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紧手电筒,不小心又按了开关,光束打到电梯顶上,我就看到一只灰白灰白的手出现在电梯壁上,它似是在很用力地往里面爬。
“出……出现了……”我还没喊出的“啊”被憋了回去,手里的电筒也顷刻变黑了。徐耀紧紧捂住我的嘴巴,与我一同窝在电梯的角落里。
我感觉他的手也挺冰凉的,他也应该挺害怕的吧?
然后,我的眼睛就吓得更直了。
那只手在空中来回地甩来甩去,接着就垂下很长的头发。她竟然顺着光滑的电梯壁爬了下来!接着,她就站在了我们面前,是吴阿姨!
我可以清晰地看见她依旧穿着蓝色的保洁服,脚下是一双黄色的平底革皮鞋。她就垂着头站在那儿,脸上已经分裂成一块一块的,似乎像被人剪烂了的布一样。我不禁又往徐耀怀里缩了缩。
吴阿姨张着嘴,嘴里留下来的已经不是血,而是令人作呕的绿色粘稠物。
她只盯着地上的坠子。
“走。”徐耀搂着我想要出去,忽然她就抬起了头,朝我们伸着了青色的爪子!
眼看我俩都要被她抓住,从我身体里骤然伸出一只手来,一把抓住了吴阿姨的手,顷刻,吴阿姨的手开始冒黑气!
“啊!”吴阿姨尖叫起来,直朝后蹦跶。
徐耀带着我灵巧地翻出来时,我看到电梯里夜泽修长的身形,还有,吴阿姨掉在地上的一只手,那手顷刻华为了黑气,消失不见了。
“啊!啊!”吴阿姨尖声大叫着,与此同时,夜泽的手中多出了一把闪着光的长剑。他将剑身一甩,都能听到剑发出的嗡鸣与想要饮血的声音。
吴阿姨在电梯里一阵乱挠,可是她却似被困入了牢笼里,逃不出去!
随后,吴阿姨转过身,脸上的神情开始变得更为恐怖,脸上的碎片都狞到了一起。
我感到一股更可怕的戾气从她身上冒出来,不禁开始为夜泽担心。
这时,夜泽的身边出现了文文。
她望着自己的母亲,哑声喊道:“妈妈!”
可是吴阿姨对文文的呼唤却根本没有任何的反应!
她的头发也飞了起来,脖子发出可怕的咔嚓声,整部电梯也跟着晃动起来,她飞扑着朝夜泽而来!
文文猛然迎了上去,抱住了自己的母亲,失声叫道:“妈妈,我是文文,我是文文啊!我是你的女儿啊!你连女儿也认不出来了吗?”
吴阿姨一手揪住文文的头发,张着锋利的牙齿就朝她脖子咬去。
“铿……”的一声,夜泽的剑穿过吴阿姨的牙齿,猛然就将她逼到了墙角处。吴阿姨咬着夜泽的剑,一只手就朝夜泽抓去。就在刹那间,文文又挡了过去,她洁白的脸顷刻被抓烂,那绿色的粘稠物随着她的脸颊落下,所过之处,无一不变成了黑色的洞。文文的脸顷刻变得恐怖至极。
第47章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我是妈妈的宝贝,我一天天长大,你一天天老,世界也变得更辽阔,从今往后让我牵你带你走,换你当我的宝贝……”文文轻声哼唱起来李冰冰的《妈妈宝贝》。
吴阿姨静静地站立在那儿,暴走的状态竟然一点点回敛了。
文文走上前抱住了母亲,继续哼唱着歌曲:“我是妈妈的宝贝,我一天天长大,你一天天老,世界也变得更辽阔,从今往后让我牵你带你走,换你当我的宝贝……”
文文的母亲越来越安静。我看见,那躺在地上的黄宝石项链发出一道光芒。将文文和吴阿姨完全包裹住了。
接着,奇迹发生了……吴阿姨那破碎的面容竟然一点一点的拼和了,露出她原本慈祥和善的面庞。
吴阿姨也满眼是泪,她伸手摸着女儿的脸:“文文,我的文文……”
“妈妈!”文文痛哭起来,扑到母亲的怀中,“妈妈,我再也不离开你了!妈妈!”
文文与她的妈妈紧紧相拥,可这时电梯也剧烈地晃动起来。
文文与吴阿姨的灵魂开始一点一点地消失。
文文与母亲相拥而笑,文文望着夜泽、我和徐耀,微笑着说:“谢谢,我要跟我母亲一起走了,我再也不会离开她。谢谢你们……”
“文文!”我大喊一声,文文看着我笑。
电梯瞬间坠落,文文与她母亲并立望着我们。
我眼中也落下泪来,朝她挥了挥手。
再见了,文文。
再见了,吴阿姨。
电梯被修理好以后,也没有再发生过夹人的事故。
从那以后,我也没有再见过文文和吴阿姨,
我问夜泽,她们会去哪里。
夜泽说,大概是去了一个她们母女永远也不会再分开的地方。
是么?那就真的太好了。
至于那条吊坠为什么会发光,让吴阿姨恢复原貌,夜泽说,应该是吊坠里凝聚着吴阿姨对文文全部的爱,在文文唱那首歌触动了吴阿姨的灵魂时,那隐藏在吊坠里的爱也被触动了。
在这世间最伟大的爱之一便是母爱,我想起了自己因为工作忙碌而许久未曾回家看看的爸爸妈妈。这个星期结束,我要回家看看他们,以后也要常常回家看看他们。
按照文文的遗愿,我将吊坠和一份迟来的生日礼物交给了迟默。那是一幅被文文埋在树下的画,她本想在迟默生日的时候,与他一起来那颗树下,给他一个惊喜。
她去世的那天,仅仅距离迟默的生日十天。
我去看迟默的时候,他家的那颗平安树已经枯萎了。
他说,他知道文文已经离开了他。
他展开了那幅画,是一幅油画,一对爱人站在美丽的桥边相拥是他和文文。
迟默说,虽然现在他还是无法忘记文文,但他会按照文文所说,去开始尝试新的生活,去他们曾经打算去的地方,重新开始。
至于把吴阿姨召唤出来的法师,也是害死小李的嫌疑人,则随着文文和吴阿姨的消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谜团。
只是那天,我回去时,正好听到一个妈妈在教孩子念诗:“……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第48章 阴魂不散
时间再次回到吴阿姨与文文消失的当晚,徐耀送我回了家,他担心地看着黑玫瑰:“他现在怎么样?”
我亦摇摇头,自从文文母女消失后,夜泽也回到了黑玫瑰中,我也无法确切知道他现在的情况。
回到家之后,等我洗完澡出来时,夜泽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出现在屋子里。
我忽然觉得房间空荡荡的。
我将玫瑰花放到了桌子上,枕着膝盖道:“喂,你没事吧?”
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今天你受累了,好好休息,晚安。”
我又把花放到窗台下,让它接受月光的沐浴。
接下来的几天,夜泽都没有出现,让我很是担心他的情况。但现在我也没有办法,只有一个字等。
因为我腿上的“鬼印”还没完全消失,所以只能暂时请假,但它如今已经退到了我脚腕处,且颜色也越来越淡。
这晚,我再一次从噩梦中醒来,冷汗淋漓。屋内寂静,我只能听见自己怦怦地心跳声。
我又梦见了吴丹露被电梯夹死时的恐怖景象,她那一只被我拽断的胳膊,一直在我梦中摇晃,白骨森森……
吴丹露的死是她自作自受,与人无尤,与我无关。若不是她想吓唬我,会招来吴阿姨,反而害了自己的性命吗?
可是,就算这般想着,在吴阿姨与文文的事过去之后,这反而像是后劲后发,让我接连几日都连连坐着噩梦。
听说吴丹露的父母已经把吴丹露的尸体火化,带回老家安葬了。
算算日子,明天就是吴丹露的头七。
我来到窗前,望着黑玫瑰,喃喃道:“夜泽,你说我该不该祭奠一下吴丹露?”
“她已经死了,我还要去计较和她之间的仇怨吗?我想去送她最后一程,你说好吗……”
夜泽依旧没有反应。
我望着外面静寂的小区,深深吸了一口气,复又低头看着黑玫瑰。
他会反对吗?我不知道,或许是我自己始终过不了自己的心结,所以我决定明天去祭奠吴丹露,也算我们认识一场,了结我和她的一切恩恩怨怨。
当然,我也不敢一个人去。为了自身安全,我再次背着装着大蒜、桃木剑、佛经之类的背包,手拿装着黑玫瑰的木盒子,趁着天黑人少出发了。
吴丹露是被那部中间电梯夹死的,此时它已经正常运行了。可我还是不敢进去,我将一束白百合放在了里面,又默哀了一会儿,希望吴丹露能重新转世投胎做人,不要再做那么肤浅的女人。可我刚刚到一层,从另一部电梯出来时,却看到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拿着一束白百合从中间的那部电梯出来了!
那是我刚刚放进电梯里的!
因为外面包着花的是黄色的,所以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大哥……”我怯怯地叫了一声,那个男人回头怒目圆睁:“干哈?!”
“没……没事……”我吓得立刻失去了要把花拿回来的勇气,连忙摆手说没事,那男人骂了句我有病,又拿出手机来,对着手机讲:“小丽呀,你在哪儿?现在方便见个面不,我有个礼物要给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