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指导员打进来的,现在都晚上八点多了,可温德还没有找她报道,就有些着急了。电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蛮紧急的,“温德啊,你拜托我的时候,我可没有让你为难啊,你现在也别让我难做啊。”电话背景声中,主任的声音也隐隐约约的响着,“……都不准放行!等会我们就组织查宿!……”
小刘老师跟温德私下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他外出上山的时候,少不了要麻烦着请个假什么的。温德笑着解释道,“这不是睡了一觉吗?”又保证道,“我马上就回来!”
挂了电话,洗了把脸,温德正要带着东西出门,想了想,却又给隋雄打了电话。那家伙果然还在家里,而且听起来晚上也不会去学校了。隋雄平常里虽是很平易近人,跟寻常学生没太大两样,而家境到底是不一般,如今学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家老人宝贵儿子,当然觉得拘在家里要更安全一些。
温德并不意外,可隋雄倒是颇有些闷闷不乐,在电话那头遗憾的道:“这么热闹的事情,怎么能就这样错过了呢……”
温德大笑,“得了吧,你就消退一会儿吧!也让叔叔阿姨能松口气。”
又闲聊了一会儿,大多话题当然是眼下这事有关的。隋雄说,他早上做笔录的时候,警察们也很随意并没有获得太多的关注,甚至连指纹都没有留。
“我也没有啊。”温德就有些疑惑,“不留指纹很奇怪吗?”
“你不知道?那是标准程序啊。”隋雄就琢磨了起来,试探着问道:“喂,你说。他们是不是已经有怀疑对象了?”
“这我哪清楚啊。”温德哑然失笑,“才发现你操心操的挺多啊。”
“不是据说这事挺奇怪的,有那么点兴趣吗。”隋雄解释着。
温德倒没了和他继续闲扯的兴趣,说起正事来,“既然你不回学校了。就把宿舍钥匙先给我吧。”
“没有问题。”隋雄痛快的应道,回过味来,“你要住学校?”
温德笑道:“你不是说了么,这么热闹的事情……我怎么会错过?!”
“去,你这家伙……”隋雄不满的嘟囔着,说着“先等等啊。”把电话暂时搁了下来。过了片刻,他的声音重新响了起来,却是在苦笑,“不行啊,老爷子不让我出门,我请王哥给你送过去了。”
王忠是给隋雄父亲开车的司机,温德去隋雄家里玩过几次,倒也认得。他笑道,“麻烦了。”又于隋雄继续闲聊着,直至王忠找上门来,方才结束了通话。
王忠不仅把隋雄宿舍的钥匙交给了温德,更还顺便把他送到了学校门口。再次致谢后,温德送别了那辆黑色的奥迪,转身向着学校走去。
从早上到晚上,时间不到十二个小时。学校的戒备却是又严密了许多,门口的保安原本两个都嫌多,这时却足足站了五个。另一旁的门房里,还坐着位警察。
那五个保安当中,有一个人与温德认识的,关系还很不错。他本来还与想要外出的几个男学生不耐烦的说着什么,回过头来看见温德,先是一愣,跟着就笑了起来,“现在大家都想方设法的想要出去,你居然还主动的往里钻?”
温德耸耸肩,“我这不是尽一个好学生的本份么?”
“你也算好学生?”那保安失笑,见温德大包小包的东西真不少,便上前来把手。同时,又小声对他提醒道:“我记得你是本地吧?”看温德点头,又道,“现在本地那些学生的家长,都在想办法把自己的子女接回去呢……”
“容易吗?”
“有能力的早上就出去了。你那朋友不就那时候走的吗?”保安知道温德和隋雄关系很好,“至于那些普通家庭……家长们如今正堵着教研楼那边呢。”
温德笑笑,“我家长今天可回不来。”一边跟着保安致谢一边就走了进去。既然被人认出来了,那学生证大可以不看了,温德带的东西够多,保安们也没查看的打算。他顺利的走进了校园,一边和相熟的同学打着招呼,一边向着宿舍楼那边走去。
一路上,他很是对出现的警察身影之多吃了一惊。再与指导员打过招呼,表示自己老实回来之后,温德就连到了隋雄的宿舍前。
隋雄在学校里一直颇低调——至少在动手教训韩毅之前是如此,可他母亲显然也不愿意在住宿方面委屈了自己的宝贵儿子。隋雄的宿舍是名义上的“研究生”宿舍,两人间,内带一个小卫生间,可以用来简单的淋浴。隋雄的舍友家境也是很好,眼下当然不会里留在宿舍里。
这空荡荡的一间宿舍今天只有温德一人住,倒是正合了他的心意。他把带来的东西随手扔在扔在隋雄的床上,在动手收拾之前,到准备弄点吃食先填饱肚子。
冷不丁的,身后突然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我没看错的话,你刚刚肩上背的那个袋子里面装的是弓箭吧,温德同学。”温德回过头去,发现说话的豁然是早上才对他进行过笔录的那位,即成熟又美丽的秦警官。
因为秦警官在问话语气并不严厉,温德也就笑着老实答道,“是的。”又解释道,“我有省射箭协会的运动员证。”滑轮弓这种东西,说起来虽是有些麻烦,可比之“电狗”“气狗”之类违禁品倒还不如。只要有证的话,就是飞机安检也可以通过。
不过这解释其实是有些多余的,秦警官只不过是凑巧看到了温德,又恰好意识到了那袋里的东西罢了。就像早上她与同事的闲话那样,她心里面并不觉得韩毅被杀一事是普通学生能够做出来的。眼下跟过来,也不过是要想提醒温德一下。
她听见温德解释的急迫,眼里倒是有了丝笑意,不过语气倒很严厉,“你这样的举动,可是对我们的不信任啊!”
温德笑道,“我这只是单纯的习惯罢了。”
秦警官摇了摇头,又看见了被温德随手放在床上的绷带、急救喷雾等物,顿时哑然失笑,“你这是来上学的,还是来打仗的啊?!”她打趣着,语气却又严厉了起来,“你给我老实点,别真让我把你弄回局里!”
温德一叠声的应下,秦警官摇摇头从宿舍里走了出去,心中有些好笑,可对于像温德这样的不老实的家伙还是感到有些头痛,保不准的……该做出些事先安排,免得到时候真出个什么差池,就谁脸上都不好看了。
所以呢……
当温德吃完晚饭回来的时候,便在宿舍楼前意外的遇见了张警官。他看向自己的脸色很有点难看,说是愤愤、郁闷都不为过。心中有些纳闷,转念一想,忽然又有了个主意。
八十、骚动的夜晚(中)
温德心里打的主意,显然和等会的计划有关。
他费这么大劲儿,不怕麻烦的把弓箭、急救物品等玩意儿从家里搬来学校,当然不是为了给同学们炫耀或者主动找骂挨批的。温德发现了韩毅的死法很不简单,很有可能与“恶魔”有关,不像是普通人类可以解决的。而他呢,恰恰又有“召唤师”这样一个身份,同样与“超现实”关联很深,心中自是有些安份不下来……无论别的召唤师会怎么样去做,反正温德是不愿意坐视不理的。
他想为这件事情尽一份力,这也许是好事。可问题是……这行为、这动机可是有些没办法对人说出口的啊。真把秘密说出去,也不是寻常人轻易就可以接受的。别看那位秦警官看起来和善,到时候不把温德当疯子去对待就算结果不错的了!
更还有被人关起来,切片研究种种可能……
温德自觉得还没有自由够呢,就是为了做好事,也断没有把自己一辈子都搭进去的道理嘛……
所以他想在私下里偷偷行动,秘密调查。这事儿说起来简单,只是呢,依照目前学校的谨慎、严肃态度,真实施起来却是真的有些困难。你说要过了关灯睡觉的时间,温德还背着把妥妥能杀人的滑轮弓,一个人在校园里面鬼鬼祟祟的闲逛,那些警察、保安把他当作雷锋去看的可能性大呢,还是当作罪犯去对待的可能性更大呢?
就是当场被一枪打死,他都没地去喊冤!
所以呢,温德看到宿舍门口站着的,看上去面色不善的张警官之后,就觉得……他也许应该跟他打好关系,就算不能拉虎皮做大旗,真有个万一的时候……也能拿来打打掩护么?
到底可行不可行,温德心里也有些没底,可总是要试上一试,方才可以甘心的。他又是个标准的行动派,当下就回到宿舍,翻出了隋雄扔在柜子里的半条玉溪,以及饮料、零食等物,重新兜转了回来。
张警官对他的去而复返很是警惕。如果不是温德背着个弓箭被秦警官撞个正着的话,他也不会被点名跑来这里站岗了。这大冬天的,一晚上可是不怎么好过唉。
所以对于温德的到来,张警官很没有个好脸色,“请不要妨碍我执行公务——”他恨恨的说着,“不然后果自负!”
可是却架不住温德是刻意来攀交情的。有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张警官其实也比温德大不了几岁,可聊的话题还是相当的不少的。就算起初心里很有些偏见,可在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了半个来小时后,气氛也逐渐缓和了起来。张警官的脸色有了明显的好转,也愿意跟温德扯一些闲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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