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境污染 (白胡子的猫)

　　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一刻，生与死如此鲜明的对立。
　　“如果疯狂山脉中的怪物跑出去，这样的场景将会在人类世界中频繁上演！”
　　夏仁眼神中的迷惘已经彻底消失，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不到两尺的积雪下，就是坚硬的冰层，挖掘的难度巨大，十几人花费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终于将所有的尸骨都埋葬进去。
　　他们用雪在墓上垒了一个坟包，没有墓碑。
　　做完这些的时候，众人已经累得浑身是汗了。
　　在外面一直等待的三个女人随后进来，有人跟他们简单讲述了事情经过，在夏仁的示意下，救援队故意向助理们隐瞒了关于基地外那六具怪物尸体，以免他们也遭受到污染。
　　吃晚饭的时候，所有人都没说什么话。
　　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就算是最开朗的人，此时也笑不出来。
　　天空已经彻底黑了下去，头顶那个巨大的旋涡依旧存在，连同四周严酷的环境，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众人，他们正身陷险地。
　　吃过晚饭，夏仁和拉娜娅聊了两句，看到一个黑影独自走向基地，想了想，他也跟了上去。
　　秦教授盘腿坐在坟墓前，注意到夏仁过来，他微微抬了抬眼皮。
　　两人一起坐了一会儿，什么话也没说。
　　“我活了这么久，也经历过数次死亡，参加过许多人的葬礼。”
　　秦教授开口，讲述他的过往。
　　夏仁知道他这时候需要个人倾诉，没有插话，等他继续说下去。
　　“一大把年纪了。”
　　秦教授断断续续地说。
　　“我今年已经五十五岁了，就连自己父母的葬礼也参加过，当时那种的追念的心情直到现在也刻在我的灵魂中，挥之不去，直到今天，除了儿女，就连我最爱的妻子也死去了。”
　　“或许我也会死。”
　　“渐渐地，我想明白了死亡的涵义。”
　　“死人其实是不需要坟墓的。”
　　秦教授看着面前的雪堆说：“需要坟墓的是活下来的人，因为一旦死去，也就失去了所有的意识，是一堆会腐烂的肉，死人不知道痛苦，也无法理解亲人的悲痛，他们彻彻底底摆脱了人世。
　　也正因为这样，死亡才如此可怕，才如此……令人畏惧。人们怕的不是失去，而是找不到可以替代的东西，坟墓的意义就在于此。”
　　秦教授念念叨叨，声音越来越小。
　　可能任何一个人在心情极度糟糕的时候，都会化身为哲学家。
　　夏仁总觉得秦教授刚才那两句有些熟悉，随后想起来，那个刑侦专家黄秋远不也说过类似的话吗？
　　渐渐的，秦教授的声音愈发虚弱，已经小到听不见了。
　　夏仁感觉到有些不对。
　　“秦教授？”
　　他晃了晃秦教授的肩膀，结果对方的身子仿佛失去了所有力量支撑，直接倒了下去。
　　在他的身下，热血已经融化了大片的冰雪。


第一百一十三章 疯狂山脉：不眠夜
　　秦教授死了。
　　他的态度很坚决，用解剖刀划破了自己腹股沟的动脉，接着又和夏仁聊天拖了这么长的时间，根本就没有抢救的可能性。
　　等到夏仁将基地外的队友叫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秦教授一直是救援队的核心，他的死去，无疑给心情本就低迷的众人再次打来了一记沉重的打击。
　　他的三名学生当场大哭了起来，声音混杂在寒风中，传出去很远。
　　哭过之后，活下来的人还要继续活着，他们在黑暗中架起灯光，把秦教授的尸骨和科研队埋在一起。
　　经历多番波折后，原本两只队伍加起来的四十一人，现在只剩下十七人，短短一天的时间，折损过半。
　　他们一共搭建起五座帐篷，睡觉的时候，夏仁坚持他和拉娜娅两人睡一座，由于众人的队他的信任，所以没有谁出声反驳。
　　稍有些黯淡的灯光下，拉娜娅从夏仁特意拿进来的两件武器和他脸上的表情中，看出了他在恐惧。
　　“你在害怕什么？”
　　她担忧地问道。
　　“只是防备野兽的。”夏仁将一个背包放进帐篷角落，说道。
　　背包里装的是求生用品，和足够他们吃三天的罐头和水，重量不轻。
　　夏仁不可能将真实情况告诉拉娜娅。
　　他真正怕的，其实是营地里其他人，哪怕他们现在是队友也一样。
　　外面埋葬的那一堆尸骨和六具怪物，其中有着必然的联系。
　　救援队员们都已经亲眼目睹过那六具怪物的模样，夏仁现在虽然没有触手和系统的协助，但仍能确定，他们已经遭受了污染。
　　他回想起生死不明的弗德教授留下的简讯，那句“这里所有人都开始变得奇怪起来”，至今还令他感到胆寒。
　　如果是怪物突然苏醒将基地内的所有人都杀死，那么拥有这份绝对力量的它们，没道理会单单放过弗德教授。
　　而且在调查基地的时候，众人没有看到明显的反抗痕迹，科研队用来防身的猎枪，从未发射过一发子弹。
　　这其中可能蕴藏的可怕真相，夏仁不愿去想，也不能去想。
　　那绝对是，荒诞如地狱一般的场景。
　　“明天一大早，咱们就前往山脉脚下的基地，然后乘坐科研队的卡车，离开无极冰原。”
　　他摸了摸拉娜娅的额头，安慰了一句，然后缩回睡袋里。
　　黑暗中，过了许久，两人都能够感觉到对方还没有睡着。
　　“放心吧，不论如何，我都会带你回家的。”
　　唯独这句话，夏仁说出来，感觉自己好没有底气。
　　“嗯。等出去，咱们就要一个宝宝吧。”
　　回应他的，是拉娜娅无条件信任的话语。
　　这里条件太艰苦了，不适合做任何事情，但唯独，最适合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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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叔，你真过分，把不好吃的给我。”“我叫刘秀秀。”“你说过你会娶我，你会的吧？”“这句话倒是夏仁经常说的。”“园丁，是我们使徒的天敌，是一切污染的天敌。”“小伙子，我相信你。”“小心基金会，还有千万千万……”“那等你以后成了超级大英雄，可别忘记小女子。”“夏仁，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信我……”“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最后陪我一天。”“你们这些人全都要死！你越是要救她，我就越要杀死她！”“死人其实是不需要坟墓的。”
　　“自杀是最完美的方案，在这个只剩下绝望的世界里！”
　　心脏仿佛要顶破胸膛，瞬间的骤停，让夏仁猛地睁开双眼，从梦魇中摆脱了出来。
　　好不容易让心跳平复下来，他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的汗，窝在睡袋里，不免有些燥热。
　　拉娜娅还在熟睡，并没有被他刚才的动作惊醒，外面依旧一片黑暗，看来距离天亮还有一段不短的时间。
　　刚要爬起来，夏仁就听到外面隐约传来狗叫的声音，在呼啸的狂风中，并不清晰。
　　“发生了什么事，狗群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他拉开帐篷的一角，冷风顿时拍在他的脸上，将他冻得一个哆嗦。
　　夏仁故意他们的帐篷安排在队伍的最边缘，从里面伸出一个头，狗群的叫声更加明显，他心中瞬间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扭头望向一边，其他的帐篷里并没有传出什么动静，他拿起一个手电筒，走了出去，想要查看情况，却意外看到基地的方向，晃动着几个人影。
　　“科研队的感染体？”
　　就在他手电筒照过去的时候，能够明显看到那些人影的动作僵了一下。
　　随后，旁边的帐篷拉链打开，传出的声响使得夏仁下意识地将灯光转向那边。
　　“伟……大……的……种……族……终……将……复……兴……”
　　从帐篷里爬出来的，竟然是个浑身肿胀的怪物！
　　它勉强还是人类的形状，拥有四肢，但那些四肢现在已经遍布着巨大的瘤块，破碎的保温服挂在瘤块的缝隙间，怪物抬起头，已经认不出五官的脸上，不断流淌出浑浊的脓液，散发出阵阵难忍的恶臭。
　　“糟糕！”
　　夏仁睁大了眼睛，心颤了一下。
　　“快醒醒！”
　　他用最大的力量叫喊道，同时赶紧回过身，将拉娜娅从睡袋里拉出来。
　　后者正一脸茫然，夏仁抄起一把猎枪，并把装满了物资的背包挎在肩上。
　　“快跑！其他人都变成怪物了！”
　　“啊？”
　　拉娜娅惊呼一声，眼神瞬间清醒了许多。
　　“穿鞋！”
　　夏仁焦急地怒吼道，一边探出头观察外面的情况。
　　基地里那些人影正在朝这边赶来，距离这边有很长一段距离，而从旁边帐篷里爬出来的怪物速度很慢，他们还有时间！
　　“好了！”
　　拉娜娅也叫道，还不忘拿一把冰镐在手里。
　　“快点跑啊！”
　　夏仁不停的大喊，但是其他的帐篷都还是一片死寂，没有人应声，这时候基地里的人影终于接近了，夏仁借着手电筒扫了一眼，他们也都只剩下个人形，其余的身体组织全都扭曲成了极尽恐怖的样子，几乎超过了人类所能想象的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