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弦空间 (饕餮居士)

“提督！”突然在船头甲板上的英格兰水手惊叫了起来。

克利福德一惊，立刻转头望去，只见三角形海岸的拐角，一艘风帆全开的战舰正在高速向地狱神号扑来。船头包着铁皮的尖利撞角在柔和的月光下，闪耀着冰冷的厉芒，正是抠准了时机，杀进战场的维斯泰洛斯号。

战舰的船头站着一个双手抱肘，满头白色长发的英武男子，男子披着一件宽大的裘皮外套，空落的外套长袖迎着夜晚的寒风飘扬在风中。在他的身边，一左一右站着两个身材修长的青年军官。

左边的青年军官一身海军制服，纽扣一直扣到脖子上的最后一颗，手提一把闪亮的西式刺剑，仪容一丝不苟，表情严肃，目光中散发着凌厉的光芒。

右边的青年军官则正相反，上身的海军制服被他完全散开，露出了匀称健美的体态，双手各提一把水手斧，嘴巴里还叼着一口漆黑闪亮的匕首，一双眼睛散发着冷酷而疯狂的血色。

在这场北海争霸战过后，某个幸存的英格兰水手凭借记忆，画下了这幅维斯泰洛斯号的冲锋画面。在数百年以后，这幅画在伦敦拍卖所被一位瑞典王室成员以创纪录的高价拍下，收藏于瑞典皇家博物馆，作为镇馆之宝。

这幅油画中的三个人也在未来的海权时代被称为维斯泰洛斯三巨头，提督赫德拉姆·约阿其姆·伯格斯统、大副格尔哈特·阿迪肯，以及冲锋队长阿尔弗雷德·k·安德森。

……

“全体集合，进入舱室！”克利福德大声呼喝到。

维斯泰洛斯号的速度太快，地狱神号已经来不及躲避，接舷战在所难免。即使在这种时候，克利福德的头脑依然非常清醒，连上在海雾区的炮击，地狱神号的甲板水手已经连续吃了两轮霰弹，一轮链弹，近战水手损失巨大，接舷战在人数上已经不占优势。

现在地狱神号不仅头顶上方有火炮火枪的袭击，而且双方的士气此消彼长，在宽阔的地狱神号甲板上进行肉搏战，明显不是好选择。只有进入下层舱室，依托更加熟悉的地利消耗掉一部分瑞典水手，才有取胜的希望。

“咔嚓！”维斯泰洛斯号的尖利撞角直接插进了地狱神号的肋部，两艘战舰形成了一个人字形。

“万岁！”维斯泰洛斯号上爆发出一阵震天的欢呼声，赫德拉姆三人率先带头跳上地狱神号的甲板，在他们身后，其他水手也拿着火枪弯刀紧随其后。在经历了二十多天的偷袭、撤退、追击、反偷袭之后，他们终于即将收获这场海战最后的胜利。

第五十三章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地狱神号上到处是倒卧的人体和破碎的木屑，甲板上流淌的鲜血给这艘战舰涂上了一层血色的悲壮，空中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味。地狱神号上的英格兰水手绝大部分都已经退进了舱室，只有一小部分水手紧握着手中的刀枪堵在舱室入口。

这部分英格兰水手面带坚毅，阻挡住了维京人，他们是负责断后的人员，也是战舰上最为勇敢和忠贞的战士。即使在这最后的时刻，他们依然坚信他们的牺牲能够为地狱神号赢得最后的胜利。[.]

“杀啊！”终于甲板上的维京人和英格兰人高举着刀枪，如同两道互相冲击的海浪一样撞击在了一起，金属的碰撞声和火枪的轰鸣声在黑夜里传递向远方。

漆黑一片的海面上，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一颗小脑袋静悄悄地探出水面，碧绿色的大眼睛紧盯着两艘纠缠在一起的战舰，随即小脑袋沉入水下，海面上荡起一圈涟漪。

……

“布莱克尼阁下，他们在抽调大炮！”

维斯泰洛斯号的火炮甲板上现在已经是一片空旷，绝大部分火炮都已经被搬到了山崖上，只有少数几门老式佛郎机还留在这里。年少的布莱克尼和几个体弱的水手，被留在维斯泰洛斯号的火炮甲板上负责留守。

这个时候，一个年级比较大的火炮手透过战舰上的炮门，看见了对面火炮甲板上的动静。地狱神号上的火炮手，正在努力将几门火炮推到上层甲板进入下层舱室的入舱口。

“装填实心弹，压低炮口，压低，再压低点！”布莱克尼朝几个水手怒吼道。

留守的水手们奋力推出一门老式佛郎机，维斯泰洛斯号本来没有这种老式佛郎机火炮，因为上次跟武装商船的交战，火炮甲板有几门新式加农炮被损坏，只好将武装商船上几门威力比较大的佛郎机暂时拿来替换。

这几门后装滑膛佛郎机威力巨大，但是射程很近，准度不够，只适合于近程炮战。它们有老式火炮基本都有的缺点，十分笨重，是维斯泰洛斯号其他新式加农炮的三倍重量，而且射击角度很难调整，因此就没有被查理他们搬上山崖。

“布莱克尼阁下，距离太近，这门老式火炮没办法再调低射击角度了！”

这门佛郎机被几个留守的水手勉力推出炮门，不过炮口却是上翘得厉害，炮手们将调整火炮射击角的摇杆摇到了底，炮口角度却依然还是有点上翘，根本没办法瞄准对面的火炮甲板。

布莱克尼匆忙中看了一眼对面，顿时瞳孔就是一缩。那边的水手已经将火炮调整到位，正在装填霰弹，瞄准的目标正是即将被维斯泰洛斯号水手突破的舱室入口。

年轻的少年一咬牙，飞身扑上佛郎机的炮膛，利用自己的体重将炮口再度压低，转过头向几个炮手怒喝道：“开火！”

“阁下！你会受伤的！”几个水手大惊，开火之后，炮膛的高温暂且不说，光是后座力就能震伤布莱克尼。

“开火！”布莱克尼怒瞪双目，可爱的小脸涨红了一片，凶悍地呵斥道。

“轰！”佛郎机终于发出了自己的怒吼，地狱神号这一侧的船身爆开一个大洞，正在瞄准舱室入口的火炮被袭来的实心炮弹掀翻，整个炮架都散在了火炮甲板上。火炮周围的英格兰水手纷纷被炸开的火炮碎片击倒，呻吟声响成一片。

佛郎机炮口射出几尺长的烈焰，猛地一震，向后滑出了炮门，趴在炮膛上的小身躯被直接震飞，落在舱室角落的一个空木箱上，将木箱压成了一堆木头碎片。

“清理炮膛，重新装填！”布莱克尼单膝跪地，扶着舱壁爬起来，嘴角渗出一丝鲜血，胸前的海军制服一片焦黑，冒起徐徐的青烟。

……

“冲进去！”入舱口负责断后的英格兰水手终于被全部杀死，维京水手嗷嗷叫着冲下舱室。

“砰！砰！砰……”第二层的火炮甲板上响起了排枪声，最先冲进舱室的水手纷纷捂着胸口倒下。英格兰水手将射空的火枪一扔，抽出弯刀扑向敌人，双方再次开始了这一层甲板的争夺。

火炮甲板非常的宽阔平坦，甲板上没有任何的阻隔，人数处于劣势的英格兰水手无奈地继续退进第三层甲板，只留下了少数断后的人员再次阻挡在入舱口。

……

“轰！”随着几声炮响，维斯泰洛斯号的船身炸开了几个大洞，火炮甲板上的水手纷纷变成了滚地葫芦，一块木板碎片擦过布莱克尼的脸颊，给可爱的小脸添上了一道肌肉翻卷的淋漓血口，这是地狱神号第三层火炮甲板进行的反击。

布莱克尼对自己脸上的伤口毫无所觉，神情专注地看着对面第三层火炮甲板上的异动，发现那边的炮手依然试图在这层入舱口布置火炮。少年马上继续趴上炮膛，朝已经寥寥无几的炮手怒吼道：“继续开火！”

地狱神号一共有两层火炮，第三层甲板也是火炮甲板，因为处在第二层火炮甲板下方，所以佛郎机的射击角度还需要更低，布莱克尼只好将身体趴在佛郎机滚烫的炮口附近，以便将射击角度压得更低。

“轰！”随着佛郎机的怒吼，布莱克尼再次被震飞，这已经是他第四次被佛郎机巨大的后座力震飞。

“咳咳，清理……炮膛，重……新装填！”布莱克尼嘴巴一张，咳出一口鲜血，溅在甲板上的血团中出现了莫名的肉沫。少年浑身颤抖着再度爬起，脸上浮起一团不正常的红晕，随着他剧烈地喘息声，口中冒出了一丝灼热的青烟。

……

第二层火炮甲板的英格兰水手再次被清理一空，不过冲在最前面的维京水手却迟疑了一下，没有再次冲进第三层火炮甲板，刚刚的那阵排枪依然让他们心有余悸。

“哼！”满身血迹的赫德拉姆排众而出，捡起地上的一块木箱碎片，挡在自己身前，率先踏进第三层火炮甲板的入舱口。在他身后的格尔哈特和徐默相视一笑，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同样俯身捡起一块木板，紧随其后踏进入舱口。

“万岁！”维京水手爆发出一阵欢呼，连续恶战带来的疲惫一扫而空，士气重新高涨起来，紧随着他们的三位长官冲进第三层火炮甲板。

进入第三层甲板后，众人就是一愣，因为这一层火炮甲板已经空无一人，看来英格兰人知道宽阔的火炮甲板无法阻止他们凶狠地突击，撤进了下面的水手舱室。

水手舱室不同于火炮甲板，在水手舱室中拥有众多的隔板，将这一层舱室隔断成众多的居住舱室、储物室、货舱和弹药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