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婴神纹 (夜雨观山)

姜威心里叹了一口气。果然如同自己这四天来测验的一样，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能看到这个小东西。
“算了。这东西是爸爸留给自己的，就算被他吸干了神纹力，我也无话可说。”一念至此，姜威手臂伸了过去……
姜威的手甫一触碰到神纹力测试仪，台下的人群顿时不约而同屏住呼吸，目光全部聚焦到了姜威手上。
然后等了约莫几秒钟后，测试仪仿佛石头一样没有人任何反应。台下渐渐响起了窃窃私语。
“怎么回事？”身为这次淡水高中神纹力测试会长，公孙阳看到台上的异常不禁觉得有些蹊跷。他可是亲眼看见姜威的神纹力达到凝虚上阶的啊，怎么测试仪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连忙叫来一个维护仪器的人员，低声耳语几句。很快，维修员慌忙爬上了高台，摆弄了一下机器之后，向公孙阳摇了摇头，示意机器没有问题。
刷，公孙阳脸色一下变得异常紧张，疑惑的望着台上的姜威。
姜威此刻棒球帽压得很低，戴着白色口罩的面容，没人能看到他的表情。
“仪器没有问题！进行第二项测试，神人武技！”美女测试员看到台下公孙阳的手势，慌忙宣布道。刚才姜威的状况，让她也有点手足无措。
“进行第二项测试，神人武技！请姜威同学展示神人武技！”看到姜威一动不动，对于自己的话置若罔闻，美女测试员心中微怒，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
“姜威，你在做什么？快点使出‘千佛手’啊！”作为姜威的班主任，李小刚在台下急得直跳脚。
姜威依旧一动不动。
很快，台下乱成了一锅粥。市长大人和几个市议员都悄悄议论起来，特别是市长大人，皱着眉头，望向了淡水高中的校长严冠秋。严冠秋一接触到那严厉目光，额头顿时沁出一滴冷汗。
谁也不知道，姜威此刻的心神，完全被脚下发生的一幕吸引住了。
刚才还正在四处玩耍的碧绿小孩童，此刻扛着锄头，弯下腰，居然在姜威脚下的大理石旁边捣鼓起来。如同变戏法般，大理石上居然长出了一颗颗小小的绿芽，随着碧绿小人的继续劳作，绿芽弯弯曲曲的生长起来……
当然，这一幕除了姜威，外人依然是看不见的。
“你在干什么？”姜威轻声问道。通过几天的接触，虽然他清楚这碧绿小儿是不会说话的，但他仍忍不住出声询问。
出乎姜威意料的是，碧绿小孩童居然这次开口了，也不抬头，用一种稚嫩的声音道：“种草药哩。”
“为什么要种草药？”姜威吃了一惊，又问道。
“种草药哩。”碧绿小孩童重复道。
……
让姜威没想到的是，他在台上自言自语的举动，已经通过台上高科技的声纳麦克风清晰无比的传遍了整个神纹力测试大厅。
台下顿时骚动起来，难道淡水高中的希望之星疯了不成？
直到姜威自言自语了一分钟，台下的淡水高中校长严冠秋才第一个清醒过来。他慌忙指示几个学校里的警卫，将台上的姜威架下去。
然而没等几个大厅门口的几个警卫有所动作，突然一道人影从台下暴射而出，身影所过之处卷起呼啸狂风。
那人几乎瞬间来到了姜威面前，一边双手去势如电疾抓向姜威面门，一边口中怒吼：“别伪装了！你不是我的侄儿姜威！”
姜威一下猝不及防，神经尚未反应过来，脸上口罩和头上的太阳帽就已被来人双手涌出的强大劲风硬生生撕裂。
而受了这一惊吓，出于武者应对危机时候身体的条件性发射，姜威脑袋猛地向后仰去，整个人跟着向后踉跄狂退。
然而很不巧的是，他的背后就是那庞大坚硬的神纹力量测试仪。姜威后脑勺狠狠的磕到了测试仪上，只听到清脆的咔嚓一声响，一道红色的液体缓缓从他后脑勺流向脖颈……
“不对，这不对！不应该是你！”看着被撕裂口罩后露出的那张脸……金黄色的瞳孔、金黄色的皮肤……
公孙阳原本愤怒的表情一下消失，面容惶惑，惊讶无比。然后逐渐变得慌神乃至伤心：“怎么会这样？姜威，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公孙阳刚才在台下看到姜威的怪异举止，焦虑无比。他前段日子可是亲眼看见过姜威实力的，怎么这么一会不仅神纹力量大退而且神经也变得不正常起来了？
正所谓“关心则乱”，平素冷静的公孙阳居然下意识的以为台上的少年是他人冒充姜威，当即按捺不住冲动，一举试图揭穿冒充者真面目。
然而此时此刻，看到面前那张熟悉的脸庞，公孙阳这七尺大汉心乱如麻：“怎么会这样？怎么他真的是威威？怎么威威的脸、还有眼睛……全都变成金黄色的了？”
后脑勺处传来钻心般的疼痛。不过这种痛楚，远远比不上面前公孙阳眼睛里的那抹伤心来得更让姜威心里绞痛。
公孙阳的悲伤而疑惑的眼神，像是千万道尖刀在割扯着少年的心。
“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吧？这样也好，这段日子……太累了啊。”昏迷的那一刻前，姜威心里遗憾无比。终究，命运之神没有眷顾自己！
震惊归震惊，姜威后脑勺流出的潺潺鲜血，让公孙阳脑袋“嗡”的一下彻底清醒过来，心里不断责备自己：“我这是做了什么？我到底是做了什么？我是混蛋啊！”
他箭步上前，发疯似的抱起面前的少年，也不顾忌什么惊世骇俗了，双足在地面踩出炸弹般的坑洞，身体暴射向大门……
向校医院奔去的路上，神纹力测试委员会的会长公孙阳，狠狠拍着自己的脑袋，一把捂住自己的脸，眼泪再也忍耐不住，从指缝间滚滚流下：“姜凌，我对不起你。我没有照顾好你的孩子，没有尽到做叔叔的责任啊！”
坐在观众席上的许多学生和家长们，因为台上上戏剧性的一幕都纷纷惊得站了起来，无数的镁光灯和摄影机都忠诚记录下了。
看着被公孙阳冲出大门的背影，人群中引起了轩然大波，叹息者有之，窃喜者有之……




第六章 奥斯塔法战网

重症疗养室里，姜威全身浸泡在金属槽中，全身插满了各种红绿的电子线管，线管全都接到金属槽中央的智能系统上。他全身上下，此刻闪耀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如果不是金属槽的显示屏幕上还显示着他的体温和心跳、脉搏，恐怕此刻的他在外人眼里，跟机器人无异。
三个老人正站在疗养室的玻璃门外，忧心忡忡看着里面的情形。
“公孙、严校长，这是姜威最近的基因光谱诊断书。你拿去看看吧！”
身穿白袍的刘院长，将一沓厚厚的纸张递给了焦急等待着公孙阳和严冠秋校长二人。
距离姜威在淡水高中的“神纹力测试”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这个星期里，受伤昏迷过去的姜威一直待在市中心黄埔医院，享受最高级别的专家团队精心治疗。
“基因变异退化……分泌系统紊乱……皮肤、骨骼中金属含量剧增，骨质变得脆弱……”严冠秋校长看着手里的诊断书，额头沁出一滴冷汗。他和旁边的公孙阳对望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睛里的震惊与心痛。
“……应该是神人基因产生了某种变异的影响。以前也有类似的案例，不过十分罕见。”公孙阳脸色灰白，喃喃自语。这些日子里，他一直对于姜威身上发生的不幸事情愧疚不已，现在看到刘院长出示的诊断报告，公孙阳心里才恍悟。难怪姜威现在外表变得如此古怪，而且如此容易受伤，身体最硬的头骨居然磕一下就粉碎了……看来跟他基因退化后，身体里的金属元素过多、骨骼脆弱有关了。
基因退化，对于任何一个神使来说，无疑是宣判了那光亮前途的毁灭。这是一种典型的基因排斥反应，大多出现在注入神人基因的普通人中，而继承并觉醒了神人基因的神使，出现基因退化的概率微乎其微。所以看到刘震院长递来的诊断书上所说的一切，公孙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刘院长，你光拿一个诊断报告出来是什么意思？专家组的医疗计划呢？”公孙阳回过神来后，怒目圆睁，身上猛地爆发出一股强烈的威势，长袍簌簌抖动。
“你必须要治好姜威，他的爸爸姜凌是我们的老同学！你不能袖手旁观！不然的话，我砸了你的医院！”公孙阳冲刘震院长大吼道。
“公孙，你脾气还是那么火爆！”刘震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不是我袖手旁观，而是基因退化基本以目前科技，不可治愈。这是一种退化变异，里面的基因碱基排列发生了某种变化，根本不是人为因素可以遏制的。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清除他外表皮层下过多的金属元素，让他恢复正常人的外表而已。”
“公孙，你就别为难老刘了！当年他跟姜凌的关系，不比我们两个差。况且你也知道，神使基因退化这种异变，目前全宇宙还没有听说过有治愈的案例存在。我们现在唯一能帮姜凌做的，就是给他儿子安排好后半生吧！哎！”严冠秋摇着头，叹气道。
公孙阳脸色阴沉，沉默了半天后，终于是点了点头。
……
《希望之星陨落，市长大人怒然离席》、《中南市生物遗传医学权威杨教授表明：姜威病情罕见，属于基因退化》、《关神学院赴淡水高中考察使，表示对此次中南之行极其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