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乐，我正想问你，案发那天晚上他回家比平时晚了？”
“不，恰恰相反，他十点多钟就走了，说是跟朋友喝酒，但实际上他去了哪里我并不知道。”
“他说的是实话，尸检结果显示当晚他喝了酒。这样说来，这个案子表面上看来，也就是一个不是很大的过失，导致老公死亡。”
“大胖，可是我觉得不对劲呢，李三妹是不是知道汪总那晚喝酒去了要晚回来，所以故意选在十二点十一分这个时间打开通电开关？”
“你这是先设定她是蓄意谋杀的思路，如果我们按照你的思路办案，那就是有罪推论了。”
“但你不觉得蹊跷吗？刚刚给防盗网通电，第二天晚上她老公就触电死了。案发那天晚上老公正好出去喝酒，她又正好出去聚会。而且，给防盗网通电这个事你不觉得扯？”
第15章
通电（下）
“这只能说是凑巧，先说这个给防盗网通电的事吧，我看过安装者的口供，那是李三妹的妹夫，据你了解这个妹夫跟死者有没有什么过节？”廖闻问。
“李三妹的妹妹原来是在市里做店长的，妹夫在县城做水电工。后来李三妹开了家杂货批发店，本来想交给汪总打理，但汪总搞不定。
于是请妹妹回来打理，妹夫应该要感激汪总的，因为他老婆能回到县城，而且收入肯定比以前高……”马小乐说。
“等等，你说这个杂货店应该是汪总打理的？那如果汪总一家出了事，这个店不成了妹夫一家的了？”
“对啊，我怎么一点都没想到呢？这个妹夫有害死汪总的动机啊！怪不得他要给防盗网通上电！”
“也不能轻易下这个结论，给防盗网通电这个事情我问过了，确实有人会这么干，不止李三妹一家。”
“可是这毕竟是很危险的事情啊！”
“从李三妹跟妹夫的谈话中我们知道，在睡前开电，第二天起床后关上，如果小心一点是不会有事的。
而且防盗网在阳台的外面，不是一进阳台就会触摸到，估计也是那个汪总喝醉了酒，才不小心碰到的。”
“大胖，你的意思是都没有问题？汪总的死纯属意外？你别忘了，这是第四个被害死的老公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没有说纯属意外，这件案子我们应该先调查李三妹的妹夫，他确实有作案动机。我还得重新勘察案发现场，看那个防盗网有没有问题。就这样吧，小乐你先回去。”
“可我觉得李三妹蓄意谋杀的嫌疑更大。”马小乐临走时扔下这句话。
这件案子的发生，对马小乐的震动很大。
之前发生的三件杀夫案，被害者马小乐虽然认识，但都没有交往过。而这次不一样，被害者汪总，可以说是一个跟他朝夕相处的人。
虽然他对汪总作派毫无认同，甚至打心底就看不起汪总。
但是，连续好几年的朝夕相处，让他跟这个令人讨厌的人也多少产生了感情。
何况汪总从来没有看不起他，还常常帮他看店，对此他岂会无动于衷？他嘴上不说，心里自然有感激。
在确认汪总死了之后，他经过震动之后，他才明白：他从此失去了一个朋友！
从廖闻处回到店里，他听到了茶客们对汪总之死的议论。
这并不奇怪，现在这是最大最热的新闻热点。更何况，在场的人都与汪总相熟。
心情较差的马小乐躺在马扎上闭上眼睛，本来不想听他们乱发议论，但当他听到略懂法律的李胖子口中，对于李三妹量刑的猜测时，他睁开了眼睛。
“李三妹应该犯的是过失致人死亡罪，一般情况判三至七年，但情节轻微的情况下，只会判三年以下。”
“三年以下这么轻？”有人提出疑问。
“是的，李三妹这种，应该只会判三年以下，因为她只是一时疏忽，她不可能知道汪总还没回来就开电的，应该是以为汪总已经睡了，因为他们两个是分房睡的。”
“对的，汪总一般是差不多十二点才回到家，以前我也问过他，你每天都是半夜回家，不怕吵醒你老婆？他说他和老婆已经分房睡好几年了。”陈雨生说。
第16章
水电工（上）
廖闻跟马小乐谈完话后，马上传讯李三妹的妹夫，并安排技术部门对李三妹家的阳台进行专业勘察。
那个名叫蔡新的水电工第一次走进审讯室，心里非常忐忑。
上次录口供是警方到他家里录的，他虽然有些不安但并没有过多的紧张。这次他一坐下来双脚就禁不住发抖，让亲自问讯的廖闻一眼就注意到了。
“你作为水电安装工，知道私自给防盗网通电是违法的吗？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第三十七条，未经批准，安装、使用电网的，或者安装、使用电网不符合安全规定的；处五日以下拘留或者五百元罚款。现在我们就可以拘留你！”
在常规的几句问话后，廖闻抛出了专业的法律规定，更让蔡新心惊肉跳！
“警官，我我我，我上次就说过了，电线虽然是经我手安装的，但这是我老婆的姐姐要求安装的……”蔡新结结巴巴的说。
“是李三妹要求你安装的，还是你建议她这样做的？”
“是……是是，应该是我建议的，但你们可能不知道，李三妹两公婆都是很吝啬的人，我清楚她绝对不舍得花大钱去加固防盗网，所以我就提出这个省钱的办法，其实我一分钱人工费都不收她的。”
“你老实跟我说，给防盗网通电是不是很危险的？”
“我跟她这么亲近的亲戚，怎么会建议她用危险的东西？那个阳台很大的，栏杆是石材做的不导电，而且栏杆很高，防盗网又是往外凸的，我就是看到这样，才建议通电来防贼。
而且我还专门叮嘱她早上起床后关上通电开关，谁会想到她老公会深更半夜喝醉酒去阳台收衣服呢？”
蔡新哭丧着脸，一脸的委屈和害怕。
“你知道死者汪某那天晚上是跟谁喝酒吗？”廖闻问。
“这个我哪里知道？我跟他很少交往的，他这种做老板的人，哪里看得起我这个水电工？”
“你作为亲戚，认为他跟李三妹的关系怎么样？”
“这个，我也说不好，他们家主要是靠李三妹挣钱的，所以她老公有点怕她，我就知道这一点。”
“李三妹有没有跟你，或者你妻子说过她老公的坏话？”
“没有，不是，跟我没有，跟我老婆说过，主要是说她老公比较懒，爱享受，又没本事挣钱。”
“有没有跟你妻子说过她老公在外面搞女人？”
“这个倒没有，我估计她老公也不敢干这种事。”
这时廖闻收到手机短信，是一个下属发来的，问他是不是要跟技术人员一起去勘察现场？
他走出审讯室，安排另一个下属继续问讯，然后出发到汪总的家。
汪总家的阳台确实很大，有一米七宽，石材做的栏杆有一米五高，金属防盗网像锅盖一样向外凸，果然跟蔡新说的一样。
阳台的晾衣架上还挂着几件衣服，廖闻注意到这是个可升降的晾衣架，他亲自试了一下，取衣服时如果把晾衣架降下来，就降到了石材栏杆以下，根本没有触电的危险。
廖闻思考了一下，拿出手机打电话。
第17章
水电工（中）
廖闻通过手机问到，汪总身高一米八三。
他收起手机，问一个高个子技术人员：你身高多少？
那人说一米八二，廖闻把晾衣架升上去，然后叫他伸手去取衣服。
廖闻一眼就看出来，原来汪总身材高大，他懒得把晾衣架降下来取衣服。
但是晾衣架又有点高，所以他必须踮起脚尖才能够得着，为了保持身体平衡，他另一只手会自然的撑在防盗网上。
也就是说，如果他要取衣服，是必然会触到防盗网的，如果防盗网通了电，那么他就必死无疑！
回到局里，廖闻重新察看了监控录像，果然从汪总取衣服的姿势来看，他是踮起脚尖的！
虽然由于角度问题，录像上看不到他的另一只手，但刚才在现场的实验，充分证明了他取衣服时会触电的必然性。
廖闻马上想起蔡新的身材也比较高大，赶紧冲向审讯室。
问讯已经结束，正等着廖闻回来处理。廖闻首先叫下属去拿尺子来，然后站着问蔡新：“你有没有见过死者汪某在他家的阳台上取衣服？”
“没有，我很少到他家去的。”
“刚才你说过，李三妹向你妻子抱怨，汪某比较懒，对不对？”
“李三妹是这样跟我老婆说过，我老婆告诉我的。”
“好吧，请你站起来，到墙边量一下身高。”
蔡新非常狐疑的看了廖闻一眼，然后站起来，腿又抖了两下。
“一米八二。”廖闻的下属说。
“先把他留置二十四小时。”廖闻说完就快步走出审讯室。
“廖大队，你发现了什么问题？”下属在办公室里问。
“我怀疑这个蔡新意料到死者必然触电，所以才建议李三妹将阳台防盗网通电的。马上召集人开案情分析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