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像是秦逸的做法。
“因为一直沟通无果,我想,大概是他打算换个方式,先将戴茜控制起来,慢慢询问,这样更保险。”这个意见在警方内部占了上风,再加上有戴茜的证词和两次袭击中留下的相同线索,就连叶珂也不得不承认,的确有这种可能。
不过,搜查组的人关注的可不是这些,既然已经锁定了犯罪嫌疑人,他们要做的就是从茫茫人海中找到这个人,并且把他揪出来,绳之以法。
但这份工作并不轻松,就连报刊上都登出了启事,整个搜查组的人也没日没夜地四处走访,却只能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撞,一点线索都没有查到。
“和莫杰的联系方式呢?如果是通过电话,总能找到蛛丝马迹吧?”新一天的搜查会议上,张智义皱着眉,有些焦躁地说道。明明已经锁定了犯罪嫌疑人却又无从下手,这可让他开心不起来。
不仅仅是他,整个搜查组的人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大家都在被那个秦逸牵着鼻子走。
“非常抱歉,但是我们发现了这个。”负责对莫杰的居所进行搜查的警察沉着脸递过来一张纸条,“是在莫杰的一本日记中发现的,夹在事发前一天的那一页。”
“哦?”张智义接过了纸条,看了一眼递给了叶珂,叶珂只扫了一眼,就露出一抹苦笑。
纸条上写着,“十八年前的事,我大概已经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想和你确认一下,明天上午八点半,我在XX咖啡厅等你,不见不散——秦逸”。
那下面还附着一张手绘的地图,标记出了从莫杰的寓所到那家咖啡厅的行驶路线。秦逸果然做了充足的准备。
“核对过笔迹了吗?”叶珂问道。
“从监狱那边调取了一些资料,经过比对之后,确认这的确是秦逸留下的。”那名警察说道。
“这样就完全没办法了啊。”叶珂再次露出了一抹苦笑,“只能按照原来的方向调查下去。”
“虽然觉得不太现实,但是,能确认一下这种纸的来源和所使用的笔吗?说不定能有什么发现。”张智义沉默了一下,说道。当然,这种办法和病急乱投医没有什么分别,纸张是最普通的纸,随便在什么地方都可以得到,用的笔更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算了,还是按照原来的方向查下去吧。”意识到自己的决定有些不妥,张智义颓丧地叹了口气。不过仅仅因为一张约见的纸条就让莫杰改变了既定的行程,单从这一点来看,警方认为和十八年前的事件有关系这个推断基本得到了证实。
“柳介那边呢?有什么新的发现吗?虽然目前我们认为秦逸是第一嫌疑人,但并不能因此就忽略了其它方面的调查。”过了一会儿,张智义问道。
“不太顺利。”叶珂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后背挺的直一些,这段日子他可累的够呛,“现场暂时没有发现任何能直接证明和秦逸有关的线索,而且……”他顿了一下,“从小区的安保系统记录来看,在案发时间段内,并没有人进入过柳介的家。”
“没有人?”
“是的,不仅没有秦逸出现的踪迹,其他人的也没有。”叶珂摊了摊手,“据保安说,那天拜访柳介家的只有我们。”
“这下可就麻烦了。”张智义轻轻敲着桌面,眉头再一次皱了起来。
“已经在扩大搜索的范围了。”见他这样,叶珂连忙说道,“我们推测,凶手不一定是在案发当天进入现场的,有可能在前一天夜里就已经抵达,所以正在调查之前的线索。”
“哦?有什么发现吗?”张智义挑了挑眉梢,问道。
“暂时没有,凶手进入柳介的家中应该是在保姆离开后,那之后的拜访记录中也没有关于秦逸的记录,前一天夜里值班的保安回乡下探亲,暂时还没能联系上。”
看的出来,张智义对调查的进度非常不满意,但是大家都已经是在高强度工作了,他只能强忍着不满,摆了摆手,“就按照这个方向查下去吧。”
“其实……”这个时候,叶珂却又说道。
“怎么?还有什么问题吗?”
“那个保姆的话。”
“保姆的话?”
“保姆说过,她在离开前,柳介看了一份报纸,随后变得很生气,就连她离开的时候跟他打招呼都没有得到回应,我在想,这会不会是一条线索?当然,我没有什么凭据,只是一种直觉而已。”
叶珂说着,摊了摊手。
不过张智义的表情看起来可不轻松,刑警的直觉和其他人不同,那是常年在刑侦第一线工作锻炼出来的一种很微妙的东西,有时候就是这种直觉帮助警方破获了不少大案。
“那就去查一下这件事情吧,这应该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张智义点了点头。
搜查会议之后,叶珂便安排人去将案发前一天本地的报纸都搜集回来一份,这需要一些时间,过期的报纸可没有那么好收集,只能去图书馆调阅。
在报纸拿回来之前,叶珂决定先去做另外一件事,关于那场奇怪的车祸的原因。
他可不认为秦逸的那些并不致死的袭击是毫无意义的,他一定用了什么更复杂的诡计来杀人。伪造出那种迹象,只不过是为了将来在被捕之后,法院量刑的时候给检方制造麻烦。
“所以,就到我这里来浑水摸鱼吗?”程曜坐在桌子前,搅动着马克杯里的咖啡,一脸无奈地看着坐在对面,整个人躺在椅子里,脸上还盖着一本杂志的叶珂。
“我看,警官先生纯粹是想给自己放个假,不过这里可不是睡觉的好地方,等会儿还有个实验,会让你后悔来到这里的。”在一旁准备实验器材的助手阴阳怪气地说道。
他对叶珂隔三差五就跑到这里来打扰老师的研究非常不满,因为他总是拉着程曜去做一些奇怪的事情,这已经严重干扰到了正常的教学秩序。
“不,要浑水摸鱼的话,我还不如带着羽妞去公园钓鱼,在你们这,实在是一点乐趣都没有。”叶珂有气无力地说道,随即拿掉了脸上的杂志,坐起了身,对那个助手说道,“喂,再给我来一杯咖啡。”
助手不满地白了叶珂一眼,将装着热水的水壶砰地一下放在了叶珂的面前,“自己动手,没看到我正在忙吗?”
叶珂耸了耸肩,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给自己冲了杯咖啡,喝了一大口之后才对程曜说道,“我来找你,当然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要我帮忙?”
“难道还有其它的事情吗?”
“没兴趣。”
“别急着这么说。”叶珂向前倾了倾身子,“听听我的分析怎么样?”
程曜没有说话,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学生的论文看了起来,那副表情分明是告诉叶珂,对他要讲的“分析”一点兴趣都欠奉。
不过叶珂可没有这样的觉悟。
“这样来说吧,目前一共发生了三起袭击案件,不过针对戴茜的那次,因为她的激烈反抗没有成功,就只剩下那个团长柳介和莫杰的案子,羽妞已经对柳介的尸体进行了初步检验,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虽然被袭击,但致死的原因是心脏病发作——柳介之前就有心脏病,这一次只是在遭到袭击的时候恰好诱发,我们只能做出这样的推论,问题在于我们能不能找到秦逸出现在那里的证据。”
他看了一眼程曜,见他只是盯着那份论文,并没有任何回应,不禁感到有些气馁,忍不住提高了音调,“现在唯一有问题的就是莫杰的那个案子,还记得吧?我跟你说过的,车辆是从安全气囊的位置燃起大火的,莫杰沾染到火种之后,几乎在一瞬间就被大火吞噬,连逃出驾驶室的机会都没有,这一点非常可疑,所以,我打算从这个案子下手,反正不管他杀一个人还是杀两个人,只要能确认其中的一起案件,对他的量刑就可以确定了。”
“真是麻烦。”程曜突然向后靠在了椅子里,摘下了眼睛,右手的拇指和食指用力按压着鼻梁上的穴位。
“怎么?有兴趣了吗?”
“我布置的这个作业。”程曜弹了一下那份论文,“是让他们去对稀有金属的工业用途进行开发论述,可是这家伙用了2/3的篇幅来讲金属的活性分析,根本就文不对题。”
听到程曜的这番话,叶珂的脸上露出了一抹难看的神情,“你这家伙,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就是那个车祸吗?”程曜重新戴好了眼镜,“实话实说,我对那个没兴趣,起火点根本不可能位于安全气囊的位置,除非……”
“除非什么?”叶珂凑上前,“起火点的位置可是经过了专家的论证的,绝不会搞错,倒是你的除非,说给我听听吧?”
“那不可能。”程曜笑了笑,摇了摇头,“与其用那种复杂的手段,还不如制造一场意外来的痛快。”
“到底是什么样的手法?”
“一种成功率极低,非常不保险的方法,换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选择的。”
听到程曜这样说,叶珂也变得兴趣索然。
“真是没办法,这下,要怎么对局长交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