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看老刘摆出了一幅长辈一样和蔼的面孔,就知道这老货又要蒙人了。
老刘一边笑容可掬的看着莫采薇,一边铆着劲儿的踩我脚尖,不让我说话:“你有验尸的本事就足够了。我们两界堂正好缺一个验尸的人,你可以作为两界堂的客卿,帮我们处理一些问题。”
“当然,你这次生意的差价,还得从你客卿的俸禄里往外扣。”
莫采薇这才松了口气:“我愿意。”
第580章 莫家三邪
老刘一合折扇:“那好,我这就拟定客卿聘书。”
客卿聘书对于一般门派来说就是个形式,对于术士却相当于一个契约。
老刘说是拟定聘书,其实那东西早就写好了,顺手从屋里拿出来就能签名画押。
老刘往屋里走的时候,我也跟了上去:“你个老东西,搞什么鬼?怎么又给我拽了一个人进来?还有,我们用得着验尸么?”
老刘笑呵呵的道:“主公,说实话,我瞄这个丫头已经好几天了。你想想,上次任务,她一个人给你解决了多大的问题?”
我敲着手道:“莫采薇是有本事,可她沾了个官字啊!咱们两界堂是什么?是江湖草莽。就咱们干的那些事儿,要是没有阴差给我们收尾。我早就被抓起来毙几回了。”
“你还把一个官方的术士给弄进两界堂里?你是嫌我死得不够快是不是?”
老刘无可奈何的看了我一眼:“有些事情,有弊就有利。我把她拽进来,自然有我的道理。”
“再说,莫采薇是客卿。不会一直待在两界堂,也不可能知道我们的核心机密,你怕什么?”
“信我就行了。”
我想了半天,还是没弄清老刘的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但是,看在老刘平时做事还算靠谱的份儿上,也就不和他计较什么了。
莫采薇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成了我们两界堂的客卿。
老刘笑眯眯的收起了聘书:“莫客卿,你可以说说生意了。小纯,上茶。”
莫采薇接过茶杯道:“这件事儿,还得从我小时候说起,我说的那个村子叫纸人村。村里的术士大多数是仵作一脉退下来的人,我师父就住在那里。”
“我原本不是纸人村的人,而是跟我爹他们住在三邪里。后来,我跟着我师父进了纸人村。这事儿,说来话长……”
莫采薇说道:
我家住的地方叫莫家屯,外人都叫三邪里,因为我家从我爷爷那代开始,发生过三件邪事儿。
曾经有个过路的算命先生,说我家遭了鬼祸,只要还有一个人活着,就得跟鬼纠缠不清。
结果他走出屯子没多远就死了,在河边洗脸淹死的,我到现在也不明白,一个还没有人脚脖子深的小河沟怎么能淹死人?
村里人都说,那是他说错话得罪了鬼神,被鬼索命了。
村里人从我爷爷那代开始,就不敢跟我们家人说话,因为我爷爷就是个死了又活的人。
我爷爷叫莫赶年,小名赶年儿。他是腊月二十九生的,差一天就是大年三十。不少人都说名字不能这么起,赶年儿,赶年儿,不就是赶着年来,赶着年走么?
我太爷不信这个,可我爷爷却真的赶着年儿走了。那年他赶的马车翻进了山沟子里,等找着的时候,就剩下一件儿衣服了,那衣服散在雪地里,碎布片子边上全都是血,就像被狼掏了一样。
我奶奶当时哭得死去活来,差点带着我爹一块儿去了。
要是事情就这么完了,也就算了。
可是我爷爷五年之后的大年三十竟然自己走回来,谁都没看见他怎么进的村,就知道他在炕上盘着腿要酒喝!
村里人都吓坏了,本来想要点个炮仗去去邪气,可是全村的炮仗在那天晚上,怎么都点不着,药捻子就是被水给泡了一样,一捏一股子水汽。
更吓人的是,全村贴出去的对子、福字,一夜之间全都变成了白色,就像给死人贴的挽联一样,白得吓人。
从那天开始,村里人看见我爷爷就都绕着走,我爷爷也不搭理他们,每天天不亮就跑到村口坐着,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瞅着大道,从早上坐到晚上一动不动,风雨无阻。
村里人看着害怕,都不敢进村,有人还背地里找了大仙过来驱邪。结果,那大仙一看见我爷爷,立刻就跪下了,砰砰的往地下磕头,一个劲儿的喊:“老神仙饶命,老神仙饶命……”
我爷爷就像没听见一样,一动不动的坐着,直到那个人磕死在地上,都没挪动一下。
这下村里人更害怕了,传什么的都有,有人说我爷爷被狐仙带走了,在狐狸窝呆了五年。
也有人说,我爷爷就是个死人,回来找村里人讨债的,村里人不死绝了,不会走。
还有人干脆说,那不是我爷爷,是个披着人皮的大仙……
后来就连我奶奶都吓跑了,那一跑就再没回来。
可我爷爷活着的时候,只要没人招惹他,他跟别人还真就相安无事,就那么像上班下班似的坐在村口。
他坐了五年之后,就死在了村头。最后让我爹给埋在屋里,坟头就立在炕沿底下,趴在炕上一抬头就能看见坟茔。
所以,我爹也就成了村里的第二邪。
第581章 莫家三邪2
莫采薇又继续说道:
我爹的名字是我爷爷亲自改的,叫莫黄泉。
我爹因为我爷爷的事儿,三十大几了都没娶上媳妇。就守着几亩地过日子,后来村里人都出去打工了,他也走了。
去了哪儿,干了什么没人知道,光是有人说,看见他没进城里,是往山里走了。
具体是不是进了山,没人敢去看。
他去的那个地方叫黄泉口,那地方山高林密,一年到头也看不见太阳不说,最吓人的是,山窝子里面有个一亩地大的泉眼。
从泉眼里冒出来的水浑得像是掺了黄泥,碰一下都能冻僵骨头,到了晚上还能听见有人在泉眼边上哭。
老辈人都说那是下面通着地府黄泉。
附近的人,没谁敢往那儿去。
我爹爹偏偏去了,一去还是五年,等他回来的时候,抱回来一个小孩,那人就是我。
村里人跟着又是一阵害怕,黄泉口那地方哪有人啊?
谁能跑去大白天鬼能打死人的地方跟他过日子,那个小孩别是他从黄泉口里抱出来的吧?
我爹像是随了他们的心意一样,给我起了个名字叫莫轮回。后来,我跟了师父才改名叫莫采薇。
从我记事儿开始,我爹就很少说话,除了必要的谈话之外,从来都不跟我多说一句。
所以,村里人总能看见我站在一颗老柳树下面跟树说话。
有人说我疯了,也有人说那棵老柳树也成了气候,能跟小孩说话了。
从那以后,也就没有小孩再敢到柳树下面玩了。那块地方也就成了我的地盘。
其实,他们不知道,我是实在找不到人说话,才跟那棵柳树自言自语。
我就这么跟我爹静悄悄过了好几年,我爹忽然从外面给带回来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刚来的时候,我还挺高兴,总算多了一个能说话的人了。
可是我很快就发觉,那个女人洗衣服,做饭,打扫屋子什么都能干,就是不能说话,一天到晚除了干活,就是在炕上坐着。
她坐着的时候,我爹也坐着,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看着她,也不出声。
不过,我爹脸上总算多了点笑容,这个屋子也总算有点像个家了。
我们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之后,那个女人忽然失踪了,那天是我爹说话说得最多的一回儿。
那天晚上,他围着屋里的坟地转了一夜,嘴里不停的嘟囔着:“怎么就没了呢?怎么就没了呢……,要出事啊!要出事啊……”
我看着他觉得眼晕,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等我醒了之后,听见有人在院子外面喊,村里出事儿了。我爬起来就跟着人往村外跑,等到了大柳树下面,才看见我爹死了。
他吊死在柳树上,上百号的人都那么远远看着,谁也不敢过去把人解下来,就让我爹那么孤零零的吊在上面。
柳树下面还躺着一个女人,是一个用纸扎的女人。
她那眉眼,画得跟我姨一模一样,还穿着姨的衣服,要不是凑近了看,谁都不会把她当成纸人。
我转头想找个人帮忙把我爹放下来,可是我看谁,谁都往边上躲。有些人还悄悄往后退。
最后把我逼急了,咬着牙指着他们喊:“你们再走!你们再走我就下咒咒死你们……,今天谁不帮我爹料理后事,谁就全-家-死-绝。”
我真不知道,一个十岁大的孩子,当时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许是人被逼急了,什么事儿都能想出来。
不过,村里人也是真害怕了,一个个忙不迭地解人,料理后事,有人还弄来一口薄木棺材,总算给我爹找了一个安身的地方。
按规矩我得在棺材面前守上三天,才能给我爹出殡。
可我刚守了一天,麻烦就来了。
村里人不知道从哪儿听来一个消息,得刨了我们家屋里的坟,才能彻底断了我家的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