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也已经是傍晚,往常这种时候,来药堂的人也不多。
但就是那天晚上,有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来抓药,说他腹痛,还给了我张方子。
那时候我已经学医七八年,看他的症状我就怀疑是什么急性腹症,但那时候我从来没独立断诊过,对自己也不太自信。
我就跟他说,让他在药堂等会儿,等我父亲回来再给他看看。
但是他讲,他有急事,等不了,我也就没再挽留,给他抓了药,就让他走了。
……等我父亲回来,听我说起这事,立马就带着我追了过去,等到一路问着人,追到那人家里的时候,那腹痛的患者,已经去世。”
说着,葛济仁摇了摇头,
“……再往后,是我父母已经相继离世,承德七八岁的时候,大概是九三年吧。
也是天晚上,那时候夜都深了,我已经关药堂门,就在那会儿,来了个年轻人,二三十岁的样子,来得时候,右手就耷拉着,跟我讲,他手脱臼了。
我问他怎么回事,他跟我讲,摔了一跤,摔成这样的。
我看他伤口也不像摔得,反倒是像被人打得。
不过那时候我也没多问,给他接好脱臼的右手,检查了下他没其他伤口,也就让他走了……”
“最后这人也死了?”法空不禁好奇地问道。
闻言,葛济仁点了点头,
“是啊,死了……我治得了人身,却治不了人心。
后来我才知道,那年轻的手,的确是被打断的。
那天晚上,那年轻人捉到他妻子和一个情夫通奸,本想好好教训下这两人,但结果却被那情夫用椅子敲了下手,然后趁机跑了。
再然后,那年轻人就到了我这治手。明明那时候我就看出来这年轻人情绪不对劲,却偏偏没注意。或许我也注意到了,但就是为了早些关门,选择了不闻不问。
在我给那年轻人治好了手过后,那年轻人先回了家,将她妻子掐死在了家中,再然后,找到了那情夫家,趁着那情夫开门的时候,用棍子直接将那情夫砸死了,最后,那年轻人回了家,自己也自杀了。”
葛济仁说着,微微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不好意思,廉大师,有些扯远了。”
闻言,廉歌看了眼葛济仁,摇了摇头。
“廉大师,您看这个回答还好吗?您如果有其他问题,也尽管问就是了。”葛济仁看向廉歌说道。
“挺好的。”廉歌点了点头,从座椅上起身,
“人救了,问题也问了,也是时候该告辞了。”
闻言,葛济仁赶紧站起了身,挽留道,
“廉大师,怎么这么着急,您看这天色也这么晚了,您要不歇一夜再走吧。”
“不用了。”廉歌笑着摇了摇头,“葛大夫也不用挽留了,今晚是你们一家团聚的日子,您和您儿子孙子好好聊聊吧,我就不打扰了。”
“那廉大师……我送送你吧?”
“不用。”
摇了摇头,廉歌也没再停留,径直挪动着步子,朝着悬壶堂外走去。
“既然廉施主准备离开,那小僧也告辞了。”
旁侧,法空和尚也站起身,向葛济仁说了声,便准备也朝悬壶堂外走去。
“廉大师……法空师傅,也辛苦您跑一趟,这是一点小心意,还望您不要介意,”
葛济仁追了上来,递给法空一个鼓囊囊的红包,
“看来小僧回程的时候是用不着再走路了。”法空笑着,也没拒绝,伸手接了过来。
“廉大师……”将红包递给法空后,葛济仁转过身重新看向廉歌,
“廉大师,您的恩情我们一家没齿难忘,如果您有用得上老头我,或者承德的地方,还请尽管开口。下次再来附近的时候,还请一定来悬壶堂坐坐……”
闻言,廉歌看着葛济仁,点了点头。
“葛大夫,不用送了,回去吧。难得再团圆,好好陪陪你儿子吧。”
“诶……那廉大师您……”葛济仁应了声,然后看着廉歌,又犹豫了下。
见状,廉歌微微笑了笑,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过身便朝着这条街巷的巷口走去。
旁侧,法空和尚也紧随着,跟了上来。
“廉大师,法空师傅,你们慢走……”
身后,葛济仁目送着廉歌和法空的身影渐渐远去,消失在街道口后,才收回视线。
转回身,葛济仁看了眼悬壶堂楼上,亮着灯光的房间,脸上露出些笑容,
“谢谢,谢谢……”
低声再重复了两遍,葛济仁重新踏入了悬壶堂内,关上了悬壶堂的门。
……
街道口。
廉歌微微顿足,见廉歌停下脚步,法空也紧随着停了下来。
扫了眼街巷中的悬壶堂,廉歌收回了视线,转过身继续沿着街道向前走去。
法空看了眼,也紧跟了上来,
“廉施主,小僧有一事不明,能否请廉施主解惑。”
一边紧随在廉歌旁侧,法空一边出声问道。
闻言,廉歌重新顿足,转过视线看向法空,
法空见状,立刻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之前那位葛施主明明是救人,种得是善因,为何得的却是浑噩三年的恶果?”
闻言,廉歌收回视线,继续沿着街道不急不缓向前走去,
“我不懂因果。不过,福兮祸兮,祸兮福兮……看似是祸,也未必,虽然是无心,但葛承德堵了三年阴气泄露口,避免一方土地沦为死地。
这庇护一方的功德,有很大部分都落到了他身上。再加上,阴气虽然于活物无益处,但对魂魄却是有益。受阴气结穴之处三年滋养的两魂,在与其他魂魄合一过后,其体内魂魄,比之常人要凝实很多。”
廉歌说着,顺着街道望着远处繁华夜景,目光微微停顿过后,重新看向身侧正若有所思的法空,
“法空和尚,我们就在此分别吧。”
“啊?别啊,廉施主,廉大佬,您就让小僧跟着你吧。”法空瞬间回过神,听到廉歌的话,赶紧凑了过来,厚着脸皮说道,
“您看,廉施主您是出来游历的,小僧我也是出来游历的,这不这正好吗?小僧可以和廉施主结伴同行啊。”
“不用了。”
廉歌摇了摇头,
“廉施主,这样好吧,您说去哪,咱们就去哪,接下来的路程全由廉施主您决定,小僧绝对没二话,只要廉施主能让小僧跟着你就行。”法空再次说道。
闻言,廉歌摇了摇头,没再多说,转身便选定方向,便朝着前侧继续走去。
身后,见廉歌坚决,法空也没敢再追,只是大声朝着廉歌喊道,
“廉施主,小僧就住在广陵栖灵寺后面那座山上的见性寺内,廉施主路过广陵,还请一定来小僧庙里转转……”
第131章 坐化
初来临安时入住的酒店。
房间内。
落日余晖透过窗,挥洒在书桌上。
廉歌坐在书桌前,手里摊着‘初级术法’,不急不缓地翻看着。
蹲在肩上的小白鼠,不时透过窗,看一眼窗外,不时又转动着脑袋,低头看向廉歌正翻动着的书。
“啪嗒。”
合上《初级术法》,廉歌从书上收回视线。
手一挥,厚重的《初级术法》随之消失在桌面上。
转过视线,廉歌朝着窗外看去。
俯瞰了眼,这座余晖照耀下,正逐渐进入着夜晚的繁华临安城区,
收回目光,站起身,
“走吧,再去净慈寺看看。”
“吱吱……吱吱吱。”
随着,小白鼠的吱吱声,一人一鼠踏出了酒店房间,朝外走去,
……
数日之前,葛承德的事情了结过后,廉歌便回到了入住的酒店。
数日内,除了修行,和借着悟道状态,翻看系统初级书籍外,廉歌便没再怎么出过门。
此刻,再去净慈寺,不过是为满足下他的好奇心。
按照他之前望气所见,之前和法空论道的那老和尚,在今晚便会圆寂。
……
“小哥,去哪啊?”
“净慈寺。”
在酒店门口,随意找了辆出租车坐上后,一人一鼠朝着净慈寺逼近。
……
片刻过后。
净慈寺山门前,廉歌微微驻足。
眼前,净慈寺山门虚掩着,几位知客僧守在寺院门口,迎接着从各处赶来的信众,
透过虚掩着的院门,可以看出寺院内此刻正灯火通明着。
“……小哥,你也是来送觉性法师的?”
旁侧,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路过廉歌身侧,不禁出声搭话道。
闻言,廉歌转过视线,看了眼这中年人,
“你真得相信吗?”
“嘿,这……你说我这当初也给这净慈寺捐了不少钱,这……对吧。”中年人说到后半句,笑了笑。
闻言,廉歌也看着这中年人微微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那小哥,我这就先进去了啊。”
见廉歌没有说话的意思,中年人说了句,便朝着寺院山门走去。
“施主,这边请。”
见又有一位信众上门,一位知客僧上前迎接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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