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奇怪,还以为是父母总是异地居住,自己已经麻木了。但当父亲回头朝她摆手的那一刹那,就连没心没肺的母亲都偷偷转头拭泪的时候,她还是没有什么感觉。
——人就是这样啊,有磁场时就凑在一起,无磁场了就彼此分开,没有什么奇怪的,都是世界运行的逻辑而已。
她当时的心里居然想到是这句话!
之后的日子里,她越来越觉得自己缺乏情感。
中学时有不少同学开始偷偷早恋,也有男生给她写情书,塞纸条,她无动于衷;班上女同学们都有了要好的闺蜜,也有女生喜欢跟她絮絮叨叨,她依然无动于衷;甚至中考、高考的时候,校长、老师为了鼓舞士气,给大家讲道理、讲例子,一起喊口号,许多同学被感染得热泪盈眶,她仍旧无动于衷。
听校长、老师、学生山呼海啸,大喊激励人心的口号时,她心里其实想的是——大呼小叫是不会给考试带来一丁点儿有益积累的,只是浪费了有益的时间而已。
她从来没有担心过自己的考学,因为她很清楚,自己做什么算有益积累,做什么不算,积累到什么程度,能考上什么样的学校,如此而已。
所以,老师们都夸她,说她有毅力、有定力,冷静踏实,心如止水,不怕外界干扰,不为外人所动。
她心里冷笑着,其实哪是什么毅力和定力,只是自己缺失了一部分能力吧。
但她也从心底觉得,这种缺失其实没有什么不方便的,人生短短,不过百年,而这百年之间,又有多少烦情苦感折磨着人,消磨着人啊。
她不想浪费这些有益的时间,她想用一生去追寻探索儿时遭遇背后的原因,所以她学了逻辑学,她相信万事万物的背后其实一定有逻辑存在。
但缺乏感情却并没有让她失去公正感,相反,正因为情感缺位,所以关于对错,她有比别人更客观的看法。她为那些卑鄙的人画叉,也喜欢那些正直的人点赞。
这种情况直到一个人出现,那就是言桩。
她其实不喜欢自己的身材相貌,这让她在校园里往往追求者甚众。虽然她几乎都能轻而易举地找到那些人的弱点,然后因势利导打发掉那些人,但这也会相应浪费掉她的时间和精力。
而自从见到言桩那一瞬间,她忽然有种莫名其妙的预感,这个看起来傻乎乎的男生是自己无法甩掉的。
不但无法甩掉,而且她似乎根本从言桩身上找不到能够甩掉他的弱点!
后来她发现,不是自己找不到甩掉言桩的办法,是她根本就不想去找……
这让她一度十分抓狂,偏偏言桩又是个锲而不舍的家伙,无论自己怎么拒绝,他仍然死乞白赖非要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不可。
她不想耽误言桩,因为虽然自己不想真的甩掉他,但也无力去爱上他,久拖不决不是她的性格,更不是她的价值取向——她不想当绿茶婊、不想当白莲花,也不想把一个好好的男生当成什么备胎。
——自己本来就是独自一人徒步前行,连轮胎都不想要,更何况什么备胎呢?
再到后来,言桩突然讲起小时也见到过黑船的事,她这才在两人纠结关系的迷雾中找到了一丝逻辑。
第233章 理清(2)
沈喻突然想到的逻辑就是,如果两人都是目睹黑船的人,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本来就是同类呢?
既然是同类,是不是就会像磁石的两极那样,无形之中彼此吸引呢?
从那天起,沈喻看言桩开始有了一种不同的眼光。
但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言桩似乎跟“同类”两字沾不上一点儿关系。
先不说两人的性格,如果把沈喻和言桩摆在一起,让任何人看上一眼,那个人最后的结论肯定是——沈喻就是那种看上去就注定不平凡的人,而言桩呢,却怎么看也是个平庸的家伙。
不光看上去平庸,言桩做事做人也很平庸,他似乎只想循规蹈矩、平平常常地活着,从来不想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也做不出什么离经叛道、愤世嫉俗的事情来。
他唯一一点与众不同的地方,就是多年如一日对沈喻孜孜不倦地追求着。
所以有时候沈喻也会很迷茫,但她心里始终有一种想法——或许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俩才是见过黑船的人。
或许他们两个都曾经被黑船夺走了什么东西,对于芸芸众生来说,唯有他们二人是有过这种独特经历的人,只是自己觉醒了,而言桩还没有觉醒罢了。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们也是独特而孤独的两个存在,所以他们从内心需要彼此依靠吧——她也依靠着言桩,只是在外人看来,形式是言桩纠缠自己而已。
而这种依靠,从车祸发生、自己醒来后,就愈发得强烈了。
因为就在她逻辑直觉退化的同时,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感情却开始渐渐恢复了。
不知为什么,她开始有了情绪,开始把自己的情绪发在言桩身上。而且每次当恢复过来,发现言桩对“华鬘”照顾的时候,她都忍不住莫名其妙地醋意大发。
她没有对付这种饱涨的情感的经验,所以她有时候接近言桩,有时候又忍不住要发小脾气,要跟言桩断绝往来——这也难怪,别的女生可能在青春期就已经走过的路,她却要在二十多岁开始正式再走一次。
她有些害怕,更有些惶恐,她原来依赖着自己发现逻辑“奇点”的直觉能力,而且这份能力是她自己的,别人抢不走。
但当她发现自己这种能力丧失之后,她生命仿佛唯一能依靠的对象就是言桩了——但问题却是,言桩是另外一个人,是不依附于自己本身存在的人,万一有一天,他要离开自己呢?
那她还能依靠什么?
她不想让言桩看透自己的变化,她用力维持着跟原来一样的形象、语言和动作,但她有时候又会情不自禁地想要示弱,所以她跟着言桩去他自己家里,又带着言桩去看自己儿时发现黑船的地方。
她想进一步了解言桩,也想让言桩进一步了解自己。
而言桩那个傻小子,他显然没有意识自己的变化。他还在始终如一地想要继续保护自己,照顾自己。
但是,自己现在变成了两个人啊,他想保护和照顾的人究竟是哪一个呢?
每次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她都会莫名地头疼,况且,就在自己车祸之后,就在华鬘出现之后,整个魏阳仿佛一下子笼罩在各种诡异案件的阴影里面,而且这些案件,又模模糊糊地跟黑船有所关联。
所以那天晚上,当言桩还在熟睡的时候,她独自一人坐在客厅里想了好久。
她不能再患得患失下去了,虽然没有了超能力般的逻辑直觉,但自己的分析能力、破案经验还在,自己还没有废掉。
人在这个世界活着,不能总想依靠什么,靠山山倒,靠水水枯,人必须得自己行动起来。
她不能再单纯耽溺在情感纠葛中了,她不能沉溺在与“华鬘”的你争我夺中了,既然不能改变现状,那么她需要一次自己的探询,她需要恢复一些独立侦查的能力——哪怕晚上还得回到言桩身边,哪怕第二天依旧变成另一个女人。
她又重新回顾了最近的一系列案子,表面看起来,从背锅侠到徐楚月之死,每个案子都没有处理干净,都留下了或大或小的一个尾巴。
为什么会留下尾巴?为什么所有案件都留下了一个尾巴呢?
如果用归纳法来讲,既然它们都留下了尾巴,那么是否说明,这些尾巴也是这些若即若离案件必须留下的部分呢?也就是说,案件背后如果有个大主谋,那么这些尾巴是他必须要隐藏的部分。
如果换一种说法,也就是这些没有解开的尾巴,才串起了案件的内在逻辑?
那么,第一个尾巴又是什么呢?
她忽然站起身来——第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不就是背锅侠的身份问题嘛。
当初背锅侠也同时被汽车撞飞身亡,但尸体还算保留得比较完整,相貌资料和DNA数据也比较完备,但奇怪的是,无论是DNA库还是指纹库里,都没有比对成功的数据。在全国失踪人口库里,也没有这个人的对应信息。
不仅如此,警方还动用了大量人力物力,发布了许多协查信息,但至今仍没有一个人认出他姓甚名谁。
简单来说,他几乎就是一个没有身份、没有社会关系的人。
可是,从徐楚月送给言桩的那幅画上来看,背锅侠还不止一个,还有其他的背锅侠也在这个城市里活动着。
难道他们都跟那个被撞死的背锅侠一样,都是没有身份、无人知晓的人吗?
现在已经是信息社会了,怎么会有这么离奇的事情?
不过,不能查明死者身份的悬案一直也有。比如2008年的北京首都机场高速无名女尸案,死者身上有三个奇形怪状的方块字纹身,警方一路从北京追寻到了广西,但死者的身份至今仍是个谜。
如果死者老家在偏远山区,他对家人说外出打工,由于交通困难数年不能回家一次。而家人呢,由于穷山恶水封闭了信息,也会一厢情愿认为他只是在外打工的状态,生死其实并不十分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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