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悬在念 (刘妮娜)

　　后又通过聊天得知，老板娘的女儿目前在读初中二年级，老板娘还有一个丈夫，如果女儿十四岁的话，丈夫的年龄应该不超过四十？
　　下午两点钟，两人还在跟老板娘聊天，只听某个房间里突然传出拖长音的哈欠声，是一个男人在打哈欠。
　　“什么声音？”
　　“哦哦，没事的。”老板娘咧开了嘴，尴尬地笑了笑，“是我家的那口子！看来是睡醒了。”
　　“不是吧，这都下午两点了……”
　　“哈哈！你们可别笑话他，我老公就这样，他天天晚上出去喝酒，喝醉了半夜才回来睡觉，一睡就睡到下午，反正我都已经习惯了，平时旅馆里也不忙，我一个人是可以的。”
　　随之，某房间的门被推开，一个男人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头发蓬乱，上半身赤裸，下身只穿了一条大裤衩，一边揉着眼屎一边说：“呦，有客人啊？”
　　“你先去洗洗脸！待会儿想吃什么？我叫老王去给你做！”
　　“待会儿再说吧！”
　　男人斜睨一眼老板娘，好像对她有什么不满似的，钻进了洗手间。
　　当着外人的面，老板娘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苏念与布卿言对视一眼，心想，这个男人邋里邋遢的，看起来懒散至极，完全是一副毫无作为的无能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是会杀人的。
　　更何况昨天才刚杀了人，能没有一点畏惧和提防的表现吗？难道，就不担心警察会随时找上门来？
　　男人上完厕所，走了出来，接着旅馆的门被人推开了，一个背著书包的小女孩从外面走了进来，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显得很冷漠，也不跟大人打招呼。
　　“闺女回来了？”老板娘站起身，先是替女孩儿卸下肩上的书包，大概是书包太沉，老板娘露出了很心疼的眼神，同时又忍不住责怪道，“秋秋，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补习班不是中午就下课了吗？是不是又跟同学出去玩了？去网吧了？”
　　秋秋翻了个白眼儿，有点不耐烦地道：“你管呢！我去网吧查个资料怎么了！谁让你不给我买电脑的。”
　　“真去网吧了？你连身份证都没有，是怎么进去的？”
　　“哎呀你烦不烦！”秋秋拧着眉毛，从女人手中抢回了书包，顺便看了一眼男人，“我爸这是刚睡醒吗？妈，你还不赶紧去给我爸做饭？”
　　“你这孩子！”
　　这个女孩儿的话，以及她对母亲的态度，让苏念和布卿言感到震惊。
　　不过他们也能理解，现在好多家庭都是这样，家长对孩子过于溺爱，是导致孩子对长辈不尊重不礼貌的原因。
　　秋秋快步进了房间，老板娘紧随其后跟了过去：“秋秋！你怎么跟妈妈说话呢？啊？妈妈问问你，你暑假作业写完了多少？你真去网吧了？是不是跟你们班那个叫刘帅的约会去了？”
　　“妈！你说什么呢！”
　　“妈妈都知道，你们班有个叫刘帅的，给你写了封情书是吧？你们刚多大呀就想早恋？早恋是会影响学习的知道吧！”
　　“你偷看我日记了？”
　　“看了又怎样！我是你妈妈，妈妈这是在关心你！”
　　“关心我？有你这么关心的吗？哼，那我就告诉你好了，我就是要早恋！就是要跟刘帅在一起！
　　而且我们已经商量好了，等我们报考高中的时候，我们就一起报冰城的一所学校，远离你们这些讨厌的大人。”
　　“什么？冰城？你知道那地方有多远吗？你到底听不听话！啊？妈妈为了给你攒学费，每天这么辛苦，你就这么伤妈妈的心？”
　　“你愿意的！我还不想上学呢！”
　　“你不知好赖！随谁呀，肯定随你爹！”
　　“你出去！”
　　秋秋将她推了出去，狠狠地摔上了房间的门，隔着一层门继续喊道：“我要写作业了！你们都别来烦我！”
　　老板娘叹了口气，差点哭出来，介于有外人在就忍住了。
　　布卿言起身，苏念也跟着站起来，为了给老板娘留些面子，就准备回楼上的房间了。
　　然而在上楼梯时，他们又无意地听到老板娘和她的男人吵了起来——
　　“臭娘们儿！你刚才怎么跟我闺女说话呢？有事就不能好好说吗？”男人一开口，就显示出了他的粗鲁。
　　“躲开！我现在没心情跟你说女儿的事，我都还没问你呢，薛明管你借的钱，打算什么时候还？
　　你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啥也干不成，还成天喜欢臭显摆！
　　别人管你借钱你就借啊？假大方什么呀！现在好了吧，我看钱是要不回来了，人也失踪了！”
　　听到“薛明”，也就是此案的死者名字时，两人都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你这死老娘们儿，你懂什么？薛明他是外人吗？他是我哥们儿！哥们儿之间借个钱怎么了？再说了，他之前管咱们借的钱，不是都已经还了吗！”
　　“你还好意思说，什么哥们儿啊？你那哥们儿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成天一身酒气，手机不离手，还跟各种女人搞暧昧！
　　爱赌钱，赌输了就管你借！这回好了吧，不仅钱没还，人也联系不到了，手机一直关机，我看八成是跑了！”
　　“去去去！别烦我，我烦着呢。”
　　“你还烦？我看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肯定是做什么违法生意的，要不然能一会儿没钱一会儿又特别有钱的？”
　　“不是跟你说了吗！赌钱赌来的！”
　　“谁信呐！”
　　“不信拉倒！”
　　“赶紧把钱要回来！那是咱们女儿的学费！没了那些钱，咱女儿还能继续上学吗？你就是个无能的废物，难道想让咱们女儿辍学？”
　　接着是“啪”地一声，男人打了她一个耳光。
　　“你打我！你居然又打我！”
　　男人没吱声，又是“啪啪”两下，然后是女人跪在地上发出的求饶声：“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别打了，孩子在里面听着呢！”
　　两人收起耳朵，拿出房间的钥匙，进了房间。
　　关上门后，依然能听到楼下男人的咒骂声，骂得很大声，很难听，全都是侮辱女性的话，掺杂着一些特别恶劣的污言秽语。
　　苏念说：“一开始，我还觉得那个男的不可能是凶手，不过现在看来，他不仅有暴力倾向，他还打女人！”
　　“光有暴力倾向还不够，我倒觉得他不是凶手。”
　　“怎么说？”苏念接连叹着气，“那就不对了呀，凶手只可能是住在这家旅馆的人，其他人都已经排除了嫌疑，现在只剩下他了。”
　　“总觉得不是他。”布卿言一脸深沉，“你想想看，一个窝囊废，打自己的女人，这种男人最典型的一个特征就是窝里横，想象一下这样的男人，他用手举着一把菜刀，将另外一个男人连续砍五十多刀，他能做到吗？”
　　“完全想象不出来，他在外面应该是很窝囊的那种吧，还敢砍人？”
　　“就是，而且看起来完全没有动机，仅仅是因为借钱不还，就产生了杀人的冲动吗？
　　就算是冲动杀人，会连续砍伤被害人就像发了疯一样，直到把人给砍死？死者身上没有一刀是砍在致命部位，很明显，凶手不想让他死得太干脆。”
　　那么问题又回来了，到底会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
　　还有死者伤口里残留的芹菜叶，旅馆后厨的菜板上确实有芹菜的味道，但老板娘又说，他们昨晚吃的是红烧排骨面，芹菜又是什么时候切的？这点很奇怪。
　　苏念想着，不禁打了一个哆嗦，感觉置身于这家旅馆里，背后总有一种发凉的感觉，凉飕飕，阴森森的。


第9章 凶手不可能凭空消失
　　“奇怪，总觉得是哪里出了问题，或者是我们遗漏了什么？凶手在杀人后不可能凭空消失。”苏念感到心烦，“要不然我们直接公开身份？”
　　“不可。”布卿言不同意。
　　“那你总要给个理由吧？”
　　苏念皱着眉，俨然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好，那我就告诉你理由。”布卿言依然面无表情，“我总觉得这个凶手很特别，他应该是个有故事的人，除非他心理变态，如果不是的话，他杀人的动机里面很可能另有隐情，如果打草惊蛇，凶手做出更加过激的行为，比如畏罪自杀之类的，到时候我们就很难查到真相。”
　　“他会自杀？”
　　苏念感到不可思议，但稍微思考了一下，接着轻点了一下头。
　　如果凶手杀人是存在着难言之隐的话……
　　不知为何，他的话总是很具有说服力，令人产生一种“听他的准没错”的感觉。
　　而且他是犯罪心理专家，就连公安局长在拿不定主意时都要去咨询一下他的意见。
　　所以还是要听他的对吧？
　　她现在越来越好奇了，好奇这个凶手的身份和他的真实杀人动机，以及他与死者之间的关系……
　　中午在吃过老王做的重庆小面，虽然饿了后还想再吃，却又实在不忍心让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为他们做饭，于是他们就用手机APP点了外卖。
　　晚饭过后，布卿言接到一个电话。
　　马睿在电话里汇报了情况，说已经通过电信部门的配合，找到了死者薛明的手机卡，但也只找到了SIM卡，手机尚未找到，而且薛明的通话记录不多，怀疑薛明或许有两部手机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