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宁居然立刻从围栏后扯出了两条长绳,其中一条上居然还绑着一个不小的编织袋。他抓着长绳的两头,手伸进栅栏内用力一甩,两根长绳很快穿过了不到四米的栅栏顶部,又落到了栅栏外他的手中。
“把木马给我。”
李珂冉微微一愣,旋即明白了过来,赶紧把本来立着的木马放到了钟宁手中。
很快,钟宁抓着木马往编织袋里一塞,用另外一根绳子绑好,又是“唰”地一下,用力一扯,编织袋应声升到了栅栏顶端,却因为角度的问题,刚好被卡住,拖不动了。
不过钟宁似乎并不着急,他左手的绳子沿着栅栏挽了两个圈,然后把右手那根早就绑在编织袋尾部的绳子往外微微调整了一下角度,然后猛地一扯,编织袋居然翻了个身,一跃到了外面。
接着,钟宁缓缓地松着左手的长绳,编织袋便慢慢地滑落了下来。
“5分13秒……”一气呵成,钟宁拿出手机,伸进栅栏里比画了一下,冲几人道,“足够来回绑架四趟了。”
“这……”一众警察已经看得呆了。敢情钟宁刚才说的那句“疑犯根本没有进入案发现场”是这个意思。
“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一般来说,体重比这个木马重不了太多。”钟宁拍了拍身上的灰土,解释道,“我刚才说失踪的孩子‘不正常’,是指小孩才有被引诱的可能,也只有体重很轻的小孩,才能以这种方式逃过监控,被运出小区。”
“对对对!是这个道理!”张一明乐开了花—拨开云雾见太阳!看来这尊菩萨没白请啊!疑犯根本没有进过小区,监控摄像头当然没有拍到他了!是自己一开始的侦破方向就错了。
“不对……”郑钢忽然摇头道,“如果疑犯根本没有进来过,那这个喷漆记号怎么解释?喷漆是喷在木马上的,不可能人站在栅栏外,隔空还能喷个数字出来吧?”
“我明白了!”李珂冉兴奋地看了看钟宁,拿起地上的一个小木马,手脚并用,猛地往上一拉,“嘎吱”一声,木马被分裂成了两部分:“这些木头卡口是固定的。”
张一明顿时了然:“疑犯事先把木马扶手和身体拆了带走,喷好漆以后,在案发当天再分别从栅栏底部塞进来,隔着护栏拼装好后,用力往秋千的方向一推?”
“对。”钟宁点头,指了指秋千旁边原本发现被喷漆的木马的位置,道,“我看你给我的现场照片,那个木马是倒的,应该是推进来的时候,不小心把木马推到了。”
“难怪!”张一明激动地一拍脑袋,“难怪这么多地方不喷,非得喷木马上!”
可不是吗?第一,木马好拆装,可以轻轻松松从栅栏里塞进来;第二,游乐场里有十几个木马,如果有心,随时来拆一个打包带走都不会有人发现。
张一明向李珂冉交代:“叫痕迹检验科看看那个木马有没有拆装的痕迹。”而后兴奋地问,“外面这条路,人流情况怎么样?”
郑钢也是一脸高兴,赶紧道:“因为是小区侧面,又是单行道,人流不多。这条路一头一尾的路口都有摄像头,只要是路过的人,肯定可以拍到。”
张一明一握拳头:“那行!把排查重点放到星辰三路上来!案发时间段哪怕飞过一只蚊子,也要给我找出来!”
布置完任务,张一明想问钟宁还有没有什么指示,发现钟队的脸上依旧神色严峻,没有半点儿如释重负的感觉。
“钟队,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
“没了。”钟宁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刚才他观察过这条星辰三路,原本,他觉得,疑犯应该是找准了这个最薄弱的地方施行犯罪行为,且自己模拟的作案方式,几乎是唯一可能躲过小区内部摄像头监控的方法。可在此之后呢?要躲过星辰三路两头的摄像头,似乎也没那么容易。如果疑犯有如此缜密的头脑,不可能忽略这个问题。如此看来,自己的模拟作案似乎就有些笨拙了。
多年的刑侦一线生涯,让钟宁练就出一身说不清道不明的破案直觉,他隐约觉得,这案子并没有这么简单。
更让人费解的是,疑犯喷漆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挑衅警方,自命不凡的罪犯,钟宁不是没见过,但是这种罪犯一般都会留下自己的诉求,比如“来抓我”“罪有应得”之类的,可像这种只留下一个数字让警方去猜的,他还真没见过。
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5点多了,天色渐晚。钟宁抬头看了一眼阴沉沉的天空,暴雨似乎即将来临,钟宁不打算久留,今天他还有事情要去做。
“今天你们先排查监控吧。要是没什么收获,明天再找人带我去另外几起案子的现场看看。”
“那行。”张一明点了点头,“我先帮您安排个地方休息?”
“不用了。有个朋友过生日,我还得回省城。”
03
兵分两路,钟宁往南,张一明一行往北,几辆车分开错行,很快离开了星港国际社区,在夜色中,分别往省城和市局驶去。
“张队。”从后视镜里看着钟宁的车逐渐消失,李珂冉也把车打了个转向,驶入了主干道,扭头看了一眼副驾驶上依旧一脸兴奋的张一明道,“可以问你个问题么?”
张一明心情大好,问道:“是想问钟队为什么开始不同意,后来又主动帮我们来查案了?”
“嗯。”被张一明猜中,李珂冉脸上微微一红,干脆点头承认道,“还有……上次你说钟队他故意不破那个‘公主’被杀的案子,这又是什么意思?”
李珂冉在亲眼见识到钟宁轻而易举就将一团迷雾的案子理出了崭新的思路后,心中最大的疑问就是这个了。钟宁甚至比她上学时在教材上见过的案例中讲的还要神乎其技。既然这么有本事,为什么会故意不破案子,还辞了职,成了一个专打离婚官司的律师呢?
“呵呵,他这人吧,就这样……”张一明摸了一把自己的刺猬头,呵呵道:“典型的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想了想,张一明道,“他答应帮我们破这个案子,应该是因为我们误会了一个医生,估计是想帮那医生洗脱冤屈吧。”
李珂冉想了起来:“你是说……就是我们上午去调查过的廖伯岩医生?”
“对头。”张一明打了个响指,“这算是因祸得福了,我估计廖医生请钟队帮忙了,不然钟队也不会这么积极。”
“钟队和廖医生又是什么关系?”李珂冉越听越迷糊,“你说钟队有恩报恩,难道廖医生是他的恩人?”
张一明叹了口气,道:“不算他的恩人,但是两个都是好人。我上次跟你说过,钟队故意不破那个凶杀案,那是因为,死者自己就是故意的。”
“什么?”李珂冉以为自己听错了,忽然又明白了过来,“你是说……她不是被人推下楼,而是自杀?”
“嗯。”张一明从口袋里掏出支烟点上,深吸了一口,点头道,“自杀。”
李珂冉愕然:“那……又是什么理由?”
“保险金。”悠悠地吐出三个字,张一明打开车窗,弹了弹烟灰,“为了凑她女儿的四十多万的医药费,她盯上了自己的人身意外保险金。”
“这……”李珂冉嗓子塞了一下,一时无言。
“呵呵,要说她也是个硬角色啊!”回想着自己当初到达现场时看到的场景,张一明道,“为了弄得逼真一点,她不但把自己家里砸得一团乱,还用刀在自己脸上、手上、脖子上划了好几刀,刀口都相当深!”
张一明捏着两只手指比画了一下。时隔多年,如今想起,他依旧觉得震撼。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能让那个三十不到的女人对自己下那种狠手。“不光这样,她还把自己的衣服扯了个稀烂……最后才跳楼。”
良久无言。虽然还没有成为一个母亲,但同为女人,李珂冉能够想象,那个女人在跳楼时,一定是期待着自己的死能给女儿换来一个健康美好的未来吧……她似乎也有些理解了,那个案子,钟宁为什么不去破了。
“你是干物证的,应该知道,这样做,其实漏洞很多。不要说她身上那些刀口的划向了,就单从坠楼这一点,被人推下楼和自己跳楼,因为受力点和受力程度不一样,尸体与楼房之间的距离也会不一样……”张一明无奈地摇着头,“那案子刚好是钟队接手的,于是他修改了案卷上的数据……保险公司得知死者有一个生病的女儿后起了疑心,派了一个二十多人的团队调查了整整半个月,最后把锅子给揭开了……”
不知是对这个可怜女人的不幸感到同情,还是对钟宁明知故犯的勇气感到叹惋,李珂冉的心中产生一种凄凉和悲壮交织的情绪。作为一个物证专家,她再清楚不过,一个人坠楼身亡,地上的血迹是冲洗不掉的,楼间距离很容易被测量出来,所以,自杀还是他杀并不难判断。这些,钟宁不可能不知道,当时他选择这么做,也肯定知道后果,却依旧赌上自己的前途,也赌上了身为一个警察该有的公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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