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月,我刚刚给你介绍过吧?”
“介绍过什么?”
“你回忆一下我说的话,我刚才说,我有时候会带女朋友来这里开房。”
“怎么突然又说这个……”沈冰月红着脸扫了丁蕊一眼,怕她误会自己刚刚跟赵知奇聊了什么奇怪的话题。可丁蕊还是沉默地看着桌面。
“我给你介绍过这里六楼的房间,门卡一刷,灯光亮起,窗帘会自动合上。”
“嗯,然后,你们就可以肆意妄为地做奇怪的事情了……对不起丁蕊老师,其实我们并没有聊得这么细啦。”
“你的注意力不要总是集中在奇怪的事情上面!”赵知奇突然严肃起来。
“我没有——”
“你要注意的是窗帘。”
“窗帘?”沈冰月无辜地重复道,“对……窗帘、窗帘会自动合上,然后你们就……”
“后面不重要,窗帘会自动合上,到这里就结束了!”
“啊,原来到这里就结束了。”沈冰月停止了回忆,“那……那又怎样?”
“六楼的窗帘一进门就会合上,但丁蕊却能看到下面的风景,这说明,窗帘被她拉开了。”
丁蕊终于抬起头,眼神迷离地看着赵知奇。
“我捋一下思路啊,你说,丁蕊老师为了看人家晒太阳,把窗帘拉开了。”
“不是为了看人家晒太阳……那是碰巧看到的,我的天。”赵知奇重重地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是这样的,丁蕊到了六楼的房间,因为某个原因,拉开了原本合上的窗帘,并且看到了正在晒太阳的人。”
“因为某个原因?是为了看风景?”
“都说了不是了。我之前也说过,从六楼根本看不到任何风景。”
“那是为了透气?”
“现在是冬天啊,为什么要开窗户透气?”
“为什么不能?不是还有人在天台上晒太阳吗?”
赵知奇噎住了,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总之呢,不是为了透气。而且,为了安全起见,酒店的窗户只能开一条缝,最多伸出去一只胳膊。风会从缝里钻进来,比在外面晒太阳可冷多了。”
“你说了这么多,还是不能排除透气的可能性啊。”
“沈冰月小姐,我错了,你还是不要看我推荐给你的推理小说了。”
“为什么?”
“你太较真了,肯定会去网上骂作者的。”
“我不会的。”
“我只是打个比方……算了。好,我承认,拉开窗帘有可能是为了透气,但还有另一种更加有可能的可能。”
“你刚刚是不是结巴了?”
“没有,我只是用词不当。”
“那你说说看,另一种更加有可能的可能是什么?”
“拉开窗帘,把窗户打开一条缝,是为了——扔东西。”
“高空抛物!”沈冰月叫了一声,转而问丁蕊,“你怎么这么没素质?!”
他们交流的时候,丁蕊甚至觉得自己是个外人。听到沈冰月突然问自己,她只是张了张嘴,并没有说话。
“喂,这个不重要啦……”赵知奇说道。
“乱扔垃圾,怎么会不重要,要是砸到……那你说什么重要?”
“重要的是,她扔了什么东西。”
“扔什么东西都不行啊,都属于高空抛物。”
“不是,你先回到案件上来好吗,我的思路都被你打乱了。”
“哦,好的,抱歉,赵老师。”停顿了一下,沈冰月又忍不住问,“那个……案件在哪儿呢?”
“我这不是在推理嘛!”
“对对,你正在推理。但是能不能请你思路连贯一点。”
“都是你打乱的好吗……好,我们继续推理……我们说到哪儿了?”
沈冰月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摇摇头。
“说到我在六楼扔了什么东西。”
说话的是丁蕊,她的声音听起来似已疲惫不堪。
“没错,说到打开窗户的理由,是为了扔一样东西。”赵知奇用拳头敲了一下桌子,“我能推理到这里,还多亏了你呢,冰月。”
“多亏了我?”
“因为丁蕊扔的东西,就是这个。”
说着,赵知奇用手指向沈冰月的包。
“我的包……我的包怎么会被人从六楼扔下来?”
“不是包。”
“但你指的是我的包呀。”
“没错,我指的是你的包。”
“我的包……我的包怎么会被人从六楼扔下来?”
“不是包!”
“但你指的是——”
“是包里的东西!”
说着,没等沈冰月再次开口,赵知奇就起身夺过她放在大腿上的包,从里面拿出了一本书。丁蕊在一旁看着这一切,表情从淡漠逐渐转为惊讶。
“怎、怎么会……”
“没想到吧,你扔下楼去、想要销毁的这本书,这本《凶手大概就是你吧》,正巧被路过的沈冰月捡到了。”
丁蕊一脸难以置信地瘫坐在沙发上。
“当然,你也可以说这本书是别人扔的。你看到了不该看到的风景,沈冰月捡到了不该存在的一本书,不该被打开的窗帘被打开了——这些也许都是巧合,并不是实证,但它们确实能用一条逻辑完整地串起前因后果。”赵知奇转向沈冰月,说道,“逻辑,它不像一枚指纹、一个脚印、一滴血那么直接有效、见山是山,但我们能通过逻辑找到一种最合乎因果关系的可能性,让更多隐藏在浓雾背后的庞大山体得以显现。所谓逻辑,就是这么一回事。”
沈冰月呆呆地看着侃侃而谈的赵知奇,他说的东西她无法理解。见山是山,和之前他说的“所见即所得”是一个道理,自己一直是这么思考的,但她此时无法反驳赵知奇的逻辑。
“丁蕊在六楼,拉开窗帘打开窗户,扔下去一本书。现在接着往下思考,为什么她要扔这本书?又为什么没有人阻止?”
见没人回答,赵知奇直接说出了结论。
“因为,这本书留在现场,会对她不利。而房间的主人没有阻止她,恐怕是因为已经无法阻止了吧。”
沈冰月的思维再简单直接,这时也明白了赵知奇的意思。
“你是说……丁蕊老师去六楼杀了一个人,然后把那个人带到房间里的书扔了下去。因为这本书是她写的,她不想让别人知道?”
“对。”赵知奇赞赏地朝沈冰月点点头,“可能这本书比较显眼,被害人什么东西都没带,只带了这本书。留在现场,怕有人拿这本书做文章。丁蕊老师,你这么不想让别人知道你和被害人有关系,看来你们的关系不简单啊。”
“我没有杀人。”沉默良久,丁蕊终于开口道,“你说的这些事,谁都有可能做,为什么偏偏是我,仅仅因为这本书是我写的?而且,你凭什么信誓旦旦说我杀了人?”
“当然不仅仅因为这本书是你写的。”赵知奇微微摇了摇头,“不过这个理由我们等下再说,先说杀人吧,你手指上的红印是怎么回事?”
赵知奇和沈冰月的目光就像一簇火,刚接触到丁蕊的手指,她就像被火舌舔了一下似的立刻弯起右手手指,藏在了拳头里。
“我刚刚说了,这是唇膏,不小心弄到了。”
“无论你多不小心,都不太可能把唇膏弄到右手上,因为你惯用右手。刚刚冰月发现这些红印,就是因为你用右手把蛋糕推给她。一般来说,惯用右手的人,用口红时是右手握住口红的柄,左手揭开盖子,用完之后也是用左手再盖上盖子。你的右手自始至终都会握住远离口红的柄,怎么会有机会沾到口红呢?要说不小心蹭到,也是左手手指更有可能吧,但你的左手很干净。所以我推测,你右手手指上的那些红印不是不小心弄上的,而是故意沾上的。”
“故意?”
“为了掩盖另一种红色的印迹——血。正因为你惯用右手,所以查看尸体的时候你也是用右手触摸的吧?”
丁蕊攥紧了拳头,掌心已经渗出了汗。她用拇指用力摩擦着右手食指,但她知道,红色的印迹没那么容易抹去。
“因为血迹没那么容易抹去,短时间内又找不到地方清洗,你才出此下策,试图用另一种红色掩盖。但你也应该知道,存在的东西,就算被掩盖,它也依旧存在;就算被抹去,也改变不了它曾经存在的事实。就像你犯下的罪,总有一天,会被发现!”
“好吧,我确实试图掩盖手指上的血,但那不是杀人后留下来的血,而是我自己的。”丁蕊小声说道。
“不要说是你的经血哦。”
赵知奇歪着嘴,露出一丝坏笑。在沈冰月眼中,他说话的状态和内容都很轻浮,完全不像在指控一个可怕的杀人犯。
“你这么毫无顾忌地吃着冰激凌,现在再说自己来月经了,可不能说服我。”
“是……”小声地说出这个字之后,丁蕊再次垂下了头,放弃了辩驳。
“你刚刚说我不能仅凭扔出去的书是你写的,就判断你杀了人。”赵知奇却没有停下的意思,趁胜追击道,“没错,光看这本《凶手大概就是你吧》,与它有关的人有很多,作为编辑,我也有动机。但我也说了你为什么扔书的前因后果,并且有多条线索作证,你就是理论中最有可能的凶手。如果你觉得‘最有可能’还不够,那么,我再说一个非你不可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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