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第二十层，大概一百米多点的高度，郑筱枫停住了脚步。透过窗口，郑筱枫遥望见了远方。
红城，那腥红的城市，此刻视线所能及处的一切都看得那样清晰，那飘动起伏的骷髅群，交错在一起的枯手，厮磨在一起的头颅，所有的骇人景象都尽收眼底。但郑筱枫看见这些，却并不觉得恐怖，相反，在一百多米的高度上，只会觉得它们是那样的渺小，像蝼蚁一般，连那些高楼大厦都显得低了半头，此情此景，只会让人产生一种“我会把你们都踩在脚下”的豪迈。
这才只是二十层，四十层会是什么景象可想而知，大概会是雄伟壮阔吧，从红城到城墙这里中间还隔着一大片空地，直线距离估计也有几千米，倘若它们真冲过来，那就是一片又一片的活靶子，郑筱枫并不觉得会有多大的压力。
只是恍惚间，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古时战场上的大将军，两军对垒，沙场帷幄，何其振奋人心，此时郑筱枫甚至开始有些期盼，决战的那一刻能快些到来。
其实不止是他，每一个为这件事奋斗了这么久的人心情都是如此。
“极乐天，看着吧，就算你是四大恶人，我也依旧可以成为你的对手。”郑筱枫喃喃说道，“不单单是我，我们这里的所有人，都可以。”
半小时后，布防完成，武器、装备、人员，全都到了固定的位置。郑筱枫再次下到了空地，安排一些人给上面运送干粮，安全起见，那些人只能在城墙上面吃了，恰巧张子扬也在做同样的事情，俩人便凑到了一起，聊一些有的没的。
“如果骷髅大军真的攻过来，告诉你的人先不要动。”张子扬道，“虽然我们的弹药很充足，但不确保以后的运送量是否能一直弥补上输出，炮团始终是核心地位，当炮火跟不上的时候，你们再负责查缺补漏。”
“明白。”郑筱枫说。
“老实说，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见四下无人，张子扬又偷偷说了一句，以防军心动摇。
郑筱枫顿了一下，道：“大概是因为骷髅大军一直没有动作吧，在我们防御战线构建起来之前，它们出击无疑是最合理的，但现在……难道说，它们是在等待什么？”
“对，就是这种感觉。”张子扬狠狠地点了点头，“但愿是我想多了。”
“谨慎一些总是更好的。”
时间似乎开始变得漫长了，太阳迟迟没有降落，这一天也迟迟没有结束。接下来的第一战，无论是攻还是守，无疑都会给接下来的形势走向奠定一个基调，郑筱枫和张子扬都不由得有些期盼这一战能快些到来，看清楚形势，至少也能安一安心。
“算了，走吧，吃饭去吧，尽量多和你的士兵呆在一起，对你指挥有益处。”张子扬最后说了一句，便又离开了，郑筱枫点着头挥了挥手，再度上了城墙。
“长官。”刚上到第十一层，一个士兵迎面打了个招呼，并递给了郑筱枫一块压缩饼干。
“谢谢。”郑筱枫接过来，道了声谢，但其实心里有点哭笑不得，好家伙，看来又要开始没日没夜地吃这种破东西了。
其实细想想，自己骨子里的很多东西都是一直没有变的，十几岁时候的他，不管多么节俭，过得毕竟是富人的生活，何时吃过这样的伙食，看来要打破原来的自己，走向以后，自己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慢慢适应。
默默走在城墙中间，郑筱枫不禁在想，三年前的这个时候，自己在做什么。大概是刚刚从医院出来，步入了牢狱的生活，三年啊，过得真的是很快，虚度的光阴，只有在这一刻才真正体察到了意义。曾经的人已经全部离去，现在又认识了很多新的人，程如雪，哪怕中间三年未见，两个人之间竟还能有那般深邃的情感，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吗？
未来还会有很多个三年，不知道三年之后自己又会是什么样子，这一切会结束吗？自己是否能过上想要的生活，和程如雪之间是否会有一个好的结果……郑筱枫自问，他确实很想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
“长官。”
“长官。”
一个又一个士兵在身边匆匆经过，郑筱枫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对于很多志在军旅的人来说，我大概已经完成了他们一辈子追逐不到的梦想。”郑筱枫心想，“指挥五万人，几天后还会更多，我是否应该为此感到窃喜和满足……”
一路回到二十层，郑筱枫独自找了一个角落，坐了下来，仰头望天，天色尚早。
原来自己已经又是很久不曾看过星星了。
“但愿今夜平安，能让我登上城楼顶，好好再看一看……”
“轰——”
猛然间一声炮响，城楼里突然拉起了警报，郑筱枫才刚刚想了一半的话，心思赶紧从外太空拉了回来，紧接着就听四周的士兵纷纷在大喊：“注意！血骷髅冲过来了！”
“尼玛的！”郑筱枫不由得破口大骂了一句，“老天，你是不是总喜欢跟我对着干？”
下面的张子扬已经通过望远镜第一时间看到了红城那边的情况，一下秒，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开火，碾碎它们。”
第0251章 今日首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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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得好快！”郑筱枫心想着，紧忙趴到窗口边上观察对面的状况，只见一大片红色像涨潮的浪花一样，延绵不绝地朝着城墙这边汹涌地奔腾而来。
地面震动的声音、骨架摩擦的声音传得震天响，这一幕还真和城池攻防战如出一辙。骷髅大军的速度有多恐怖不用多提，只是这几秒钟的时间，就已然有成千上万的血骷髅从城区之中奔涌而出，几百米的空地区域内已然完全被红色所侵盖，如果不加以阻拦，一分钟之内它们就绝对可以攻到这边来。
果然，就在下一秒，隆隆的炮声就纷然响起了，下面整整十层的炮兵阵地齐刷刷地开了火，比保龄球还大的炮弹像下冰雹一样朝着前方的空地砸了过去。
“轰——！”
“轰轰——！”
无数土花在地面上猛然炸开，砂块石块激扬而起，一直飞上了几十米高的高空。踩在上面的血骷髅无一例外也全都跟着上了天，看起来就好像一个个红色的巨型喷泉一样，“水花”飘落下来，在空气中散开，一时间挡得人什么都看不见。不等一波声音停止，下一波炮火紧跟着就又接上去了，郑筱枫眼睁睁地看见数不清多少具血骷髅还没来得及落回到地面上，就又被炸向了更高的天空。
这回这些重火力武器终于能派得上用场了，没有人质作制约，他们还不是想怎么开火就怎么开火。郑筱枫紧忙从腰间拿出了通讯器，对着通讯器大喊道：“二区的兄弟们注意！不要贸然开火！以炮团火力为主导，当有血骷髅冲进一千米范围内再进行打击！节约弹药！”
声音通过城墙内部四处安置的广播，第一时间传遍了整个东二区，所有士兵齐齐地喊了一声“是”，险些把炮火声都给压盖下去。
这是之前跟张子扬说好的安排，这一场攻击不知道会持续多久，若是骷髅大军倾巢而出，弹药的问题必须是他们要考量的。
三区的克洛伊和四区的张诗萌同样也没有轻举妄动，目前的情况，张子扬那边应该就应付得来。只见骷髅大军的冲锋一波接着一波，源源不断，凶猛的炮火便也是一波接着一波，声声不绝，在六十多公里的战线上布置两万多门重炮，这密度可不是闹着玩的，况且这骷髅大军的攻势虽然看起来很广，看不到尽头，但是不是真的有六十多公里也未见得，一炮接着一炮，声音连起串来都快赶上放挂鞭了，那一大片红色几乎一直被压制在了三千多米的位置上，不能前进一步。
尽管如此，郑筱枫也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动向，丝毫不敢放松，尽管六十多公里的长度，他一个人很难事必躬亲，但他至少会不允许在自己的面前出了问题。面前的机枪被他死死地握在手里，身边的士兵也全都是箭在弦上跃跃欲试，情况一直持续了五分多钟，郑筱枫愣是一口大气都没敢往外喘。
“各区注意！地面之下有异动！”
忽然，耳机里传来了克洛伊的声音，用的是东区的共用频道，张子扬、郑筱枫、张诗萌都可以在第一时间听到她的话。郑筱枫把注意力从远处炮火击中的区域移开，往一千多米处的近处一看，猛然就发现地面上已经多出了数不清的起起伏伏的痕迹，他顿时大吃了一惊，他太清楚这是什么东西了，一刻也不敢耽误地就紧忙对张子扬说道：“一区！小心地下！转移炮火！”
“收到！”张子扬立刻回了一声，不出半秒就看见炮弹降落的地方已然换成了近处的区域，那些移动的隆起瞬间就被来了个泰山压顶，扬起的土块里有一半都是红色，虽然看不清楚，但也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这回郑筱枫已经可以感受到爆炸的气浪迎面扑来了，头发都在飘，炮火很猛，硝烟之下，地面的隆起已经不再有前进的迹象，看来是暂时压制住了，只是后面的血骷髅没了炮火的阻拦，当即在极短的时间内压了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