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坐进办公室,各种忙碌就迎面扑来,张雨齐真后悔当初没有好好学习统筹学,这一天手忙脚乱的,真狼狈。
即使忙得焦头烂额,张雨齐还是抽空给刘一璃拨了个电话,人家把他死猪一样拖回家,他还没有说声谢谢。再说了,自从他坐进了姑妈的办公室,刘一璃不仅没露过面,电话也没有打一个,这让他觉得很不适应。
可刘一璃的电话竟然是关机!
这个离了手机活不下去的人竟然关机了,张雨齐觉得很奇怪。
下午再打,还是关机,这让张雨齐担心起来,刘一璃不会出点什么事吧。他犹豫了半天,还是给刘一玻打了电话,结果,刘一玻那边也没人接,张雨齐有些心绪不宁了。
快下班时,刘学恭派人通知他,说良元公司派了全权代表第二天一早来公司谈判,希望他也参加。
良元公司的合作对于永惠来讲是件大事,毕竟关系到集团的未来布局,他想了想,觉得还是要多听听刘学恭的意见,正好他也可以到刘学恭那里打听一下刘一璃的行踪,她手机一直关机,这让张雨齐觉得很反常。
为了表示对刘学恭的尊重,他请三十楼的秘书预约好了刘学恭的时间,还专门带了纸和笔,一副恭谨的学生的模样才上楼。
刘学恭对于刘一璃的行踪也搞不清,他爽朗地笑道:“我还准备找你问她跑哪里去了呢?她啥事会跟我商量呀?”
两人说话间,何德军从外面打电话进来,也问与良元怎么谈,刘学恭豪迈地说:“我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明天让雨齐也参加谈判,灵活掌握,见机行事。”
张雨齐回到家时,曹姐已经离开了。门口的地垫确实清理过。他下意识地拉开地垫看了看,底下当然没有东西。有点草木皆兵了,张雨齐自己都笑了。
曹姐留了饭给他,他还没吃几口,刘一玻的电话就来了,说:“今天忙死了,刚看到你打过电话,又有什么指示?”
张雨齐边吃饭边说:“我联系不上刘一璃,她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没事吧?”
那边刘一玻似乎也正在吃东西,呜呜嘟嘟地说:“你看你够贱吧。人家追着你,你嫌烦,不理你了,你还惦记。她没事,跟同学出去玩去了。说心烦,不让联系她。”
“那就好。”张雨齐接着说,“基本上可以确定,家里这人就是那个放信的。各种迹象都很反常,下一步怎么办?是不是要签字?毕竟快到限定的时间了。”
刘一玻一时没说话,看来他是在思考,过了一会儿,才说:“不行就签吧,当下保证安全才是第一要紧的事。多注意观察,最好是能将取信人的画面拍下,将来可以作为证据。”
张雨齐吃完饭,也没有收拾。他有些生气,觉得无论姑妈还是他对曹姐都不错,曹姐却在背后做这样的事。
但现在却无可奈何。
要让东窗不事发,他也只能接受这勒索或者要挟。
家里的监控他已经修好了,其实也不用修,无非是再找一块硬盘装上去,但监控看不到大门口外,张雨齐只好在地垫上绑了根细线,将细线的一头悄悄牵引到自己房间的窗台外,这样,如果有人动地垫,他从窗口就能看到。
把这一切做好后,张雨齐才把已签好字的协议书放进原来那个信封里,压到地垫下面。
这一晚上,张雨齐都没有睡好,他不停地起来看窗台的牵引线,有时还光着身子跑到大门口,通过大门上的“猫眼”观察。门外除了偶尔走过深夜流浪的猫外,一个活物都没有看见。
早晨醒来,张雨齐都没洗漱,就装作抽烟的样子,跑到大门外,掀起地垫一看,那个信封赫然还在。他有点狐疑地看了看正在做饭的曹姐,心里想,还真沉得住气呀。
因为要与良元公司的人谈判,毕竟是商务场合,张雨齐洗漱完,吃了早饭,换了西装。他已经悄悄地将那条细线收起来了,他不在家,有这样的报警装置也没有用。
他其实是犹豫了半天的。已经过了约定的两天了,这信封是继续放着还是收起来?刘一玻说得对,当下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他装作系鞋带的样子,又翻开地垫看了一眼,信封还在那里,像一条被抛弃了的翻着白眼的死鱼。
王师傅的车已经在门口了,张雨齐摇摇头,也只能先去公司了。
突如其来的各种变数
张雨齐怎么也没有想到,良元公司派出的全权代表竟然是律师王嘉慕。
王嘉慕依然风度翩翩、温文尔雅,合体的西装和健硕的体魄更显衬出他神采飞扬、精明强干。看见张雨齐进来,他立即笑容可掬地过来打招呼,一边说着恭喜,一边解释道:“做律师的,为了赚钱,什么都得干哪。我这次是受了良元公司的委托,来与贵集团谈合作。食人之禄,忠人之事,如果真在谈判过程中说了不恰当的话,张总可要见谅呀。商场如战场,阵上可以针锋相对,阵下也不必失了和气。过会儿要恳请张总手下留情呀。”
王嘉慕他们律所代理良元公司的法律业务张雨齐是知道的,刘一玻过去也提起过,但这样的谈判,良元公司竟然未派人,只委托王嘉慕作为全权代表出现,这倒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张雨齐不自觉地就顺口问了一句:“这全权代表都能代表什么呀?”
这话问得既没水平,也颇为失礼,饶是王嘉慕颇有涵养,脸上还是有点挂不住,脸色不自觉地暗了下来。刚才在会议室里正陪着王嘉慕说话的刘学恭连忙以长辈的口吻补了一句,说:“你看,年轻人就是年轻吧,让王律师见笑了。这全权代表呀,就跟你在永惠的角色差不多,说话就算数,签字就有法律效应。”
张雨齐也感觉到自己刚才话说得冒失,忙向王律师道歉。王嘉慕笑了笑,没说话,脸上却闪过一丝鄙夷的神情。
会谈是在永惠集团三十楼的一间会议室里,桌子上放有名签。良元公司只有王嘉慕一人,而永惠这边,刘学恭、何德军、陈平三个元老都悉数出席,显见永惠对此事的重视。
张雨齐坐在了元老们中间,这也昭示着他是永惠集团的实际控制人。
因为已经数轮交锋有了一定的基础,谈得都还很顺利。全权代表的权力也很大,该保证的该提供的也都做了承诺,价格也没有什么异议,但在付款时间上,却出现了分歧。
良元公司要求一次性付清一亿美元,永惠账面现金只有七亿多元人民币,公司还要运营,答应先付一半,剩下的六个月后再付。双方都很坚持,谈判一下子陷入胶着。
律师本来就能说会道,王嘉慕就更胜一筹,话说得八面圆通,却寸土不让,刘学恭也不是省油的灯,他步线行针、沉谋研虑、处处设防、锱铢必争。一个笑容可掬,一个脸沉似水,整个谈判过程,看似一团和气,却也剑戟森森。
一直没有说话的张雨齐环顾了半天僵持的局面,他突然插嘴说道:“我提个建议,能不能用永惠公司的股权换专利?我们不买了,卖,卖股权。用股权换专利权,行不行?”
此话一出,立即像惊雷一样炸响在会议室半空。所有人都是行家,自然知道此中含义,都不禁面面相觑,以为听错了。
“雨齐,这可不是闹着玩,这是在商业谈判。”刘学恭久经沙场,立即明白了张雨齐的意思,马上制止道。
王嘉慕不仅脑子转得快,嗅觉也极为灵敏,他是在沙子里都要挤出水来的精明人,岂能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没有理会刘学恭严厉的目光,盯着张雨齐,说:“张总,您能解释一下吗?”
张雨齐有些忐忑地看了刘学恭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跟姑妈不一样,我没野心,而且需要钱在国外生活,我对拥有这么多股权没概念,对公司未来发展也不知道怎么规划。我了解了一下,永惠现在市值肯定超过了四十亿人民币,如果再拥有了这项专利技术,你们都是行家,那市值说不定能翻一番。好,我拿公司百分之四十的股权换这项技术,你们把这项技术转让给永惠,我转永惠集团百分之四十的股权给你们,百分之四十,就按现在的市值,也是十六七亿,如果翻一番,那就是三十多亿。你们觉得怎么样?如果行,咱们接着谈,如果不行,也就算了。这项专利对公司未来布局有什么样的影响我也搞不清楚,但我并不希望把所有现金都付出去。现金对我更重要,我想,即使不是你们,肯定也会有机构对永惠的股权感兴趣的。”
张雨齐说得很欢畅,完全没看到刘学恭气得鼻子都歪了。
“雨齐,你疯了吧。你拿百分之四十的股权去买这个专利?我们不买他们的,自己研发也花不了几个亿。这可是百分之四十的股权呀,孩子,永惠可是你们张家的基业呀。”陈平赶紧阻止道。
本来只期望一亿美元的进袋,转眼间可能变成十几亿甚至三十几亿元人民币的入囊,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巨大的诱惑。
这诱惑太巨大了,大得让人心潮澎湃、意乱情迷、六神无主。
这哪里是天上掉馅饼呀,简直是在王嘉慕眼皮底下下了一场钻石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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