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蹬蹬两步后退刚要下跌,但想到自己已经踩入了血池,这下子肯定满身的血,赶忙拉住站在一旁不动声色的白起灵,硬生生扶着他站稳。我真的很想赶快从这个地狱里面逃出去。
没有错,对于我而言,这个不知道从何处凭空而降的空间就是地狱。我踩着如水一般的血池,听着耳边清澈的水滴声只觉得头皮发麻,试想一下,你眼前出了天空都是猩红场的血液,面前抽着嫩芽的大树上挂满了人类的肢体。我不知道自己的心理素质到底怎样,但此刻我只觉得自己都要奔溃了。
转身想推开身后那道铁门,但却纹丝未动。慕暄澈和白起灵心显然也对面前极富冲击力的场面感到一丝不耐,纷纷走过来皱眉也要推开铁门。
只一瞬间慕暄澈和白起灵轻声喊了一句,收回手。
“怎么了。”我刚说出口,声音却像跌入了山谷,立马不知道从何处传来回应,还伴随着诡异的低低嘲讽声,撕扯着我原本就不太舒服的大脑膜层。
“这扇门会把灵力吸走。”慕暄澈皱眉,拔出噬罗刀,但每敲击一下,他的神色就越发疲惫。我此刻已经濒临崩溃了,刚想说什么阻止他继续挥刀的动作。从身后却忽然传来类似于水壶沸腾的“咕噜”声。
我下意识回过头,看见原本还算平静的血池上冒出一个又一个的血泡,这片血池像被水灌入了什么力量,剧烈晃荡起来,我来不及深思产生出一切的原因和变化。但却下意识拔出短刀,我和慕暄澈还有白起灵依序站在铁门前握紧武器,警惕注视着前方。
但视线里重视掠过冒在血池里的断指和内脏,这比曾经有幸去过一次医学实验室看到的人体解刨现场更让我感到呼吸困难。空气中还弥漫着难以言喻的腥味和臭气。
想起我们前脚刚刚踏进屋子内,后脚铁门就将我们锁住,简直就像是,刻意等着猎物到来于是张开最大嘴巴的鳄鱼。
这是一个陷阱,可我们义无反顾踏了进来。
眼前那些沸腾的血泡开始膨胀变化,随着一声轻微的“啪”声,血泡炸裂,只见无数飞溅的鲜血洋洋洒洒自天空落下,血泡中的怪物渐渐显露出它原有的状态。
那是一具具覆盖着血色铠甲的鬼魂,双目爆睁,从空下撒下的鲜血自它们头顶上徐徐落下,染红了原本的面孔,我只能隐约看见鲜血后的那一张张面孔狰狞而暴怒,像被刺激到的雄狮。而这些鬼魂都有一个共有的特点,不是少了眼睛就是少了手,还有的没有了腿,只身下用极度可怖的上半身丝丝注视着我们,更有可怕的都没有脑袋,只是这样怔怔站在我们面前,还有的被削去了半面脑袋,若是仔细察看,似乎还能看见它的脑髓和脑浆。那些鬼魂仿佛正透过身上的某个位置安静看着走进陷阱里面的猎物。
这一刻我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这棵树上会有这么多的躯干,应该是这些从这些鬼魂身下截下来的。但让我无法接受的是,这些鬼魂断落的地方还在往外汩汩冒血,虽然我已经分辨不清那是地上血池带给我的冲击还是他们脑袋上手臂上真的还在往外冒出新鲜的血液。
蜡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掉落在地上灭掉了,但眼前的场景竟然渐渐清晰起来。那棵大树上正诡异的散发出幽蓝色的光芒,将这片场景更是照耀的异常可怖。
还剩下嘴唇的鬼魂深处细长的舌头,像是微笑似的舔了舔自己的唇角,我浑身一怔。这样似笑非笑阴寒的神情我也曾经在陈弈安脸上见过,像是老虎见到了自己的猎物,一定要将其吞入腹中。
“小心,它们锁定你了。”白起灵轻声提醒。
我来不及作出反应,慕暄澈已经先一步护在了我的面前。
这时那些鬼魂同时像收到某人号令一般爆发出尖锐至极的嘶吼,我头皮发麻,只觉得自己好像又一次听见指甲按在黑板上摩挲。心脏像被撕开了好大一个口子,我正要眼前一晕,身侧的白起灵却猛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瞬间将我从黑暗中解放出来。白起灵不知道从何处塞来两颗棉花,“你戴上,这些鬼魂好像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蛊惑人心。”
我依言戴上,看了他一眼。虽然仍旧可以听见那些怪物的嘶吼,但似乎力量减弱了很多,如果我稍微提起精神,这些都已经没有办法再干扰我了。
只是瞬间,鬼魂们扑上前来。
慕暄澈低低怒吼一声,提着那把注入灵力的噬罗刀飞身向前,一刀横批过去。
只见血光飞舞,那些被扫过的鬼魂身上顿时冒出一阵白烟,化作一滩鲜血掉落在血池内。
白起灵也提着伽罗锁链飞上前去,两人护着我一路向前,而我唯有我这一把短刀护身。
我已经没有办法辩驳身边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随着鬼魂越杀越多,那棵散发出幽蓝光芒的大树照耀的单位面积就越来越广。仿佛另外一个白昼在这间密闭的空间缓缓升起。我看见慕暄澈和白起灵的脸上已经被飞溅过来的血液染红了整张脸,那张原本就俊逸的侧脸上在血液衬托下呈现出异样妖娆诡异的美感。
慕暄澈为了不让那些鬼魂进我的身几乎是拼了命的上前厮杀。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这个地方似乎没有白天黑夜的区分,那些鬼魂甚至一度上前撕扯住慕暄澈的肌肉,但又即刻被他甩了下去。
第267章 凶手已经找到了
随着杀过去的道路越来越广,原本密布在空间内的鬼魂也越来越少,杀尽最后一只鬼魂,慕暄澈将噬罗刀撑住地面,身型一晃。我踩着遍布的鲜血奔跑过去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而旁边的白起灵已经因为体力不支跪倒在了血池里。
也是,在不久前他们才从一群工人小鬼杀出来,刚刚又被身后的铁门吸去了不少灵力,这下子又与那些浑身覆盖的血铠甲的鬼魂拼杀这么久,我望着满地的残肢却渐渐清明过来,取下了耳中的耳塞,也许看久了就真的能够适应,这些可怕而诡异的残肢烂骸。脚下踩着的也许是某个人掉落的大肠,但我的心也渐渐冷硬起来,视线尽量不去看那些东西。只是抬起头,看着面前已经光亮犹如白昼的大树。
幽蓝的光芒将整片空间照耀的通透明亮,这是不知道从何处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嗤笑声。我不知道这些鬼魂是不是都喜欢躲在某个角落里以高高在上的姿态注视着仿佛跳梁小丑的我们。看着垂着头坐在血地里喘着粗气的慕暄澈和白起灵,我忽然之间无比的愤怒。
轻轻放下慕暄澈,让他和白起灵互相依靠着坐着,踩着满地血污,朝着大树靠近过去。
“是谁?”我说,我的声音并不大,但却好像又被放的很远。这时远处的讥讽声更加刺耳了,听声音却是很年轻的笑声,却莫名含着一丝阴冷。
我只是忽然之间觉得自己被看轻了,拔出短刀,靠近大树,慕暄澈还来不及阻止我,我已经一刀砍了下去。
一道雷电瞬时间劈下来,狠狠打在我的手心上。我吃痛捂着手腕,耳边又传来更来肆无忌惮的笑声。下意识看向白起灵,显然他也露出了警惕的神情,那应该就不是幻术。
我鼓起勇气,抬头看向笑声的来源。
果然在层层叠叠树枝枝丫交错并立之上,我看到了一双雪白的脚踝。
往后退了几步,靠近慕暄澈和白起来,这时我视野看的跟广了。只见一个模样不过十六七岁的男孩穿着一身飘飘白衣和七分白色短裤高高坐在树上,他身边仍旧是洒落在树梢上的残肢烂骸。我忽然背后发凉,男孩脸上的神情前所未有的阴冷,面无表情就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们。
“你是谁。”我未曾察觉到自己的声音都在发抖。
他的瞳孔是罕见的金黄色,简直像是猫的瞳孔,金黄而妖孽,就像一个小小的怪物坐在远处无声无息看着我们,亦像是窥探自己的猎物,在思索着从何处下口才能让他尽快尝到最新鲜的食物。
“你为什么不说话,怕了么?”我冷声说。随着话音落下,男孩的面容有渐渐扭曲,那双金黄的眸子微微弯曲,嘴角勾出一个冷硬的微笑,这时我听见又从四面八方传来极度刺耳的奸笑声。我头皮发麻,这次却没有戴上棉花,直觉告诉我这个男孩对于我们此次的行动是一个很关键的人物。
我需要从他嘴巴里撬出一点东西。
“你是谁。”我尽量平静自己的心态。
男孩面无表情盯着我看。他的五官并非精致,而是清秀,端端正正摆放在本该在的位置,头发短而柔顺,如果是在大街上碰到,我一定会认为他是个很干净的邻家男孩。可他此时却坐在一堆还在往外汩汩冒血的肢体中央,露出那样前所未见的漠然表情死死瞪着我。
我本来以为他不会再开口说话,低下头,打算思索出别的刺激他再次开口的方式。
“你是谁。”突然不知道从何处发一道些冰冷的嗓音,而我的耳畔旁炸响。我猛地抬起头,看着男孩,他歪起头,嘴唇蠕动,似乎在模仿我刚刚说话的模样,“你是谁。”于是又说了一遍。
我心底一喜,却不动声色看着他,“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