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芸见到儿子回来,情绪一下子失控了,话还没来得及说,直接咳了七八声出来。“儿子……你跟妈说实话……薛姨到底怎么死的?!刚才的爆炸又是怎么回事?!”
郑筱枫知道,事到如今,这事儿是没法再瞒下去了,只好把真话说了出来,道:“妈,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有个杀手潜进家里来了,现在还没有找到,接下来不知道还有没有危险,我们得加倍小心。”
“什么?!”孟芸一听,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一手捂着嘴巴,无比惊恐地叫出了声,萧飒在一旁听着虽然没有说话,但脸上也是写满了凝重。
就在所有人都正处于茫然惊慌、手足无措的时候,又是一声巨响,天花板上的吊灯竟突然间爆炸了,光线一闪,屋里屋外所有的灯光都在一瞬间灭了下去,整个庄园一下子处于了极度的黑暗之中,七八米开外,就连身边人的脸都有些看不清了。几乎所有的人都条件反射地惊呼了一声,不自觉地就向人群中间靠拢,谁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郑筱枫和萧飒刚把孟芸护在身后,就听见人群中不知道是谁颤抖地喊了一声:“你们快看墙上!”
郑筱枫抬眼望去,顿时惊呆了,只见正对着客厅房门的墙面上竟突然渗出了点点血红色的液体,那液体越渗越多,痕迹越来越重,到最后居然组成了一行字,那字体与纸条上的字迹如出一辙,内容也是极其地相似,萧飒不自觉地将其读了出来:“我要让你全家死光!”
……
午夜的钟声猛然响起,郑筱枫正式迎来了自己十八岁的生日。
第0051章 红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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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边,这场积蓄已久的瓢泼大雨终于如同水银泻地一般疯也似地倾泻下来了,一辆加长林肯在魅色酒吧的门口急停了下来,车上坐着的是两个面色沉重的中年男人,一个叫李昊珈,是京市警察局现任刑警支队大队长,而另一个则是郑怀仁。
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望了一眼酒吧门口,李昊珈将一个微型耳机递到了郑怀仁的手里,一边看了看四周,一边嘱咐道:“进去之后一定要表现得正常一些,随时听从我们的指令,在西疆客没出现之前,你一定不要轻举妄动。”
郑怀仁带上了耳机,轻微点了下头说道:“我明白,你放心吧。”说着,车门一开,郑怀仁紧忙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进了酒吧里。
雨下得真的很大,只不过是这五六米的距离,郑怀仁依然被浇透了半个身子。
刺眼的灯光,震耳的音乐,舞池边穿着火辣的服务生,一时间不分先后的涌到了郑怀仁的面前,他四下扫了一眼,并没有发现西疆客的身影,这时一个身材窈窕、面容姣美的女舞者忽然迎了上来,双手主动挽上了郑怀仁的胳膊,殷勤地说道:“先生晚上好啊,难得外面这么大的雨您还能来我们酒吧,可真是让我们这里蓬荜生辉呢~快来里面请,我呀陪您喝两杯酒,咱们一起暖暖身子——”说着,也不等人回应,她直接抚下了郑怀仁湿透的外套,身体紧贴着将他领到了吧台的旁边。
郑怀仁的眉头略微紧皱了一下。
两人面对面地坐了下来,郑怀仁再次看向了四周,美女见他的目光一直没有在自己身上停留过,便眼珠转了转,撩了一下头发问道:“先生以前没来过我们这儿吧?”
与此同时,耳机里也传来了李昊珈的声音:“怎么样,有没有发现目标人物?”
郑怀仁回答了一声:“没有。”美女就笑了,说:“那么既然这是您的第一次,我就更要好好陪陪您了~这样吧,今晚的第一杯酒算我请您的,您想要什么,我都给您~”
郑怀仁心不在焉地瞟了美女一眼,顿了一下,道:“给我一杯长岛冰茶吧,麻烦小姐了。”
“哎呀不麻烦不麻烦——一点也不麻烦——您啊叫我Mary就行了,这样听着亲切~”美女顿时喜笑颜开,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了一幅这男人越喝越多,老板又能给自己多加一份提成的场景了。不一会儿酒调好了,郑怀仁喝了两口,掏出几张钞票说道:“这杯酒我自己买单,一会儿的话我可能要见一个朋友,你去接待其他客人吧,不需要陪我了。”
话一说完,美女的笑容一下子就凝固了,脸色变得有些尴尬。她定了好一会儿,嘴张了好几下,确认自己没有听错,这才讪讪地道:“那……那好吧,那你慢用……”说着她就猛地起身,直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郑怀仁摇了摇头,将酒一饮而尽,又低头看了看手表。零点十五分,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十五分钟了,西疆客还是没有露面。郑怀仁有些担忧,见四周没什么人,便用手捂着嘴,压低了声音问道:“人怎么还没来?你们是不是已经被人发现了?”
李昊珈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过了两秒才回答道:“再等等看,不要心急。”
郑怀仁吸了半口气,又长叹了一口,只能坐在原地,继续沉默了下去。雨越下越大了,透过窗户只能看到外面白花花的一片,连地面的颜色都根本看不清了,窗棂被击打地“噼啪”作响,门也被狂风吹得来回扇动,时不时发出一阵“咣当咣当”的声音,将舞池里的DJ都给掩盖了下去。整栋建筑好像都快要被这狂风暴雨给掀翻了,所有顾客的情绪仿佛都受到了这恶劣天气的影响,不知不觉中变得沉默低落、意兴阑珊。
零点三十分了,雨势貌似还在加大,人还是没有来。
“马勒戈壁我草了的,你们酒吧的人都死光啦!快他妈的把门关上!”一阵叫骂声忽然从某个靠近门口的地方传了出来,郑怀仁回头一看,竟是酒吧大门终于经不住风雨的摧残,猛然砸在了一旁的墙面上,哗啦啦的雨水如同泄洪一般气势汹汹地涌灌了进来,瞬间就把门口的那群酒客全都给浇成了落汤鸡。酒吧里一时间充斥了此起彼伏的叫骂声。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肌肉壮汉仓促跑了过来,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紧忙动手去关那门,然而尴尬的是,外面的风实在太大了,他接连用力推了好几下,竟然没能将那门推动分毫,雨水疯狂地蔓延,不一会儿小半个酒吧的地板就全都湿成了一片。
叫骂声愈来愈重,那壮汉别提有多尴尬了,赶紧招呼人过去帮忙,很快又有两个保安跑了过来,三个人一起发力,才终于将那门一点一点地推了回去。可就在这时,门外光影一闪,一个红彤彤的人忽然从雨里走了进来,那人单手扶了一下门,也不回身,胳膊只是微微一动,轻轻地就将那门稳稳地关上了。
叫骂声戛然而止,一时间全场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地汇集到了这个人的身上。这人身材十分魁梧,身高接近两米,穿着鲜红色的夹克和皮裤,带着血红色的风帽和手套,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莫名的阴森。保安偏了偏脑袋想看清这个人的脸,但他的风帽太长,无论从哪一个角度,都只能看到那帽子下黑洞洞的一片。DJ的声音都在不知不觉中停了下来,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觉得浑身不自在,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而那个红衣人似乎并未在意这些,向前踱了两步,忽然以一个极度阴沉的声音开了口:“你们这里——难道没有人接待吗——”那声音非常奇怪,不是很响亮,却能压过窗外磅礴的雨声,似有一种诡异的磁性,空洞,幽远,摄人心魄,听起来竟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令人不自觉地毛骨悚然。郑怀仁僵直了身子,对着耳机轻咳了两声,一个隐藏在酒吧中间的便衣刑警轻着声说道:“大家注意,疑似目标人物出现。”
红衣人的话说完了足有十几秒钟,才终于有人反应了过来,是刚才接待郑怀仁的那位女舞者。她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口水,一点一点地靠近了红衣人,深呼吸了好几口,才小心翼翼地说道:“先生晚上好……难得外面这么大的雨您还能来我们酒吧,可真是让我们这里……蓬荜生辉……快来里面请,我陪您……”她一边说着,出于条件反射,伸手就想去脱那红衣人的外套,可是手才伸到一半,她整个人一下子就僵住了,双眼瞪得死死地,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因为她看到,面前这人的外套压根就没有湿。
其他人也都陆续发现了这个问题,一个个全都惊讶万分。这怎么可能?外面的雨已经下到这种程度了,这人一没穿雨衣二没带雨伞,就这样直接从外面走了进来,而衣服居然没有湿?!
“哈哈哈哈——”风帽下忽然响起了幽深的笑声,红衣人一手抓住美女的胳膊,向着酒吧深处走了进去。美女颤颤巍巍,没敢反抗,沿途的顾客和服务生都自行让开了路,两个人径直来到了吧台这边,坐在了郑怀仁的身旁。郑怀仁的手不禁微微紧攥了一下,美女的脸上写满了魂不守舍,坐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问道:“先生您想喝点什么……”
不知为何,那原本倍受人追捧的闪烁灯光,此刻却显得格外地不合时宜,每个人都恨不得马上将它们关掉,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动。
“哈哈哈哈——”红衣人将风帽下的漆黑缓缓转向了美女,突然间再次大笑了起来,没人知道他为什么笑,那笑声好像是在戏谑,听起来却又无比的寒冷。可无论他怎么笑,他的身体都一动不动,就好像除了声带,全身没有任何一丝肌肉在配合他的笑声。美女实在忍不住了,起身往后退了一步,只觉得那风帽下的黑洞,似乎一瞬间变得更加阴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