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同古?撒罗本人在内,贵族派十三位与他交好的将军,被连夜抄家,搜出大批量非正当财产,金银钜万,地契、古董更是不计其数。贪污罪名无可辨白。
审计调查书呈上去后,尽管有春江飞鸿全力斡旋,却因众怒难犯,元老院终于通过议案,弹劾古?撒罗一党。削去古?撒罗军部长官及北伐事务中承担的一切工作,连同党羽一并收监问斩。
弹劾书呈到笔下面前,只要御笔一挥,古?撒罗就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生死关头,春江飞鸿为了抱住这位得力干将,东奔西走,为之缓颊,均不得要领。
直到此时,春江飞鸿才真正明白:他已经彻底失势,非但救不了古?撒罗,假以时日,他本人也将自身难保。
摄政陛下对古?撒罗本就没什么特别好的印象,既然臣子都说他该死,自然就是真的该死,无需复查,命内大臣贝隆写旨定罪。
玉玺将要盖上圣旨的刹那,却有一人排众而出,代古?撒罗求情。群臣见状大惊,不用别人提醒,也慌忙出列,三部长官,三司大臣,一并跪倒高呼“陛下开恩”。端的是一呼百应,余音绕梁,不绝于耳。
“既然有天香君代为求情,想必事出有因,朕也就不再怪罪与了。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古?撒罗有军功于国家,却不该居功自傲,以致天怒人怨,百姓群起攻讦。即日起,除去古?撒罗军部卿一职,明日外调出京,屯田戍边去罢!”
退朝后,有同僚问倾城:既然彼此敌对,为何又要替古?撒罗求情?置他于死地岂非更干脆?
倾城微微一笑,淡然道:“作为军部长官,古?撒罗是在下誓不两立的敌人;但作为帝国军人,却永远值得在下钦佩。击败作为敌人的古?撒罗,也就够了。”
古?撒罗一案之后,军部势力全盘从整,鸽派占据了统治地位,鹰派则江河日下,仅存部分贵族派的顽固分子,以春江飞鸿为核心,负隅顽抗。
下院用军部贪官家中抄出的钱财,象征性的补偿了受骗的商人,惩治了古?撒罗一党,他们心中大大出了怨气,对于钱财,也就不好再做苛求。
受此案波及,“金记”在帝都的势力全军覆没。孔雀历三月二十四日,一个下着杏花细雨的春日清晨,背负着一身的愤懑与落魄,金百万仓惶逃离帝都城--这个令他折戟沉沙,一败涂地的伤心之地。
撩起帷幕,雨粉卷进车厢,洒落脸颊,金百万长长叹了口气,一腔消沉全融化在湿冷的氤氲里。
蓦地,目光定格在大街尽头,城门外,骑着血色骏马,手持纸伞缓步迎来地白衣美少年……
“金先生,让在下送您一程可好?”嘴角挂着真诚地微笑,倾城地出现,仿佛一缕阳光,冲破了阴霾的天幕。
握住他伸进车帷的手,金百万知道,自己的后半生将寄托在这个人的手上……
孔雀历三月二十四日,四神第一富商金百万与天香君定下盟约,在日后的“白虎解放战争”中,“金记”的强大财力支持,无疑是“神王军”至关重要的助臂。
“老弟,别送了,我想走走。”
“好吧,雷大哥,今晚别忘了来下棋哦。”
“呵呵,一定、一定,不胜你一盘,雷某人可不甘心呢……”
道别了倾城,雷因常常呼了口气,张开口,吞下点点细雨,似乎想借助这种仪式涤荡胸中悒郁。
尽管无时无刻不再想她,尽管今生不可能忘记这个带给他无尽伤痛与羞辱,也带走了他毕生挚情的女子,雷因知道,人生的道路,毕竟还得靠自己走下去。哪怕遍体鳞伤。
甩甩头发,雷因把杜鹃夫人的倩影驱出脑海,昂首走向家门。雨深处,家门外,一条孤零零的影子在徘徊,迷茫的雨雾中,她的身影显得如此纤弱,如此苍白……
雷因想装作视而不见,擦肩而过的刹那,却终于抵挡不住内心奔腾涌动的感情大潮,喊出了那个爱恨难分的名字。
“杜鹃……”
“相公……”
“别哭……回家罢。”
两条身影携手消失在庭院深处,雨,依旧下个不停。
第六章 联姻风波
剪除了古?撒罗,春江飞鸿这头齿脱爪秃的老虎,终于失去了东山再起的野心。尽管不愿承认,可对于倾城的地位,却不得不予以承认。
军饷问题得以解决,北伐出征日也被正式确定在四月一日,倾城如愿以偿的获得了“监军”一职,将与艾尔将军统率的先锋部队一起出征,与易水寒统领的“第二军”会师。
出征前这一周时间,一桩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桃花运落到倾城头上,为火药味十足的帝都朝野,平添了一出轻喜剧。
“哈哈,雷老弟,好久不见啦~一向可好啊?”
“噢~呵呵呵--原来是文大哥呀!今个怎么得闲,来找兄弟叙旧?”
“哪里哪里,雷老弟,今天为兄到此,乃是有要事相商……”
“嗯嗯,难不成是飞鸿王爷想嫁女儿,让您老哥来说媒?哈哈哈……”
“老弟算説对了,文某人正是来说媒的!”
“噗”--一口茶水喷了出来,雷烽目瞪口呆。
“说--说媒?!”
“然也。”文正英抖开折扇,好整以暇的迎上雷烽不敢置信的目光。
“……你老哥没喝多罢?叶公馆里好男人倒不少,贵王府可有花姑娘可嫁?”
“呵呵,不劳老弟担心,王爷膝下一女,年方双十,尚未字人,端的是花容月貌,德才兼备,今愿与贵主叶少君结为秦晋之好,成就一段人间佳话,岂不美哉?”
…… ……
复述了文正英的话后,雷烽下了结论:“老大,这是红鸾星动,桃花运当头,天大的好事!只要娶了郡主娘娘,春江飞鸿就是你的泰山大人,贵族、学宫两大派系合而为一,帝国江山差不多就改姓叶…”
“小雷别胡闹!”柯蓝没好气儿地插道:“春江飞鸿是老奸贼,她女儿就是小贱人,叶子老大怎会看得上?”
“嘿嘿,你懂什么?娶个女人,就能得到贵族一派支持,天下间哪有这等美事?就算春江飞鸿的女儿是头母猪,这笔买卖也大大划得来。”
“我们想得到联姻可以拉拢贵族派,春江飞鸿何尝想不到靠女儿来做外交?万一反被他们父女暗算,岂非得不偿失?再则说,你可别忘了凤凰城的水月姨,人家那才是海誓山盟的正室夫人呢!”
“怎么越说越不象话了?”倾城啼笑皆非:“先莫谈婚论嫁,咱们得弄清楚,春江飞鸿什么时候冒出个女儿来?据我所知,除了流云将军春江冷,他该再无子嗣。”
“噢,这我问过文正英。”雷烽接过话茬:“他说那位郡主娘娘,先天不足,自幼多病,从小就寄养在乡下乳母家,最近才接回帝都。”顿了顿,接着说道:“我琢磨着,这里头肯定有问题。如果说那位郡主不是假货,至少也是私生子之流--堂堂一介帝国郡主,金枝玉叶,哪有寄养在乡下,十几年来不闻不问的道理?”
“老雷这话有理,”龙之介沉声道:“依我看,这位‘郡主’娘娘十有**来路不正,假货倒还罢了,就怕她图谋不轨,万一是刺客乔装,叶子岂非惹祸上身?还是回绝了罢。”
“我也正有此意。”倾城拿定主意:“切莫说那郡主来得莫名其妙,就算真是春江飞鸿的女儿,也休想进我家门!若是与春江飞鸿同流合污,宇明公九泉之下焉能瞑目?!
“老雷,文正英不是要请我赴宴,商量订婚事宜么?我就给他来个‘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嘿嘿,假如他不介意另招女婿,我可以推荐阿介或者小月入赘。”
马车减速,终于停下。
“主人,王府到。”马夫阿淳提醒道。
倾城和雷烽鱼贯下车,商量着婉拒的辞令,不紧不慢的走向飞鸿王府。走近之后,不由得面面相觑。只见王府朱门大开,一群家丁模样的人进进出出,个个一脸愁容,另有武思勉引着一队近卫军,将王府门前的街市围了个水泄不通,正在盘查过往行人。一遇到年轻夫妇打扮的男女,不由分说,立刻扣押。
王府内院更是一团乱,仆妇丫鬟四下奔走,好似热锅上的蚂蚁。就在这一团纷乱之中,倾城和雷烽连袂进了王府,远远看到‘叫嚣呼东西’的文正英,忙迎着上前,扯住他询问究竟。
“别提了!”文正英哭丧着脸答道:“我们家郡主娘娘……她……她昨晚上跟人私奔了!”
两人面面相觑,丈二和尚摸不找头脑。听了文正英得解释,这才大致了解状况。
原来那郡主娘娘也是个烈性子得女孩,一听说飞鸿君王要把她嫁给倾城,立刻哭得死去活来,自称早有了心上人,已经私订了终身,一个是非君不嫁,另一个是非卿不娶,如今横出了这场祸端,怎不叫姑娘伤痛欲绝?
有心抗婚,春江飞鸿哪肯答应?他就靠女儿这步棋,图谋与倾城和解,伺机东山再起哩!当下把女儿斥责了一通,关在闺房里不准离家半步,又叮咛丫鬟仆妇小心看守。
本以为万无一失,就等今晚倾城赴宴,谈订婚之事,谁料郡主娘娘也忒神通广大,早晚竟然打昏送饭的侍女,剥下衣裳,乔装改扮,悄悄溜出王府。等到家人发现,早已逃得踪影皆无。春江飞鸿立刻下令搜捕,人海茫茫,一时间哪里找得到?真真急煞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