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后一句话……应该不是认真的吧？”艾尼试探着问道。
董缺得冷哼了一声，道：“这可保不准，听说当年，他就是因为救人得罪了当地的一群小混混，结果后来出事的当晚那群小混混又冒了出来横插了一脚，他的兄弟这才错过了最佳的抢救时间。这事儿如果放我身上，说不定我也会觉得好人没好报，再也不会拼了命地去救与自己不相干的人了。”
程如雪听着，若有所思，三个人各自叹了口气，也陆续回到车上了。
接下来的一路上，郑筱枫一直都闭着眼睛，至于他到底是不是真的睡着了，其实大家都心照不宣。董缺得不由得苦笑，心说前两天的郑筱枫才刚有那么一丢丢正常的趋势，现在可好了，又开始变得一言不发了。
下午五点，车子再次停了下来，董缺得爬到车顶上望了望四周的地形，就道：“我觉得就是这里吧。”
郑筱枫将两根甩棍别在了腰后，便自顾自地走到了几十米开外的沙丘上，席地坐了下来。董缺得示意艾尼留在车上，自己准备开始布阵了。程如雪帮忙调和着朱砂，趁着这个时候董缺得又把《百鬼夜行箓》的阵法篇拿了出来，快速地翻阅了一遍。
很快朱砂调好，董缺得又跳到了车上，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符，放于眉宇之间，在做了一系列稀奇古怪的手势之后，嘴里便开始念叨了起来。
“六甲九章，天圆地方；当我者死，逆我者亡；阴阳无极，万象归宗；诸神导我，证吾神通！现！”
只听得“砰”的一声，一道火花突然间在那符纸之上炸开了，董缺得将符纸往地上一扔，数道火焰紧接着就在卡车周边升腾了起来。程如雪和艾尼都吓了一跳，连忙后退躲开，董缺得就笑道：“不用怕，这不是通常意义上的火焰，没有温度的。火焰的大小表示的是附近空间灵力的多少，灵力越多的地方火焰就越大。我接下来要布的阵，借用的就是此地的灵力，不同的阵门需要的灵力也是不同的，所以要因地制宜，万不可溢出灵力的上限。”
说着，董缺得从车上跳了下来，走到一处火焰旁，一边看着手里的书一边解释道：“呐——比如你看这个地方，火焰焰高三尺半，说明此处灵力充盈，可以用来布置‘雷劫’、‘地刺’、‘火炙’等这样耗灵较多的阵门，这些阵门鬼怪一旦踏入，立刻就会遭到蕴藏于天地之间的能量的攻击，威力十分巨大。”
接着，董缺得接过朱砂盆，用毛笔一蘸，模仿着那书中各种阵门的图样，将其中代表‘火炙’的图纹在地上画了出来。他一边画着，那火光就变得越来越小，当他画完最后一笔的时候，那火焰也正好彻底熄灭了下去。这说明此处的灵力已经完全被借用，接下来就只能到别的火焰处去布置其它的阵门了。许多个这样的阵门相互结合，最终就组成了一个完整的法阵。
根据各地灵力的不同，人所能布下的法阵也随之千变万化，这就是任意门阵法的精妙之处，唯一的缺点就是有些太过耗时，一切都需要提前准备。
时间过得很快，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大功终于告成了，地面上被写满了各式各样乱七八糟的红色字符，一个以卡车为圆心、半径三十多米的圆形法阵就此落成了。
这是董缺得的第一次布阵，心情还是非常兴奋的，各种新奇的阵门他都想尝试一下，即便是在如此有限的空间之内，阵门也被他用上了足足有十种之多，比如“定身”，踏上此阵门的人或物将会无法行动；“缚足”，踩在此阵门之上的人双脚将会被束缚；“火炙”，出现在此阵门上的所有物体温度都会逐渐升高，直至燃烧，最终化为灰烬……程如雪和艾尼都觉得这些东西非常新奇，尤其艾尼，董缺得的神仙之名在他的心中算是被完全坐实了。
董缺得最后烧了一张符，扔在了法阵上，一道红光在所有字符之上一闪而过，这便是法阵被正式启动了。
“行了兄弟，你就安心在这儿待着吧，要是恶鬼真来了你也别慌，切忌乱跑，这法阵对人可是也有效的。”
坐在车顶上的艾尼听话地点了点头，董缺得便和程如雪两个人往郑筱枫那边走去了。沙丘上，郑筱枫已经挖好了一个大坑，像是一个战壕一般，可以供三个人隐藏在里面。董缺得和程如雪跳了进去，喝了两口水，便开始静待那恶鬼的到来。
第0074章 捣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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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相安无事，直至夜幕降临。
郑筱枫、程如雪、董缺得，三个人趴在沙坑里，一人盯着一个方向，最开始的一个多小时大家的精神都还很集中，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三个人的注意力也都开始不受控制地分散了起来。艾尼独自一人坐在卡车顶上，更是觉得百无聊赖，心情甚至由一开始的紧张，逐渐演变成对那恶鬼快些出现的盼望了。
夜晚十一点，沙漠彻底冷了下来，一阵风倏倏地吹过，几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董缺得掖了掖衣服，点了根烟，忍不住话痨又犯了道：“娘希匹的，这天也太他娘的冷了。这个什么什么鬼啊的最好早点给爷来，可别让咱哥几个再等上几个小时了。”
郑筱枫没接话，程如雪则是不知道这种不太文明的话应该怎么接。董缺得顿了一下，也没觉得尴尬，干脆继续自言自语道：“这家伙可千万别一晚上都不来啊，老子可不想像傻子似的白等那么长时间。”
董缺得说完，郑筱枫立刻就用手掏了掏耳朵，像是在无声地“说”了一句：“你很聒噪。”
这时程如雪指了指她那一侧的远处，对另外两个人说：“你们看，那里有鬼火。”
两个人转过头瞟了一眼，就见那一侧的沙坡上果然有几团淡绿色的火焰正在随风飘动着，一跳一跳的，像是在跳舞的小精灵一般，很是有趣。董缺得就道：“有点意思啊，以前只是听说过鬼火这东西，今天还是头一次见，这一趟没白来，也算是长了见识了。”
所谓鬼火，就是磷火，常出现在坟地或者尸骨聚集的地方，骨头含磷，氢化后燃点很低，天气干燥时发生自燃现象，这就是鬼火的形成。对于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现代人来讲，这种事情应该算是常识了。沙漠环境恶劣，死物只多不少，有鬼火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很快四周的沙坡上就聚集起了越来越多的鬼火，一片接一片的，黑暗的世界开始逐渐被这柔和的火光点亮了。精灵们此起彼伏，轻盈、灵巧地律动着，像是在为一首无声的音乐谱写着一章优美的序曲。置身于这暗夜精灵的王国之中，人情不自禁地就会想去触碰，想去一同起舞，想去与之融为一体，景境与心境往往可以相通，奇妙的大自然总是能给予人们最原始、最真实的触动。
程如雪对郑筱枫说：“你看那些鬼火，它们本来是死亡的标志，可现在它们以这样的方式存在，依然能让活着的人体会到世界的美。”
郑筱枫冷笑着问：“这算是心灵鸡汤吗？你真觉得这玩意儿在现实生活中有用？”
“有用与否，这种事难道不是取决于你自己的内心？”程如雪反问。
郑筱枫“哼”了一声，忽然站起了身，连回答都懒得回答，直接扭头离开了沙坑。程如雪喊了一声：“你干嘛去？！”郑筱枫一边走着，一边生硬地回答：“撒尿！”
程如雪无奈地将话憋了回去，脸上再一次写满了失落。
“都快两天了，他还是不肯和我多说一句话……”
董缺得吐了两个烟圈，笑了一声道：“别多心，这逼不是在针对你，我估计你现在让他说他为什么对你这个态度，他自己都搞不大清。也能理解吧，心里受过严重创伤的人都有可能会这样，排斥自己，排斥世界，越是在意的人他就越是会刻意地疏远。这应该是心理学上的一个现象，我他娘的具体说不大清，大概意思可能就是……现在自卑的人已经变成了他，他觉得像自己这样所谓‘陷入黑暗’的人，不应该和你这样生活在阳光里的人有过多的接触。”
程如雪勉强笑了一下，说：“你好像懂的还挺多。”
“外出游历嘛，我样样都懂点，但样样都不精，没什么大不了的。”
很快，郑筱枫又急匆匆地走了回来，两个人便停止了交谈。董缺得一抬头，忽然就发现郑筱枫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一些不对。
郑筱枫“唰”地一下躺了进来，还没等董缺得开口问，他就已经先一步说道：“有情况，我刚才好像在那边看到了一排脚印。”
“脚印？什么的脚印？”董缺得连忙问，郑筱枫说：“看不清楚，距离太远了，只能勉强看出个轮廓。”
几个人顿时精神了起来，暂时把其它的想法全都抛在了脑后。程如雪就问：“你说的脚印在哪？”
郑筱枫指了指两百米开外的沙坡，两个人稍稍探出头，谨慎地瞄了一眼，果然就在那边的沙地上看到了两排非常整齐的沙坑。那些沙坑每个都十分巨大，即便隔了两百多米，看起来也有碗口大小。董缺得就道：“我滴个乖乖，这脚印是啥东西留下来的？尺寸看起来着实有些离谱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