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尴尬地笑着,怎么好意思告诉他,你开的寿材铺其实是个鬼怪聚集之地?也许会把这老头吓得又犯病了。
真该张俊来看看,这可是他的“房东”啊!
包玥又询问他身体是否感觉好了一些。昌爷爷甚是慈目地笑道:“好多了,好多了,你们这么多人每天都来看我、照顾我。我这个老家伙再不好,就要拖你们年轻人后腿了。你瞧,我现在都能下床了,这不是好了吗?”
包玥还是劝他多注意休息,不要忙着干活儿。昌爷爷又看了一眼那个“血纸人”,似是无可奈何地低叹一声:“行,我听你的,等彻底好了,再干活儿!”
包玥扶着昌爷爷去休息,我则趁机打量起这里来。屋子里很阴暗,家具也很古老,都是上世纪80年代的东西。两口大红箱子放在一侧,上着锁,似是掩盖着无数的秘密。大红箱子外却是一面造型极为漂亮且极为明亮的镜子。镜子是欧式的,有一人多高,正好能照到我全身。
透过镜子,我看见墙上挂着一幅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男一女。这显然是结婚照。
包玥从昌爷爷房间出来,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就是这个收音机。”
我拿了过来,确实是个年头很多的老式收音机。我抬眼看了一下屋内那口放在桌子上的座钟,11:15分。也就是说,再有15分钟。它又会自动开了。
“这是昌爷爷的结婚照吗?她是昌爷爷的妻子?”我指着那张黑白照片问。
包玥道:“对。我听社区里的人说,昌爷爷的老婆很久之前就过世了,昌爷爷很爱他的老婆,一直没有再娶。”
“是这样”
“娄姿,你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只是有了一点儿猜测,等到11:30分的时候,大概就能见分晓了。”
我们又把收音机调频了,然后紧张地等待着11:30分的到来。
秒针、分针、时针,一点点地走过,当秒针刚指到11:30:00时,放在我们面前的那台收音机就准时打开了!调频也自动回到最开始的频率。里面咿咿呀呀地正唱着:“记得草桥两结拜,同窗共读有三长载,情投意合相敬爱,我此心早许你梁山伯。”
电视这时也忽然打开了,也是戏剧节目,同样是梁祝的唱词!同时,屋内传出诡异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之后盖着血纸人的白布也忽然像被什么人掀开,那个满身是血的纸人又阴森恐怖地看着我们!
包玥吓得直往我身边躲:“娄姿,娄姿,你看到了吗?是不是有鬼?”
我默默地看着一切确实是有个鬼还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鬼。
我先是看见了一根涂着黑亮指甲油的纤细手指在收音机上轻轻一按,便打开了收音机,并把收音机调频到它常停在的频道。接着,我便看见一个女人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她看上去很年轻,不过三十岁的样子,穿着一件水蓝色短裙,外面套着一件白色的针织衫,一双纯白色的高跟鞋。
她打开电视拨到戏剧台后,又优雅地走到那一堆殡葬品中,我看见她的腿型很漂亮。她伸手将白布一掀
以上就是我们见到的所有惊悚场面的全过程。
但是之后,她就站在昌爷爷手扎的殡葬品前发起了呆。
第81章 身体被夺
包玥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拉拉我的手臂:“它是在那里吗?”
女人似乎这个时候才注意到了我们,她看向我们,随后对上了我的目光。
她坐在了我面前,姿态十分端庄秀丽,一看便知很有涵养。她上下打量着我,亦是端庄一笑:“小姑娘,你能看见我,对吗?”
我点头,同时又略了一眼挂在墙壁上的结婚照她比照片上更美丽。
“阿姨,你是昌爷爷的妻子?”
女人也抬头看着那张结婚照:“是的,但我已经死了三十多年了,小姑娘,你就不怕我吗?”
我摇摇头:“我感觉您并不可怕。”
而且我看到的比她可怕的鬼要多得多,语兰阿姨只能算是最正常的鬼了。
女人又端庄地笑了笑,看到包玥那害怕的样子,道:“但你身边的小姑娘被我吓得不轻呢,告诉她,我很抱歉,我不是有意吓唬她的,再帮我谢谢她帮忙照顾老昌。”
我向包玥转告了她的话,包玥摇摇头道:“没关系的,昌爷爷平时对我很照顾,他生病了,我来照顾照顾他也是应该的。”
女人笑眯眯地望着我们:“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
“阿姨,您是不是有事情需要我们帮忙?”我揣度地问。又看了包玥一眼,道,“其实,我是听说这里‘闹鬼’,所以好奇着跟过来看看的。您刚才所做的一切,都是想要吸引我们注意吧?”
女人站起身朝卧室走去,我们也跟着过去。昌爷爷正躺在床上睡觉,虽然他说感觉好多了,但这一下床、一干活,似乎又让他吃不消了。
昌爷爷脸上的那道伤疤依旧可怖地布在脸上,看上去就让人觉得这个老头是个脾气火爆、很难惹的人。女人坐到了昌爷爷身边,伸出白皙的手指轻轻抚过昌爷爷的脸庞,目光是那么温柔那是爱人的目光。
她回头对我们说:“我想请你们帮我说服老昌。让他去住院。”
女人的手指略过昌爷爷脸上的疤痕:“他总说身体没事没事,为了陪我,死活都不肯去医院看病。我跟他说了很多遍,可他就是不听。刚刚能下地,竟还硬撑着去干活儿!你还当自己年轻呢,生病不用吃药就会好啊?我没了办法,只能在这小姑娘来时,做点儿‘坏事’,希望能引起别人的注意,就算绑,也帮我把他绑到医院去。”
昌爷爷梦中呓语着:“语兰,语兰,我哪里也不要去语兰”
语兰阿姨握住了昌爷爷的手:“你怎么就不听话呢?去趟医院又不会住多久,你总会回来的啊。”
我看了看包玥,包玥一脸迷茫地与我相视。
我道:“阿姨,若是昌爷爷执意不去,我们也不能硬逼他啊。”
“我知道是难为你们了。他现在上了年纪,身体不比从前,我实在不想他在家里这么一直熬着。他总担心我一个人在家里会寂寞,他却不知道,看见他这么难受,我心里更难受啊。”语兰阿姨满眼都是担忧。
“您别急,我们再想想办法。”我抱着双臂道。
为了不吓坏语兰阿姨,我又走了出来,夜泽、云毁、闻嘉都出现在了我面前。
“娄姐,这就是你来看的女鬼哦,比我死的时间还早呢,我觉得你应该叫她奶奶。”闻嘉俏皮地说。
我看了一眼云毁,语兰阿姨与昌爷爷是多么和阿锁婆婆与云毁相像啊!同样是阴阳两隔,同样是令人悲叹的相爱相守。
云毁环视着屋子,然后走到了那张黑白结婚照前,抬头看着。闻嘉也飘了过去。
夜泽瞥了云毁一眼,对我道:“你想要帮她?”
我点头,低声道:“是,我想帮他们他们太像了,我没办法不帮他们。夜泽,你没有什么好办法?”
“让她跟着一起去医院不就行了?”
夜泽的话顷刻点醒了我,我高兴道:“对啊,可以让语兰阿姨一起跟着去医院。有她陪着昌爷爷。昌爷爷还有什么不愿意去医院的呢?”
“娄姐,那个阿姨是不可能离开这里的。”闻嘉忽然插话道,我惊异地看向她:“为什么?”
“为什么?”闻嘉摇头晃脑地说,“因为她是地缚灵啊。”
“你怎么知道她是地缚灵?”
闻嘉抿抿嘴:“这一看、一猜,就能知道啊。如果她能离开这里,不早就陪那个老头去看病了吗?怎么还会找姐姐帮忙?”
闻嘉说得也有道理。当初云毁还是地缚灵的时候,就被限制在樱花树上,哪里也去不了。
那有没有办法让她可以离开这里呢?也许可以从她缚灵的东西上找找。
于是,我又去问语兰阿姨,有没有办法,让她可以跟着昌爷爷一起去医院。语兰阿姨面露暗淡之色:“如果我能离开这里,我一定会陪着他去医院的。”她一直望着昌爷爷,“我是因为煤气中毒去世的,我就被束在了这个房子里,连小区都出不了。”
听语兰阿姨如此一说,这个想法只能作罢。
等昌爷爷醒过来之后,包玥就一直劝他去医院,但老爷子脾气太倔,好像宁愿死在家里,也不愿意离开家半步。语兰阿姨指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我在一旁没吱声,一来,我是毕竟是个陌生人,不好说话;二来,如果让他知道我是包玥请来捉他老婆的,大概会大发脾气,把我们轰出来吧?
但是我发现,昌爷爷是能看见语兰阿姨的。因为他醒来后一看到语兰阿姨就坐在床边瞅着他,精神头立刻抖擞了不少,脸上的笑容都多了。
但我回家没多久就接到了包玥的电话,她说昌爷爷忽然晕倒,被送进了医院。我赶到了医院,包玥正在急诊室外面焦急地等着。
“昌爷爷他现在怎么样了?白天不是还好了许多,怎么就晕倒了?”
“昌爷爷现在正在抢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听大夫说是昌爷爷出来买菜时,晕倒在了菜市场,菜市场的人打了120,昌爷爷就被送进了医院。”包玥语速很快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