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在袅袅烟雾中抬头看向我。
董俊无疑是聪明的,除了手腕心性也俱是一流,否则也无法在林动眼皮子底下潜藏这么多年。
恐怕不是对方没有察觉堂口有龙山阁的人,毕竟望鱼十分特殊,但可能直到最后也没怀疑到董俊身上,这就是他的能力。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也十分明显:小老弟你是打算收编我吗?
我咳嗽一声掩饰紧张,与这种潜伏多年的老暗子对话,费心也费力,不过也有一半放心,看起来再不济他也不是那种心狠手辣的狂徒,应该不会对我们怎么样。
他又从烟盒里弹出一根,刚要点上,多天被医院小护士盯着没吸烟的大头,也犯了烟瘾,张嘴要了一根,董俊把整盒抽烟的烟扔过去,点上火看没着急开口,挨个扫视了我们一眼,时间最长的是汉生,最后目光落到我身上,沉声道:“龙山阁的状况我也早有耳闻,其他堂口的瓢把子没人服你,这无可厚非,毕竟他们下地掏土的时候,你奶瓶还没丢,能否收服就看你自己了,至于我……”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烟,目光灼灼的盯着我:“我和他们不同,我入行要比他们晚一些,我不是龙山阁的人,我只效忠二爷,不管这个二爷是谁在承其重,我都会全力支持,直到有一天我觉得他不配再顶着这个名字,你的事迹我派人打听过,暂时值得我信任,所以你大可不必试探我,今后我如何与二爷直言,便如何与你直言,望鱼堂口我会看着,无论是‘那个地方’,还是每年的账目,我都会亲自向你汇报,龙山阁在四九城有什么困难,也可知会与我,一定全力以赴。”
他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当然,现在望鱼堂口是你的了,你也可以随时指派龙山阁心腹入主,我任凭调遣。”
我没想到他如此的开诚布公,说完便盯着我,我一时间不知对这份“投名状”如何回应,本能的想回头看他们,汉生却在此时伸手沉稳的搭在我肩膀上,一如在当初的茶馆,说的也是同一番话:“你是二爷了。”
这种被人挺的感觉很底气,想起以往种种,我知道这回该是我起立的时候了,便一整肃容,对董俊道:“好,我会拼劲全力举起二爷的大旗,若真有一天我不配这个位置,不用你,我自己会离开,关于望鱼的账目,回头我会让老何和赵牧之与你交接。”
董俊的归顺,对当下的龙山阁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无论是从声望上,还是经济上,各地堂口已经很久没有送账上来,有的话也是照顾面子的仨瓜俩枣,根本不解渴。
没有了开头的剑拔弩张,大头和赵顾都松了口气。我们又简单的攀谈了一会,他略微透露了些望鱼堂口“哗变”的事宜,董俊举止大方,言谈轻松,没有老家伙们的那套苛刻古板,但也拥有所有中年人该有的沉稳和魅力,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优秀的暗子。
他站起身,扫了扫褶皱的床单,对我道:“那我就先回去了,堂里还有很多事情要整顿,这么大的事上下都要打点,幸亏扎根比较久,一些‘路线’比较稳定。如果你短时间不走,可以随时来堂里找我,如果调查有问题,缺人缺物就联系蒙三,他是咱们的人,会给你解决。哦还有,这是我的私人号码,24小时都可以接听,有特殊事情,打这个。”说着他从床头病历卡上摘下油笔,写在烟盒上递给我。
说完他冲汉生他们颔首示意后潇洒出门,走廊里的人也跟着他哗啦啦离开。
“这个老哥有点酷啊。”大头嘀咕了一句,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试探问道:“是不是我也考虑留起胡子。”
“你丑不是因为没留胡子。”赵顾在一旁忍不住怼了一句。
“这人你们看怎么样。”我此时才回首看向他们。
“感觉很真诚,不过口蜜腹剑的小人也不是没有,得观察一阵子。”赵顾说完汉生跟着点头。
我思考了一番,刚刚的交谈中对方是否露出破绽,到最后也没发现圈套的痕迹,便向领带要过电话,给老何打了过去。
电话接通我和他说了董俊的全部事情,老何在那边沉吟许久,最后叹息道:“我知道了,我会和他先接触看看,董俊这个人我之前也没有太大印象,没想到林瓢把子竟然才是望鱼的眼线。”
我心道是啊,谁能想到第一把交易便已是对手的眼线,也怪不得辫子男对我们的行动了如指掌,估计当汉生第一次踏入望鱼时,一切就已经开始启动。
我望向窗外,望鱼绝对不是对方唯一插手龙山阁的地方,有一就会有二,二爷在曹家留下了石头,对方也一定有眼插在我们这边,这回回去,一定要让老何他们好好排查一番。
第八十九章 离开
经过多日的调养,我们几个身体渐渐恢复,可就在出院的前一天,领带带来一个不算好的消息:客栈老板失踪了。
我放下手中正在整理的出院行李,皱眉道:“怎么回事?”我还有一些猜测要找客栈老板确认。
领带回道:“人是咱龙山阁的人负责盯着的,开始老家伙表现的跟正常,几乎不出门,就在客栈前后院进进出出或是街上溜溜弯,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因此咱们人也就没跟的太死。可前两天下午老家伙整天没出门,盯梢的觉得不对劲就下楼去打听,才知道老家伙前一天就走了,不过我们的人谁也没见到他出门,从盯着老人的伙计到守门的至少有三个暗哨,都没人看到。”
我听完之后沉吟片刻,心里迅速沉淀出几条猜测:
1、老人发现了我们的盯梢,他耳力灵敏,超越常人,可能前两天就已经察觉到了龙山阁的人。
我以此问汉生,他沉吟说完全有可能,因为人的心跳和脚步声都很独特,客栈老板如果真有领带描述的那种耳力,绝对能判断出有人跟着他。
老人发现了有人盯梢,在不知道对方目的的前提下藏了起来,这是一种可能。
2、老人知道我们是谁。知道是谁在盯梢,所以他藏了起来,这种猜想与第一条的唯一区别就在于,他知道我们是谁,如果是这样,那么他的离开或许就和前几日望鱼堂口的大清洗息息相关,最坏的一种猜想是老人属于辫子男那一系,当他发现老当家林动被剔除后,觉察到危机,自己也藏了起来。
3、老人并非我们盯梢而遁走,而是接到了某种信息。
想到这,我问领带,盯梢过程中发没发现老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比如见了什么陌生人,收到来信等等,虽然我这么问,但我没抱任何希望,因为现代技术太发达了,所有的接头暗号安全可以通过互联网传达,赵顾他们的监听还涉及不到这一部。
领带蹙眉想了想,摇头道:“似乎没有,期间我也参与了盯梢,老家伙没看出异常,平时打打牌,听曲,在大堂与过路旅人聊聊天,要不就玩玩鸽子,那些旅人我们也派人了解过,没什么特殊。”
只能说老家伙隐藏的够深,他的身份几乎坐实,大概率就是刘半仙的二徒弟,这次离开,如果不是因为我们盯梢,那么就绝对是有意之举,早不离开晚不离开,偏偏这个时候,一定有猫腻,和我们前段时间的下地脱不开关系。
等等……我好想忽略了什么……打牌……听曲……不对,是鸽子,对鸽子!
我眼睛一亮,猛然想起二爷的鸽子,那是一批信鸽,我抬头看向领带:“那批鸽子是不是信鸽?”
领带挠挠头说不清楚,随后看我这么激动,拿起电话拨打回去,确认了两句,冲我点点头:“老板你怎么知道的,那些鸽子的确是信鸽。”
我怎么知道的,当然是因为龙山阁也有一批信鸽。
不过北京到距离如此之远,肯定不会是一批信鸽,不过这也说明了另一个问题:
我原本以为有人和二爷通过信鸽单独通信,但由此看来,这种信鸽通讯根本不是一对一,而是一种“通信网络”!
有一些人都在通过信鸽秘密通讯!
我随即想到老人或许不是察觉到了我们的盯梢,退一步说即使发现了,我觉得他的离开也与此无关,而是收到了什么人的来信。
老人受召唤而去。
这件事会与我们前几日的海眼墓有关吗?我心里抛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不过不管答案是还是否,我相信都与我在调查的整件事脱不开干系。当年老人为什么要混在日本俘虏里,他去那里的目的又是什么,为什么出来后没有离开,最重要的是,那批使用信鸽通讯的人,到底是谁?!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过后我把猜想说给大伙,大头他们没想到没有这样一层关系,收拾好医院的行李,留下一个伙计办理出院证明,我把蒙三送过来的车钥匙丢给领带,要回客栈,我还有一些疑问没有解答。
领带抓抓头,一脸羞赧,“老板,我不会开车。”
我愣了一下,想起自己也从没问过领带会不会开车,就说:“小赵开吧,回头你考个驾照去,费用龙山阁出,好好练。”
我们一行人从雅安医院直奔望鱼,客栈周围的董俊都派人排查过了,没有辫子男他们的势力,我们不用小心翼翼,直接进入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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