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哪有什么事情。”赵清远赶紧摆手,“有几个选题着急出来,我去公司开个会,没跟你说明白,对不起。”
吴静思不信:“可是,那天有警察来家里,还有你的伤……真的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真的没有,你想到哪里去了。”赵清远摸着脑袋笑着,“真的是我自己撞的。只要你不离开我,我还能有什么事情。”
“傻瓜,我怎么会离开你。”吴静思放下心来,“等我病好了,还要给你生宝宝呢!哎呀,你看看……赶紧去换衣服……”
赵清远一低头,这才发现头上的血顺着脖子把衣领都染红了一片。
衣柜还没来得及关上,里面是一排一模一样的翻领文化衫。赵清远起身,找了一件挂在最右边的,刚打算换上,忽然浑身一怔,接着回头看了一眼吴静思,又看了一眼那一排整齐的文化衫,脑袋里“嗡”了一声,整个人呆立当场。
“清远,你怎么了?清远……”
赵清远回过神来,细细看了一遍那一排一模一样的衣服,扭头问道:“最近两天,我不在的时候,你整理衣柜了吗?”
吴静思摇了摇头:“没有啊,怎么啦?”
“那衣服……”
“衣服是吴妈洗的呀。”吴静思笑着,“平时不也都是吴妈洗吗?对了,她还说,你以后换下来的衣服别扔客厅了,直接扔洗衣机就行。”
赵清远的脑袋又是一声轰鸣。
“清远,你别老是那么小气了,说了让你给自己买几件好点的衣服……”吴静思拿过赵清远手中那件衣服,“你看看,扣子都掉了,你帮我把针线包拿来,我帮你缝缝。清远……清远……”
“没事。”赵清远心不在焉地摇了摇头,“等下我自己缝吧。我……我先帮你去拿药。”
“没事,我来吧,其他的我又帮不了你,这些都交给我。”吴静思挣扎着起身,身上的毛毯滑落,不过这一次,赵清远只是瞄了一眼,并没有帮她重新盖上。
“不用,我自己来。”他冷冷回了一句,转身出了卧室。
耳边的伤口渗出的血水又一次滴落在了刚换好的衣服上,他毫不在意,转身打开了旁边书房的门。
洗衣机运转的声音从卫生间里传来,令人心烦不已。
07
米兰春天小区A3栋402号房门,被一个当地派出所的小民警打开来。
这里是李援朝出狱后住了四年的地方。
钟宁和陈孟琳走进屋内,身后跟着一头雾水的张一明。
三室一厅的房子,很明显可以看出是个单身男人的住处,除了简单的桌椅板凳床铺以外,几乎没有其他东西,衣服袜子扔了一地,卧室大床上的被子似乎也很久没有洗过了,散发出一股难闻的酸臭味。
艺术家气息倒是有,就在过道上,还挂着一幅巨大的画,色彩斑斓的,像是某位印象派画家的仿制作品。
“前两天都封锁了,昨天封条才扯掉的。”
片警跟三人解释着,李援朝遇害后,有刑警来做了物证收集,当然,同样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你确定李援朝死后,这里都没再进来过人?”
“肯定没有。”片警摇头,这地方可是打了封条的,还有几个人通宵守着,不可能还有外人来过。
“他前妻呢?”陈孟琳问道。
片警继续摇头道:“他前妻早八百年前就不和他联系了,我们打电话通知她李援朝的死讯,她说告诉她干吗,他们又不熟……哦,对了,倒是有个叫曾艳红的女人来过一次,四十好几,应该是李援朝的情人吧,说李援朝开走了她的车,专门来取的,张局说案子还没查完,什么都不让动,我们就拒绝了。我们就在他床下面发现了这些……”
片警拿出物证袋,从里面掏出了一沓照片—都是些所谓的私拍照片,里面的女人穿着性感,造型色情。甚至还有不少在商场和厕所的偷拍照片,下流不堪。
“宁哥,你不是说赵清远并没有被李援朝他们敲诈吗?”张一明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手中那根没收来的鱼竿,刚才在猴子石大桥下才烫平的问号又冒了出来—物证都找到了,怎么结论还相反了呢?为什么还来查李援朝的住所呢?
钟宁纠正道:“我没说李援朝没有敲诈他。我是说,刘建军和胡国秋没有敲诈他。”
他细细观察着这个屋子里的一切,除了被警方搜查出来的照片,床头柜上还放着两部单反相机,款式不新,应该是李援朝早年买的。
张一明终于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只有李援朝一个人勒索了他?”
“对。”钟宁点头,眼神越来越亮,“整个案件其实和刘建军、胡国秋没有任何关系。”
“什么?!”张一明的嘴巴大大张开,下巴都要脱臼了,“那……那他为什么要杀了这两人?”
陈孟琳回过神来:“他是在隐藏一滴水?!”
钟宁点头。鱼钩落入水中溅起水花,但马上就会归于平静,把三个老头儿的视频放入无数视频中,就能隐藏他的真实目标。
从头到尾,赵清远要杀的人,其实只有一个李援朝!但如果只杀李援朝,警方势必会盯着他去调查,这样很容易就会查到赵清远头上,暴露他的动机。但如果先用“老头儿变坏”的视频干扰警方的视线,接着杀害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再以各种故意制造的线索误导警方,这样一来,赵清远真正要杀的第三个人的动机,就神不知鬼不觉地隐匿其中了。
“我靠!”张一明盯着手中那个物证袋里的扣子,“这……这人咋想出来的?居然这样来掩盖他的杀人动机?”
“太聪明。”陈孟琳忍不住冷笑一声。
“呵呵,聪明的变态。”钟宁苦笑。隐藏掉一滴水,最好的方法,不就是把它放进江河湖海中吗?
一题解开,一题又现,陈孟琳问道:“那么,赵清远到底因为什么被李援朝敲诈?这和余文杰的死又有什么关系?”
“嗡”的一声,钟宁的手机响了,肖敏才发过来信息。钟宁低头看了一眼,又是一声苦笑:“没有任何关系。”
是的,张局在禁闭室里的时候又说对了,从表面来看,李援朝威胁赵清远,和余文杰的车祸没有任何关系。
“可是他明明给余文杰迁坟了!”
“为了保险吧。”钟宁领着两人进了厨房,“哗”的一下,他把半遮着的窗帘拉开,就在此时,对面楼的房间也拉开了窗帘……
08
“唰”的一声拉上窗帘,书房很快漆黑一片。
在阁楼杂物间住的那一年,让赵清远已经很适应这种环境了。他并没有开灯,就借着窗帘透进来的微弱的光亮,摸索着再次把书柜上的书搬开。
依旧是那个铁皮盒子,不过这次他并没有打开,而是直接放到了一旁。他看了看门口,这才俯身下去,抱出了两个码得整整齐齐的箱子。
打开第一个箱子—里面是一些口红、纸巾、女士内裤。赵清远小心地捧起一条内裤抱在了胸口,接着又放在鼻尖狠狠一嗅,脸上露出一种瘾君子看见毒品一般的快感。
就是因为这些东西,他才会被星港晚报报社开除,可是这么多年,他依旧保存得好好的,舍不得扔掉。
良久,似乎已经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赵清远终于放下了女士内裤,又打开了第二个箱子—里面是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棉衣,装在抽了空气的真空袋里,已经洗得发白了。
他撕开真空袋,缓缓打开棉衣—里面摆满了白色小棍。那是棒棒糖棍,七个一捆,一捆代表着自己又熬过了一个星期。一共是三百一十七根。
就是靠着这些甜味,他熬过了在金山小区阁楼杂物间里的那三百多个日夜,也是靠着这些甜蜜的余味,整整十年,他独自吞下了照顾吴静思的所有苦楚。
赵清远怔怔地想着—已经吃了那么多苦,已经杀了那么多人,难道还不够吗?还是无法和妻子安稳地生活下去吗?
赵清远脸上的肌肉都在颤抖着,他木头一般坐着,想着,恨着……许久,他终于咬了咬牙,站了起来,拿起了当中一捆棒棒糖棍,起身出了房间。
客厅门依旧关着,只有卫生间里的灯亮着,洗衣机发出嘀嘀的声音,提示衣服已经洗好了。刚“嘀”了两声,声音就断了。
赵清远瞄了一眼,转身进了厨房。药和蜂蜜水都还摆在灶台上。
检查结果今天就要出来了。他曾经发过誓,等这一切都结束,他一定好好对她,给她真正安稳的幸福。但如今事已至此,他只有一不做二不休了!
赵清远不再有任何犹豫,重新打开橱柜—就在那些彩色药盒的一侧,有一个印着醒目的“市一医院”红十字标识的崭新塑料袋,袋子里整整齐齐码着四个白色药瓶。这是医院开给他的凝血药。
“呵呵,可能这是天意吧。”
赵清远冷笑一声,将药瓶中换好的进口药倒出两颗,再将凝血药中的药倒出两颗,接着又从另外一个盒中拿出两颗安眠药,一起端进了卧室。
吴静思半躺在床上等着赵清远进来。她发现了赵清远的不正常,担忧地问:“清远,伤口怎么又出血了?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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