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鬼奇谈 (破小羊)

　　然而就在我二叔就要把手中的符贴到她额头上的时候，只听嘭的一声脆响，我跟马校长手上的墨斗线突然被挣脱断裂。马校长的妻子呼的一下子就从床上立了起来。飞僵一样的从床上跳下来逃脱我们的束缚。
　　“赶快抓住她，别让她跑了！”我二叔赶紧喊道。
　　然而已经晚了，当我们都反应过来的时候，马校长的妻子已经从窗户处跳了吓来。顿时，我们都惊呆了。赶紧跑到窗户口去看，一个小女孩从她的身体里出来，赶紧跑向远方。然后就是趴在水泥地上的马校长的妻子，脑袋崩裂，一滩鲜艳夺目红血围绕在她身体的周围，仿佛一朵开在水泥地上的炽烈的红色花朵一样，并且还在继续的朝着水泥地的四周绽放着。
　　顷刻，我跟二叔都傻在了那里。
　　马校长的妻子死了，是我二叔在施法捉鬼的时候被害死了。一切都仿佛晴天霹雳一样哗的劈在了我们的脑海里。我看到我二叔站在那里发了足足有几十秒的呆，一动不动的，仿佛就像是变成了雕塑一般，没有任何的表情。或者说人在这时候根本就不会有任何表情的，所有的情景都只能用一个词形容，呆若木鸡。
　　楼下传来的是马校长和他妻子的姐姐嚎啕大哭的声音。一切都仿佛静止了一般，所有令人窒息的声息都在空气中缓慢而绵长的流转着，世界没有定格在那里不变，但是我跟我二叔却像刚觉到自己定在那里不能移动。马校长他老婆死了，是我二叔给治死的……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当时我二叔是怎么回去的，整个人完全傻了一般。当时真的把我给吓住了。因为我知道二叔的本事，捉鬼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失手过。虽然吃的阴间饭，但是他一直把自己当作是一个悬壶济世的行脚医生。能帮到的一定帮到，不管是人间的事还是阴间的事。虽然他脾气暴，但是他做事的基本原则就是绝对不会伤及无辜，不做有损阴德的事情。也就是这样，十里八村的人才对我二叔都是格外的敬佩。
　　只是现在，发生的这一切，这不是砸我二叔的招牌吗。我二叔最看重的就是信义，马校长如果真的通情达理还好些，否则再因为这件事闹出什么事来，那我二叔就真的会内疚一辈子了。


第二十一章 二叔洗手
　　二叔回到家一连睡了一天一夜。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面不吃不喝，不准任何人打扰到他。我从来都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对我二叔的影响是这么的严重。后来想想，那是一个人命，是一个人命眼睁睁的从我二叔的眼皮子没有了。那是什么感觉，也就是说他自己做的这个事情不是像里面写的那样就跟探险似的精彩刺激。而是一不下心，一个疏忽，就把别人的命给送走了。
　　而马校长他的妻子，也正是因为我二叔的一个倏忽才失去了生命的。这是拿着别人的命在打交道。并且后来我们谁也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直接让我二叔做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决定。
　　爷爷奶奶、还有二婶都被我二叔的情况给吓坏了。我们谁敲门二叔都不理睬。每次做好饭，我二婶就端着饭一直在门口守着，一直守到饭菜全部都凉了，二婶还依然端着碗在门口苦苦的等着，但是也从来都不打扰我二叔，每次都是这样。她对我二叔的感情真的不是用语言就能描述出来的，那是一种死心塌地的依赖，彻底的把自己托付给了我二叔的依赖。
　　二婶着急的问我：“胜子，你二叔这是咋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这样一直不吃饭也不是个办法啊。”然后就低下头抹起了眼泪。
　　我赶紧把这件事情给他们说了出来。爷爷沉默在那里，猛的抽了几口他手里面的旱烟，大团大团的蓝色烟雾从烟锅里面飘出来。透过那些蓝色的烟雾，我看到爷爷忧愁的面容。尽管年龄再大，尽管我二叔以前是多么的不停他老人家的话。但是他脸上的那种疼爱自己儿子的表情却是永远无法伪装起来的。
　　就在这时，我二叔突然从屋子里面出来了。一夜之间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几岁。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眉宇间丝毫没有当时去办事时的那种锐气。我二叔从屋子里面出来并没有搭理我们。而是把平时他捉鬼的法器全部从屋子里面拿了出来：
　　“桃木剑、墨斗线、朱砂、符箓……”全都聚在一块，轰的点起来一把火给烧了。我们都惊呆了。我二叔扭过来说：“爸、妈，秀云，我决定了，我以后不做这了，从此退出这一行，马校长他妻子的事情算是给我一个教训，引以为戒。”
　　这下变成我犹如遭到了晴天霹雳一样。我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对我二叔的影响这么大，直接能让他放弃这一行。那等于说是要了他的饭碗，我二叔虽然是农村人，可是他对于种庄稼的事情完全就是一门外汉，地里面的庄稼全靠我二婶跟爷爷奶奶照料着。
　　不过就我二叔那刚烈的性格，出了这种事情，也只有这样做能够宽慰下他的心灵了。何况现在我们还不知道马校长那边到底是什么反应，虽然这件事情不能完全怪我二叔，但是这毕竟是我二叔给他办的。他如果带着人来我爷爷家闹起来，我们真的就不知道该如何诉苦了。
　　只是更让我感到惋惜的是，二叔是有真本事的人，他这一不干，那周围乡里乡亲的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被江湖骗子所骗了。还有那女鬼，二叔根本就没有抓住她，她还是会回来继续害人的。
　　爷爷过去说：“志成，你真做好这个打算了吧。”
　　二叔点点头：“是的，爸！”
　　爷爷：“好，既然做好决定了那就好好的重新开始新的生活。男子汉大丈夫，出了事就能扛着。赶紧去洗漱洗漱吃饭吧，好好的安慰下秀云，看看你媳妇都哭成啥样了，你就是不为你老子我着想，也要为你媳妇多想下。
　　“嗯，爸！”二叔看着我爷爷，眼眶里面顿时涌满了感激的泪水。
　　这时，爷爷家的大铁门突然被猛烈的撞击了起来，咣当咣当的一群人在外面敲着爷爷的大门，不停的大骂着：
　　“杨志成出来，你个骗子，混蛋，你害死了我姐姐，我要你偿命！”
　　“混蛋出来，快点出来，装神弄鬼的骗子！”
　　“出来！快点出来！”
　　……
　　我脸色一怔，立刻对爷爷说道：“不好，马校长他们家找人闹事来了。”
　　我二叔听到后也是脸色立刻就绿了，变的比酱子色还要难看。看着我爷爷。这是我第一次见二叔脸上出现这种表情。以前他都是比谁都还要镇定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二叔是捉鬼的，心理素质不好的人能干这个吗。
　　我爷爷一摆手：“走，志成。怕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们行的正走的直，对于马校长的妻子，我们问心无愧，我就不信他们还真能把我们给怎么地。”说完，带着我二叔就出去。
　　推开门，门口一下子站了十几个人。奶奶二婶立刻被这阵势给吓坏了，赶紧往朝后面退。十几个庄稼大汉，有的拿着锄头，有的钢叉子，个个怒气冲冠，围在我爷爷的门前。领头的是马校长妻子的姐姐，倒不是马校长。我心想，再怎么说我二叔也是过去帮他的，作为一校之长，如果他亲自领着人上我奶奶家来闹，那他就他配不上校长这个职位了。
　　不过即使是这样，他的形象在我心中也瞬间一落千丈了。纵容他妻子的姐姐过来闹事，太他妈不是个东西了。我二叔已经够痛苦了，这事能怨我二叔吗。
　　“你们要干嘛！”我爷爷怒发冲冠，上前一步问道，眼中丝毫没有畏惧。
　　一个个头不高但满脸凶气的人走过来：“干嘛？你说干嘛，你儿子把我姐给害死了，你说干嘛，我们要找杨志成这个混蛋算账！”说完，伸手就去拽我二叔的衣领！
　　“对，找他算账，就是他，杨志成，害人的王八蛋一个！”后面的人立刻跟着附和着。手中的叉子锄头，钢叉都蠢蠢欲动的，空气中到处都是火药味，气氛一下紧张到了极点。冲突一触即发。我在想爷爷一定要把他们给搞定了。农村人法律知识淡薄，一动起手来是什么都不考虑的，如果那样的话，我们一家人就玩完了。
　　小时候，爷爷村附近曾经就有两个村子因为土地纠纷打起来群架，两村的人举着锄头铁锨在两村的分界处群殴着，一个人不小心被打倒了在地上。然后另外一村的村民举着铁锨锄头一窝蜂的朝着他的脑袋上拍，最后等警察过来的时候，那个人的脸被拍的就像是在血里面洗过了一样，当场死亡。
　　爷爷走上一步，我不知道爷爷此刻哪来的锐气，那表情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害怕，相反炯炯有神的双目中，反倒是给来闹事的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你凭什么说是他害死你姐姐的！”
　　那个男的在气势上输掉我爷爷一截，只能靠提高嗓门来为自己壮胆：“凭什么？人都已经死了，你说凭什么？”
　　“人是死了，但是你凭什么说就是我家老二害死的？拿出证据来，没有证据，这就是在瞎扯淡。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敢聚众闹事，还有没有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