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都侦探 (虾写)

第六十一章 遗书（下）
　　温迪已经被保镖送回家，波比陪同梁袭在侦探社啃汉堡看资料。波比知道梁袭在做笔迹鉴定，但是他不知道梁袭怎么做笔迹鉴定和做笔迹鉴定的需要。警方物证鉴定人员和第三方鉴定机构专家一致鉴定笔迹是温希的笔迹，梁袭自认为比专家还专业吗？
　　资料有书本，有写字本，有日记，有涂鸦，梁袭慢慢的翻看一份份资料，偶尔再仔细比对遗书。一做事梁袭就完全沉浸在其中，而波比不到五分钟就感觉无趣，在侦探社内逛了起来。
　　侦探社还有一个后门，是一个转角铁楼梯，入口在咖啡厅的后门。波比解开铁链，推开铁门，站在铁楼梯处呼吸新鲜空气。楼下铁楼梯入口处，两名站立的保镖抬头看了波比一眼继续站好。波比很奇怪，为什么侦探社要安装一个从内部被封死的铁门呢？
　　谁不会推理呢？波比观察后门，发现没有摄像头，经过缜密的推测，封死后门是避免有人从后门进入侦探社。新问题来了，为什么要留一道门呢？消防需求吗？
　　梁袭倒红茶，通过走廊看见对面一个房间内波比正在抚摸铁门，问：“你还有这爱好？”
　　波比问：“我不明白为什么要留这道门？”
　　梁袭指楼梯：“宽度太小，无法搬运东西。”
　　答案竟然这么简单，梁袭道：“别到处乱碰，那个房间内有逃生机关。”
　　梁袭拿了热红茶回办公桌继续工作，他已经保证波比短时间内不会回来打扰自己。波比果不其然的上当，开始寻找不存在的逃生机关。赶走波比，梁袭才能投入工作。
　　笔迹鉴定很有趣，直到现在计算机还无法完全取代人工进行笔迹鉴定。正常情况下计算机可以做的很好，能区分出普通人伪造的笔迹。但是专业高手，比如专业笔迹鉴定专家制作的假笔迹，计算机难以分辨。原因在笔迹存在很多变量，书写姿势，书写工具，衬垫，光线，声音，心情等等。当出现两份接近的笔迹时，计算机和人工都存在一定错误率。
　　要证明遗书是假的，比要证明遗书是真的更费劲。
　　梁袭的想法是：假设遗书是真的，无论是前男友杀害温希，或者温希自己跳下去，就不关他的事。虽然前男友不至于获得见义勇为，帮助他人自杀的奖章，毕竟也算是帮忙。重点在遗书可能是假的，从案件描述来看，不太可能是预谋杀人，警方在案发后12个小时拿到遗书，说明遗书是在这12个小时内伪造而成。要在12个小时伪造一份能通过第三方专家鉴定的遗书，难度很高，并且只有一种可能。
　　……
　　一个小时后波比回来了：“根本没有机关。”
　　梁袭头也不抬：“你找不到而已。”
　　波比：“那我也不找了。有发现吗？”
　　梁袭翻看温希的12年级，相当于高二的作业本：“从这本作业本你可以发现温希的明显变化。前面作业非常工整，然后作业数量减少，以应付为主。我发现温希的笔迹有两类，第一类就是这本作业本，全部是自己写的。第二类是这本。”
　　梁袭拿起13年级的作业本：“字迹更为潦草，但不是重点。重点在13年纪的作业她是抄的，你看笔迹，显得很烦躁，很凌乱。遗书的字迹工整并且清晰。离开中学之后，温希几乎没有怎么动笔，如果遗书是假的，那么造假者的参考信息必然是12年级之前的文本。”
　　梁袭道：“我需要你将剩余资料分类。”
　　波比不干：“我出了侦探费。”
　　梁袭道：“知道我为什么只开价一百吗？”
　　波比问：“为什么？”
　　梁袭道：“我先问你个问题，你是为了温迪还是温希或者是正义和真相？”
　　波比想了一会：“当然是正义和真相。”
　　梁袭笑：“你不相信警方和鉴定机构的结论，却相信八岁小姑娘的一面说词。这就是你理解的正义和真相？”
　　波比呵呵一笑：“和温迪也有关系，看她坐在你的门外抹眼泪于心不忍。既然她信任你，我希望你能给她一个交代。”
　　梁袭道：“现在可以回答你，开价一百的原因是你有人性。如果我是错的，你可以不用帮我。”
　　波比指办公桌上一米高的材料：“这些是没整理的？”
　　梁袭道：“谢谢。”嘿嘿！
　　于是波比加入了整理资料的工作，同时也让波比很疑惑，梁袭翻看资料的速度很快，每一页也就停留三五秒时间就翻过去。波比问：“你是不是在找什么有特征的东西？”
　　梁袭：“是！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认真？”
　　波比摊手：“因为你想让我夸奖你有专业侦探的精神？”
　　梁袭道：“不，这份遗书十有八九是伪造的。”
　　波比好奇：“为什么？专家并没有怀疑遗书，你为什么能这么肯定？”
　　梁袭从抽屉拿出丝米尺（一毫米等于10丝米）和放大镜，再拿过遗书。波比走到梁袭的身边俯身查看。梁袭测量两句话之间的间距，第一行第一个字和第二行第三个字的间距在1.7毫米左右，第一行中间一个字和第二行中间一个字间距在1.9毫米左右，第一行最后一个字和第二行中间最后一个字的间距在2.1毫米左右。
　　虽然数值小，测量存在误差，但通过肉眼通过丝米尺可以直观判断出温希的每一排字慢慢朝上斜。
　　波比不明白：“这说明什么？”
　　梁袭道：“遗书每一行的间距数值是一样的。这份遗书总共十二行字，每行字的间距完全一样。人不可能做的这么精确，能做到这么精确的只有计算机。”
　　梁袭道：“你再看这个最常见的‘me’这个的单词和包含了‘me’的单词。遗书一共有8处‘me’，一共有三种不同的me。第一种me，m字迹较重。第二种me，e和m边缘碰到一起。第三种me，e稍微倾斜。你再把8个me单独列出来分成三组后，你会发现它们一模一样，甚至可以完美重叠。”
　　梁袭道：“我基本肯定是计算机扫描了手写体之后，用机械手臂书写出这么一份假遗书。不过我在资料中找不到三种me。说到这里，我必须告诉你一个坏消息。”
　　波比问：“坏消息是什么？”
　　梁袭道：“能玩这么精致的应该是专业人才，他们不可能留下扫描的原本文字。因此我只能告诉你遗书是假的，但是我拿不出证据证明遗书是假的。”
　　波比道：“你可以和警察解释me和间距。”
　　梁袭道：“前男友辩护律师不需要去解释为什么温希的遗书里间距相同。找到原文本文字的证据工作必须由警察来完成。我们打个比方，我是罪犯，我拿了一份温希的作业本给计算机扫描，你说我有可能在完成工作后把这本作业本送回温希的家吗？”
　　波比想了一会道：“也许罪犯就喜欢画蛇添足呢？将遗书藏到温希家同时，顺便把作业本放回去。”
　　梁袭叹气道：“鉴于可能存在这么愚蠢的罪犯，我们得看完所有文本资料。”


第六十二章 再见查理
　　为什么专家认为笔迹是真的呢？专家只会确认笔迹真假，不会去考虑计算机扫描，机械臂写字的可能。有经验的专家都老，特别是笔迹专家更是远离科技。机械化写字能和目标的字一模一样，连间距都分毫不差。梁袭要证明是计算机机械臂写的遗书，就必须找到计算机扫描的文本格式。
　　温希也是吃饱撑着，竟然还保留着中学以来的作业本，甚至将几年来教科书整齐有序的收纳到纸箱中放好。看了这么多文本资料，梁袭对温希有一定了解，她在中学前中阶段一直是别人家的孩子。乖巧，懂事，喜欢学习，认真，是个小学霸。梁袭宁可忽略自己对温希的了解，因为这样会显得温希很可怜。
　　和贝克喝酒聊天时，贝克讲过这么一个真事。一位同事的表妹非常勤劳和努力的创造一个美好的家庭，可惜丈夫好赌，导致家庭欠债累累，表妹很无奈的选择某种工作。工作大约半年后，家庭债务还清，但表妹也回不来了。一个月轻松收入七千英镑的人，忍受不了一个月两千英镑的勤苦工作。
　　当一个人轻松赚到很多钱后，他很难选择辛苦去赚很少的钱。一直到职业受限，收入下降到一定程度后，无奈之下才会选择去赚很少的钱。不过贝克同事的表妹并非反面例子，表妹成功转型为特殊职业的小老板，掌握有两支演出队伍。人脉广，收入高，已经成为一名成功人士。在如今笑贫不笑昌的年代，金钱很大程度决定了自己在亲戚和朋友圈中的社会地位。
　　温希情况就是这样，她习惯了低工作量，高报酬和高消费。约翰教导过梁袭，做侦探第一要素是冷血，当你代入去思考时，你会产生主观喜好，主观必然影响你的判断。一个人被谋杀，很多情况下被谋杀者的劣迹要多于谋杀者。
　　脑子里温希的印象越来越立体，梁袭察觉不对，果断的将温希扔出去。扔不干净怎么办？梁袭暂时放下资料，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转移注意力需要自己关心的话题。
　　梁袭倒红茶，问：“波比，你在派对上有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事。偶遇一个女孩，然后你们一起去房间。完事后你不知道女孩的名字，不知道女孩的任何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