也没有过时,并且更是盛行。
若不是她是穿越者,有着这个世界无法切断的选择,她现在能好整以暇,从容不迫吗?
古人白日飞升,尸解蜕化,苦苦追寻,还不是为了生死之外,那一丝选择的机会?
“其实气数和选择论是可以相通本质,那就你自己来说,你转来的是灵魂,哪怕是西面楚歌,生死存亡时,也有一个选择——可抽身而走,那这个世界上,就等闲断绝不了你的气数。”知道了她的想法后,方信就如此说着:“这就是气数和选择论相通,无论何法何门,与个人来说,灵魂凝聚不散,就获得了大气数,只要存在,就有希望,所以,不朽之道,最忌的是玉石俱焚。”
听了父亲的话,萧安宁虽然出于阅历和经验,不能从本心上来深刻理解,但是穿越立场,却能加快其领悟。
她若有所思,理论上却是明白了。
方信继续说着:“你也知道,人世间,只要十年时间,夫妻父子也会生疏,何况朋友呢?十年变故人心,这就已经把握不了。”
地球上,方信所在之国,50年削平天下建国,何等意气奋发,到了60年,就已渐渐生出新的弊端,到了80年,这区区三十年,人事兼非,世事都起了变化。
“一旦时间靠近百载,这国这民,都风云变幻,要是千载悠悠,那只有沧海桑田四个字,就连以前你生活的痕迹,都未必能找出丝毫来,这无论寄托的是什么,都仅仅只是腐朽之物。”
“唯修者,应世取道,借假修真,真有不朽者,这国家民族,渐渐也是身外之物罢了,我立大范皇朝,号太祖,子息延续,代代为帝,何等尊荣,如今已有二百三十年,我又何尝真正在意了。”
方信眸子平淡而清亮:“万物洪流而下,就算是千古一帝秦始皇,真的修炼成功,能夺舍再生,也不得不抛弃原本的大秦和赢氏,就算他转世为人,顺应新的潮流,再建皇朝,也不是关中老秦的天下了,或汉或楚或唐或宋,不但名号变了,血脉、法度、地理、人事,都全数变了,也是一点想念罢了,若是坚持要守着原本的大秦和赢氏,道行再高,功德再厚,也只有折尽陨落的下场——世上哪有万世不朽的皇朝?”
方信最后平淡地说着:“心若不平,不能修道,这平不是无情,实是有情而不累,我能不朽,不是我负国家,而是国家已经跟不上我的脚步了,别说无恩于我的国度,就算是自己亲手建立的,又有如何?那跟不上步伐,应该灭亡的,就让它灭亡吧,又有何足言之!”
萧安宁心中大动,默默念着:“心若不平,不能修道!”
一间,外面雨点满满,楼上蜡烛点点,凝神思考,遥想一人举步,举国万世都不能跟随,只有渐渐远去,竟然痴了。
理归道理,生活还是生活,次日,方信继续和萧安宁过着生活。
方信这个身体,已是宗师,看起来,不过三十,只穿件宽袖黑袍,一双千层布鞋,看似简单,却清清萦绕,纤尘不染。
萧安宁一袭淡紫色衣裙,娇颜如雪,举止投足间流露出一股从容高贵的气息。
两人却应着同样是府中上等客卿周真的邀请,还在万胜府“小安居”三楼雅座上会客,这还是第一次见面——以前他去办事了。
到了门口,才见这个上等客卿周真,他是一个二十余岁的青年,瞳仁黑幽,风度翩然,周家在公府里,已经安身四代一百年了,身份待遇,自然与众不同。
周真微微一笑,上前见礼,说着:“见过方先生,方小姐!”
一面说,目光不经意的,就打量。
方信拱手还礼,笑着说:“周先生!”
周真再一拱手,又将手一让说:“实在是久仰你的大名了!我等上楼再说,如何?”
方信点头,跟了上去,周真边走边从容说着:“方先生,你那安然居的文章,真是让我倾倒。”
“忘情于自然,与世无用方能久,此庄子与物化也,然颜渊死,孔子怮之,此身尚在,何忘于怀,以情从理,可忘情乎?”
“吾不能去自然之性,是以人在天地,其身出性情,圣人以自然运,贤人以性情用,及其身,有情而不累,亦当曰自然。”
“这写得何等淋漓近道,后来,方先生几次出差,都干脆利落,薛昱珍、张清南、离州十三盟、裴咏德,这些都是一等一的豪强高手,在先生的手下,却立刻土崩瓦解,真是让我深为佩服。”
说话之间,就到了雅居,方信淡淡一笑,说着:“这是周先生厚爱,竟记得这些,不过这些只是小术,不足挂齿。”
说话之间,就有伙计迎接出来,连忙上前行礼,说着:“哎呀,先生,您又来了,快快请进!”
周真随手就一块银子丢了上去,说着:“今日我来请客!”
那伙计也是识货人,拿来一看,这是十两银宝,正经是官炉中出的九八折色的官银,顿时笑来着打躬:“这位公子,您要什么菜?”
十两银子,办上一桌上等菜肴绰绰有余了。
“我们就三人,些上等菜,你看的办,多的都赏你!”周真随口说着。
伙计笑得和猫眼一样,深深行礼:“谢公子的赏,请公子入座,菜这就上来!”
片刻之后,酒菜都上来了,三人举杯同饮,举筷用菜。
萧安宁多吃少说,只是听着两人交谈,两人都算是风雅之士,又是同僚,渐渐说得入趣,这周真原本觉得,方信还有些虚名,现在见得他,飘逸潇洒,言辞之间,英气风流,不禁大起敬慕之心,对方信又是重新认识。
几杯饮过,周真突地脸色一红,说着:“抱歉,容我用药!”
说着,他就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小瓶,一倒,出来二颗蜡丸,拍开,就酒仰首一口气服下,片刻之后,才缓了过来。
萧安宁见了,诧异地问着:“你这是受了伤?”
“是啊,我受了点伤,上次斩杀华书凌时,内脏受了一些伤,正在调养。“周真趁此机会,注视着她。
萧安宁在这个世界,也不算太幼小了,可以结婚了。
天真与丽质,还有那种狡黠,同时出现在她身上,极是动人,难怪公子都起了心思。
方信自然会看病,但是他却不会如此,当下安慰几句,又把话题转移,说笑一阵,周真又问方信说:“方先生,你那园子,秋叶落时,附近士绅人家,都要集会论文论武,不知今年,可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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