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段飞行的时间,在弓亚明感觉上不过2、30分钟,但实际上几个小时已经过去了,等到他搭乘出租悬浮飞车回到家,时间已经到了第二天凌晨时分。
悄悄cào作着腕间的电子仪打开家mén,看到客厅空无一人,弓亚明舒出一口气,换上拖鞋,打算去浴室冲洗一下就回自己的卧房。
突然一阵低沉的声音从客厅的lù台中传来:“亚明,是你回来了吗?”
“是我爸,对不起我回来晚了。”弓亚明一愣,轻手轻脚的走到lù台mén前低声回答说。
“没关系,我听亚美说你今天和以前在山滕的朋友聚会,这样的时间也不算晚,”弓博信笑声沙哑的很体谅的说道。
“爸,你现在说的话,可和两年前完全不同。”弓亚明愣了一下,笑着小声回答说。
弓博信轻声说:“亚明,两年前你是高级中学的学生,现在你是联邦c级探险家,这两种身份,一种是需要父母时刻管教的孩子;一种是为人类前途、命运奋战的jīng英中的jīng英。
你的身份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我对你的要求当然也会不同。”
“但是我的身份无论变成什么,永远都是你的儿子。”听出父亲语气中流lù出来的寂寥与伤感,虽然不明白其中原因,但弓亚明还是走进lù台,站在弓博信的身边,随着他目光凝视着黑夜,轻声说道。
“亚明,你说的这句话我似曾相似,几十年前,曾经有个人对我说过:‘我的身份无论变成什么,永远都是你的兄弟’,”弓博信沉默了一会,微笑着低声说:“他也是一名联邦探险家,更是我曾经最崇拜的兄长,也就是你的伯父弓博明。”
一旁的弓亚明没有讲话,耐心的聆听着父亲的述说。
弓博信继续讲到:“你的伯父从小就比我优秀,他聪明,行事充满jī情和魅力,上中学时就是学校的领袖人物。
无论是老师还是同学,大家都喜欢他、爱戴他,他到那里都会得到赞美。
虽然是亲生兄弟,但我和他相比,就像是围绕着恒星旋转的最小的那颗毫无光芒的最微小的行星一样。
那时没人知道我是弓博信,就算是我最好的朋友,向别人介绍我时也会讲‘这是弓博明的弟弟’。
最初我很喜欢这个称呼,因为我一直深深的为自己有这么优秀的哥哥而感到骄傲,但十几年过去了,我慢慢长大,却一直依旧是‘弓博明的弟弟’。
甚至就连我的初恋nv友,在分手时,都坦然的承认,最初就是因为我是‘弓博明的弟弟’才愿意和我jiāo往。
于是,慢慢的我开始厌恶、憎恨自己有这样一个永远无法超越的优秀哥哥,我开始一心想要变得与他完全不同,摆脱他的yīn影,成为‘弓博信’。
他xìng格热情、开朗、喜爱冒险;我就强迫自己变得内向、冷静。
他做事冲动,却擅长灵机应变,往往可以将不可能做成功的事情,以出人意料的方法圆满完成;我就强迫自己在做事之前再三考量,规划清楚后,再一板一眼的去做。
他成为联邦探险家,为人类开拓广袤的领地;我没有能力成为职业探险家,就去军队服役成为职业军人,保卫人类的和平。
就这样,7年之后当我因为英勇战绩累计功勋升任军士,并考入德亚伦荒山军事培训所后,我终于在别人的眼中,成为了和弓博信探险家无论脾xìng、习惯还是言谈举止、生活轨迹都截然不同的弓博明士官。
没有人知道,当我在德亚伦荒山星界区面对蛮荒生物时,心中是多么的惶恐,我其实根本就不适合成为一名职业军人,我其实根本就没有面对蛮荒生物的勇气。
我之所以能够在人类防御蛮荒生物入侵的最前线支持七年时间,依靠的仅仅是,我不想被人称为‘弓博明的弟弟’这个可悲、可笑的信念。
正因如此,在我内心深处,不想听到弓博明这个名字,我从不主动联系他,不想见到他,我恨他,莫名其妙、毫无缘由的恨着他。
我选择忘记,他曾经把我背着身后,划着‘滑轮’在山滕的街区中疯跑;
我选择忘记,当有人欺负我时,他一次次冲向远比他要高大、强壮的无赖少年;
我选择忘记,当我痛苦时,他总是从不知名的地方悄悄nòng来烟草和美酒,一边和我分享,一边安慰着我;
我选择忘记,当他成为探险家时,面对我嫉恨的目光,曾经告诉我说‘我的身份无论变成什么,永远都是你的兄弟’…
直到今天从你口中得知他的死讯,我才突然想到了他曾经为我做过的一切…”说到这里弓博信已经无法继续述说下去。
故意装作没有看到父亲眼中肆意流淌的泪水,弓亚明没有对弓博信做出任何安慰,只是无声的陪伴在他的身边。
良久时间过后,弓博信情绪渐渐平复下来,意识到自己刚才按捺不住澎湃的心情,竟向儿子说出了许多埋藏在心里最深处的隐秘,他低声说道:“亚明,我因为想到你伯父的死…”
“爸,我和张山、玮宙他们聚会时喝了太多酒jīng饮料,刚才站在这里一直打瞌睡,就不再陪你了,你再吹吹风,也赶紧休息吧。”弓亚明打断了弓博信的话,低声说道。
“好的亚明,那你先去睡吧,不用担心我,我一会就去休息。”明白了次子的心意,弓博信点点头,轻声回答说。
“那我先去睡了,爸,晚安。”弓亚明说完这句话,无声的退出了lù台。
之后,他看着久已戒掉烟草的父亲,手臂颤抖的点燃两根烟草,悄然拉上了lù台的窗帘…
第二天早餐见到父亲时,弓亚明看到弓博信已经回复了不拘言笑的表情,只是当父亲的目光注视到自己身上时,他还是本能的感觉到,这道目光中有着一种和往日完全不同的欣慰与温暖。
早餐中间,弓亚明看到母亲荀美静心情很好,便找准时机,一边用汤匙吃着天然稻米粥,一边轻声说道:“爸、妈,我打算过完新年,1月3日就返回盛德,预习明年的课业。”
“1月3日,那不是再过6天就到了,亚明你那时候返校,会不会太早了。”荀美静吃惊的说道。
“明年上半年比较特殊,是我在盛德‘预科生’的最后阶段,所以我想早点返校,为选择科系做准备。”弓亚明低着头回答说。
次子的理由非常充沛,荀美静没有再多说什么,但情绪明显变得低落起来,这时弓博信喝下最后一口米粥,擦着嘴巴,站起身拍拍妻子的肩膀说:“美静,儿子长大了当然不会常在我们身边,对父母来说,知道他上进,前途广大,不就足够了。
别多想了,亚明离开了,我们身边还有亚美、亚磊。
亚美、亚磊以后去别的城市就读‘学府’,我们身边还有宝宝。
等到宝宝长大了,亚光、亚明、亚美、亚磊的孩子可能都出世了,到时候可能已经退休的我们、发愁的就不是他们不在身边,而是都在身边了,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也许是被丈夫描述的美好未来所打动,也许是因为有了可爱的孙子,真的使荀美静的慈爱转移了很多,又或者是两种原因都有,荀美静显得心情渐渐转好的无声点了点头。
早餐过后,弓博信去山滕市矿藏管理委员会上班。
而荀美静则显然打算带着赤黄星矿难诉讼的法律文书,去长子弓亚光家一边照顾心爱的孙子,一边草拟起诉书,只听她将餐具放进厨房的清洗仪后,满怀希望的问道:“亚明、亚美、亚磊,我现在要去你们大哥家看看宝宝,你们跟我一直去吗?”
“妈,我中午要和朋友去山滕广场比赛‘huā式滑轮’,没有时间陪你去大哥家。”弓亚磊急忙回答说。
“妈,我虽然很想念宝宝,但嘉徽昨天邀请弓亚明中午一起吃饭,我要去作陪,也没时间去大哥家了。”弓亚美摇头说道。
“亚美,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直接叫你二哥的名字,”荀美静不满的说了一句之后敏感的问道:“你说的嘉徽,就是那个长的高挑、清秀,待人很有礼貌,你最好的朋友林嘉徽吧?
她为什么要请亚明吃饭?”
弓亚美神sè有些不自然的说道:“就是她,因为嘉徽和我上次被警方错误逮捕时,二哥也帮她无罪开释了,所以她一直都想找机会表示感谢。”
听到nv儿提起那次因为涉嫌参加极端自由主义聚会,被山滕警方逮捕的事情,荀美静本来愉快的表情,一下yīn沉下来,她忍不住再次婉转的教训道:“亚美,你和朋友有对社会负责的正义心是很好的,妈妈也很欣慰。
但你们还太年轻,不能了解社会的复杂xìng,看待有些事件不是非对即错的,我们要用很多角度去审视它。
就比如妈妈这次打算起诉的案件,矿产公司之所以给付这样低的赔偿,其实是因为这次赤黄星矿难发生的原因,是遇难矿工为了节省工作事件,没有按照工程师的指示清除矿道废气,导致废气爆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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