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
我自然是不用出去,面上活儿有龙山阁的人,那批讨债的事的全都由早就进京的伙计们去做。
我掏出手机低头给石头发了短信,告诉他今晚不要去盘口。
我到现在也不知道石头属于哪股势力,避免误伤,只能让他先躲起来。
他也是个机灵人,没一会儿短信就回了过来,“要动手?!!!”
后面直接发了三个感叹号,显然此事让他十分震惊。
我收起手机没再回复,想必以他的脑袋应该明白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我想了想,又走到老何身旁,低头和他说了曹子雄的态度,他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后安排人吩咐下去,今晚如果遇见曹子雄不要动手。
我虽然有曹子雄的电话,但他态度还有些暧昧,没必要短信示警,万一这个二五仔出卖我们,今晚的计划可就要泡汤了。
年轻一辈只剩下我和赵牧之,小何、大头,汉生全都跟着出去了。
这种事还是第一次做,除了担心和焦虑,竟然还有一丝兴奋,我连喝了几杯茶都没压下去,直到后半夜,疲倦来袭,身体先受不住,才让我的焦虑少了些。
我们熬到凌晨,老何手机忽然响了,同时其余几位老瓢把子的手机也纷纷响起,老何看完,长出一口气,脸上的褶子纷纷绽开,笑眯眯的端起茶杯:“大局已定。”
我心底一直绷着的那根弦至此才松了下来,总算结束了。
又挺了一会,他们还在扫尾,我也不好去休息,就一直在内堂抽烟喝茶,不过白天紧张又刺激,这会儿根本顶不住,不知何时迷糊的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清,身上被人披了件衣服,是董俊的黑色西服外套,旁边换成了满身污秽的小何,大头在右边仰头睡着,嘴角还有些许口水。
阳光从窗口照进来,打在身上暖洋洋的,我看着满屋疲惫睡着的人,心里不禁有些愧意,昨晚的行动一定不似这般“风和日丽”,定有更多的人为了这场“商战”前赴后继。
我悄声从前堂出去,汉生在院子里打拳,一招一式静若处子动若脱兔,这是他铁打的规矩,只要没在地下,每天早清都会练功。
见我过来他缓缓收了拳势,“没休息?”我问道。
他摇摇头:“也刚醒,何叔他们倒是刚去休息。”
我点点头,与他结伴到侧厅,赵牧之一大早就找了食堂师傅们做早点,热乎乎的一大桌,我狼吞虎咽的吃了一顿。
期间,汉生边喝着白粥,边给我讲述昨晚的行动。
他和小何负责赵金斗的一个盘口,曹家的桩子多半是陇右道他们找的伙计去拔。
赵金斗的根并没有表现出的那么稳,早些年自有龙山阁和曹家压着,根本没有多少根深蒂固的势力,手下的伙计或许摇旗呐喊是把好手,却根本经不住考验,结果不言自明。
我心底知道,都是南方那个隐秘的势力用钱砸出来的,很难经得住龙山阁这种老牌势力摧枯拉朽的一击。
虽然还没得到老何他们的具体消息,但从昨晚的语气来看,多半在北京,再也看不到赵金斗这个人了,一个前些日子将京城搅扰的风雨并起的庞然大物,就在昨夜众人睡梦中,被连根拔起,想必今天会震动所有人吧。
“对了,昨晚大头那队人碰到报国寺的花衬衫了。”汉生笑着看向我,“以后也看不见了。”
第二十六章 斗口
我点点头,已经是预料之中的事情,甭管是大头还是陇右道董俊他们,骨子里都是枭雄的主儿,既然已经将对方划为敌人,就绝对没有心慈手软一说,虽然还不知道结果,但赵金斗这个人,恐怕从此以后就要在京圈儿销声匿迹了。
一夜间翻天覆地,多少铺子老板要重新站队了,我心下叹息一声。
赵牧之盯挺着黑眼圈走了过来,坐在我旁边啃馒头,我见他神色虚弱,就让他先回去休息。
他摇摇头,这事儿不小,需要打点的太多,从安排早餐开始,换班的伙计,小伤的兄弟,伙计离京,瓢把子亲随衣食住行,等等他都在参与,老何年纪大了,赵牧之正在努力接手龙山阁的工作。
我拍拍他的肩,笑道:“辛苦赵相了,朕甚感欣慰啊。”
他鄙夷的看了我一眼,撇撇嘴没说话。
人陆陆续续醒来,所幸赵牧之安排好了早餐,所有人都在食堂吃了顿包饭,我以为接下来本该风平浪静,可事实并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
陇右道他们的攻还击还有第二波!
内堂里的人比昨天少了许多,一部分人在昨夜的行动中受伤回去修养,另一部人被老何他们派了出去,我大概能猜到那些人的去向,行动过后,此时是向他们要一个态度最好的时机。
几个古香古色的锦盒被人端了上来,董俊一一打开,里面盛放的是一些老物件,瓷器和铜器居多。
大头眼睛一亮,这世间只有两样东西能吸引到他,一是娘们,二就是古玩。
他从座位上站起来,边走边啧啧道:“你看看,龙山阁就是财大气粗,这是要论功行赏了吗?”
董俊笑笑没说话,我皱着眉看向对面几位老瓢把子,心里一动,猜得道:“你们要斗口?”
斗口本来是旗人玩鸟的术语,大概意思是斗口不斗手,不玩真的。后来才到了古玩行,就成了卖主儿到铺子,并非是真的要卖东西,而是考教收货人的眼力。
再到后来,这种明目张胆的行为,几乎变成了一种挑衅。一般铺子收东西,如果被打了眼,那就肯定是自己认栽,所以收货前必须要仔细核对。
之所以说龙山阁的货最是保证,就是因为龙山阁的一条铁律,任何人从这里带走的货,保真。
到了现在,斗口几乎成为了一种不成文的规定,砸店不敢,砸人招牌才这么干。
斗口也是有彩头的,如果你拿着假货,被硬茬子说出了缺口,那么吃亏的就是自己,所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所以一般没有深仇大恨,没人这么干。
不过一旦收货人指不出赝品的问题,那么招牌和彩头就都要让人摘了。
陇右道笑着点点头,伸手示意我们去看看。
大头顿时意兴索然,摆摆手,他对假货不感兴趣,可随意看了几眼后,嘴里“哟呵”了一声,又低头看过去,半天抬眼看了在座的各位瓢把子,犹豫道:“你们不会坏了规矩吧。”
斗口就是要考教对方眼力,所以东西必须是赝品,不管彩头多大,都不可拿真品,一旦拿真品坏了规矩,会遭到所有人的唾弃。
陈满弓不知咋的,这两天和大头特别对胃口,笑着骂道:“滚几把蛋,你看不出来就边站着去。”
大头挠挠头,回头看我,冲我努努嘴。
我也被勾起了兴趣,走上前去,想看看几位老瓢把子带了什么货来斗口,虽然不如小司马那样精专,但一般的眼我还真打不了。
“见过没?”大头在一旁问。
这几尊器物一一列开,形态各异,粗略看年代都不远,可中国的古代艺术品制作,历史悠久,样式众多,产量庞大,除了历代流传下来大量的传世品,地下出土物亦是层出不穷,不可能都见过。
我摇摇头,“没见过。”说着拿起第一件瓷碗。
古玩鉴定马眼子(手法)很多,秦汉堂里就有很多大家名师,他们手法独特,有的人甚至凭借敲击回声,就能分辨出器物的真伪。
常规鉴定就要简单许多,有一些基本套路。
第一手就是观察包浆。
包浆又称黑漆古,各种老物件在岁月沉淀中,因为汗水,手泽,或者土埋水浸,经久摩挲,甚至空气的氧化等等原因,会在器物外层形成一层表面皮壳。
这层包浆就代表着年纪,恰恰与刚出炉的新货身上那种刺目的“贼光”形成了鲜明对比。
我摸着眼下的瓷碗,入手光润,光照下幽光沉静,温存的旧气很明显。
包浆也能伪造,我也见过一些,不过人造的终究赶不上岁月沉淀,色调上会显得略微浮躁,肌理也有颇为干燥。
手下这瓷碗的包浆绝对没有问题。
辨别的第二手,看年代。
有的器物根本没有在那个年代,完全就可以断定是仿造。
这种例子就多了,也显得格外外行。
水瓶底有文字:“明成祖内阁司礼太监御宝、大明永乐六年戊子秋”,这假货就完全没水平,因为年代的特点摆在那里,那个年代还没那东西。
不过如果符合年代,又是后代仿造的,那甄别难度就要提升很多。
古玩鉴别,除了鉴别是真品,还要区分出是赝品还是后代仿作。
比如一件写有“大清康熙年制”年款的瓷器,除了是否是古物外,还要确定它是否真的是康熙时期制作的瓷器。
如果并非是像热水瓶那样“不合时宜”的伪造,而是如龙泉窑瓷器,在宋、元、明都有生产,那么判断瓷器具体是哪一个年代的,就及其考眼力了。
毕竟同一个瓶儿,在宋、元、明三期,现代价格相差甚远,你要没点眼力,明朝的瓶子当做宋朝收了,亏的只能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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