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境污染 (白胡子的猫)

　　牵手一起逛街的母子，母亲忽然离去，只留下几岁大的儿子看着余温残留的手掌，独自站在热闹的街道上迷茫……
　　随着房屋中介的离开，慈悲母树的这颗分株的寿命，也被迫提早完结。
　　那些因为抚慰人们悲伤而诞生的幻象，在人们的悲伤得到抚慰后，便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哥哥会离开我吗？”
　　莉莉抬起头，清澈透明的眼眸倒映着夏仁的面庞。
　　“谁知道呢。”
　　夏仁下意识地回答。
　　话说出口，他才发觉，正常莉莉是不会问这种问题的。
　　夏仁将她抱起，放在自己腿上，面对着自己，严肃问道：“你是不是长大了？”
　　以前的莉莉是不会有多余的情感的，比人类的幼崽想法还单纯，如果真的在这段时间里有了更加复杂的感情，那以后自己就不能只把她当成一个扫地机器人来对待了。
　　面对这个问题，莉莉歪了歪头，大概是很认真地想了几秒。
　　“塔克，莉莉。”
　　她接着伸出两只小手，像是第一次见面时那样，来抱夏仁的肩膀。
　　……
　　……
　　飞机起飞，先绕着东浦市飞了半圈，调整方向。
　　透过舷窗，夏仁望着那株母树。
　　枯黄的颜色像是一片片迅速蔓延的霉菌一样，逐渐吞噬掉整个树体。
　　巨大叶片全部凋零，宏伟到难以描述的树枝像是撑起整个天空的伞骨，随后，树干倾斜，直至倒塌也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全然未引起人们的注意。
　　夏仁回想起关于慈悲母树的介绍，叹了口气。
　　从此刻起，这座城市过去的悲伤将会被一并带走，活在世上的人们会永远遗忘那些死者，不管那是多么珍贵的回忆。
　　飞机驶离东浦市，朝着下一个地点飞去。
　　夏仁带上眼罩，闭目休息。
　　冥助已开启
　　耳边，传来男人的哭泣声。
　　细碎的私语声在迷雾中回荡，恐怖的阴影游曳其中，发出癫狂的咆哮。
　　锁链晃动，潮汐翻涌，绵长之音回荡不息……
　　“是谁？”
　　古朴的青石王座上，夏仁睁开双眼。
　　广阔幽暗的空间呈现在眼前，微光的颗粒漂浮于穹顶，后退是王座冰冷的靠背，而向前一步，即是深渊。
　　已经来过一次，夏仁这回只是短暂的诧异，很快就理解了现状。
　　“系统又给自己找麻烦来了。”
　　让我瞧瞧这次是哪个小家伙这么幸运？
　　夏仁身体微微前倾，试图看看前方的断崖下，是谁在哭泣。
　　果不其然，
　　啥也没看清。
　　“别哭了。”
　　夏仁本身也算经历过大场面，此时嗓音故作低沉，搭配上此时这具身体本来的音色，威慑力十足。
　　断崖下方那人果然不敢哭了。
　　“这，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儿？我不是应该在看守所吗？”
　　“看守所？”
　　夏仁正打算追问，耳边却陡然传来飞机内的广播声。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正在下降，请……”
　　该死，偏偏在这种环境下进入古梦。
　　夏仁暗骂一声，赶紧问道：“你的名字，还有现在在哪？”
　　那人大概是完全慌了，下意识地回答道：“我叫郭力成，在临山……”
　　话还没说完，夏仁便感觉到屁股上传来震动，整个人在向后坠。
　　再次睁开眼，他已经回到了机舱，飞机正在下降。
　　一直到走出机场，夏仁还满脸不爽。
　　就像是好事儿刚做了一半，结果碰到警司查房，任谁都开心不起来。
　　临山市的市区并未有什么出奇的地方，之所以被称为旅游城市，主要是城市周围，有六座险峰，景色各有不同，不过风光都是绝佳，因此被并成为六峰山。
　　下午两点的飞机，在天上飞了三个小时，所以他们下飞机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夏仁看了看身边的陆怡和莉莉俩，犹豫一会儿，说道：“先找个地方吃饭吧。”
　　因为来往的游客比较多，所以临山市里的餐饮业也比较发达。
　　他们随便打车来到一家档次还行的餐馆，点了一些菜。
　　夏仁本来是没什么胃口的，不过上来的一盆米饭，还配了一种企鹅牌子的辣酱，勾起了他的食欲。
　　随便吃了三大碗后，他通过基金会赠与的黑色手机，和临山市的后勤部取得联系，查到了几个名叫郭力成的人，而在看守所蹲着的，只有一个。
　　目标成功锁定。
　　不过看到郭力成被拘捕的原因后，夏仁却不禁皱了皱眉。 ：。：x


第三百九十章 娃娃
　　“郭力成，有人来看你了。”
　　警司拿着一串钥匙，打开金属栅栏门。
　　“是谁？是我爸吗？是我爸来了吗？”
　　郭力成赶紧从床上做起来，不断追问警司，很快就把对方问烦了。
　　“问什么问！等会见面不就知道了。”
　　警司带着他来到的一间门牌上印着‘会面室’字样的房间，一把将他推进去。
　　“你们只有三十分钟的时间，有事叫我。”
　　留下这句话，警司便关上了门，在门外等候。
　　突然来到一个幽闭的环境，郭力成有些紧张地打量了一下房间里的布置。
　　会面室没有其他的杂物，只有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木桌，以及几张椅子，此时一个男人正坐在椅子上，面对着他。
　　郭力成稍稍抬起头，看到正对着门的方向有一扇高高的窗户，从窗外漆黑的景色来看，现在还是晚上。
　　“来，坐。”
　　男人朝他挥手示意。
　　由于逆光，郭力成看不清男人的脸，但从第一次见面起，对方身上，便仿佛散发着一股极为强大的魅力，使他忍不住想要依靠，臣服。
　　并且不知道哪里来的错觉，他觉得，自己应该不是第一次见到对方。
　　“你是，谁？”
　　出于谨慎，郭力成远远地问了一句。
　　男人并不说话，阴影笼罩的面庞下，一道目光落到郭力成身上。
　　后者的气势从一开始便被完全压倒，在僵持了不到两秒钟后，郭力成还是畏畏缩缩地走了过去，像是蔫掉的茄子一样，坐在男人对面的椅子上。
　　“郭力成？”
　　男人问。
　　“嗯。”
　　郭力成点点头，视线不敢和他对视。
　　男人靠在椅背上，双腿交叠在一起，双手放在身前：“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关在这里吗？”
　　郭力成眼神黯淡，说道：“因为……杀了房东，并……藏尸在……室友床下。”
　　他说这话时情绪很不稳定，嗓音都在颤抖。
　　“这样啊。”
　　男人换了一个坐姿，一只手掩着嘴巴，另一只手放在桌面上，手指轻轻敲击，像是在考虑着什么。
　　郭力成忽然有股预感，仿佛什么重要的东西正要从眼前流逝。
　　“那你就继续待……”
　　“我是被冤枉的！”
　　安静的房间内，郭力成的大吼声像是水面上炸起的鱼雷，充满了突兀。
　　他鼓起了所有勇气，脸色涨红，胸腔内气体形成了湍流，脖子都粗了一圈。
　　“怎么回事！吵吵闹闹的！”
　　警司不悦地打开会面室大门，就要走进来。
　　“出去。”
　　“哦，好的。”
　　会面室的门重新关上，男人的目光重新放到对面神色明显有些不正常的郭力成身上，问道：
　　“你说你是冤枉的，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
　　郭力成双手抓着乱糟糟的头发，头颅缓缓低了下去。
　　“看来是没有了。”
　　男人并未纠结这个问题，继续说道：“那你详细跟我讲讲，你所经历的过程吧，你的房东，到底是怎么死的。”
　　郭力成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透过手铐的锁链，望向男人，良久才说道：“我不能告诉你，我还不知道你是谁，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能来这里见我？”
　　“这个啊。”
　　男人嘴角露出一个微笑，说道：“我现在是你的律师，所以见你一面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正常个屁！
　　郭力成眼睛睁得老大：“你到底是谁？我见过我的律师，你根本就不是他！”
　　男人继续微笑说道：“你说之前那个律师啊，我已经替你解雇了。”
　　“解雇？”
　　郭力成握紧拳头，突然大喊道：“警司！我不要见他了！我要回去！”
　　“吵吵什么？”
　　警司推开门。
　　“滚。”
　　“好。”
　　房门关闭，屋里还是只有他们两人。
　　郭力成目光中带着浓浓的恐惧，说道：“我真的是冤枉的，你们就算想快点结案，也不用做到这种地步吧，我已经两天没有合眼了。”
　　男人沉默一会儿：“我想你应该误会了。”
　　“你真是律师？”
　　郭力成试探问道：“那你辩护很厉害吗？”
　　男人诚实说道：“第一次干律师，还不知道辩护是什么。”
　　“……”郭力成。
　　“你想开点，你的案子我简单看过，基本死刑起步了，不如给我练练手，或许还能让你死快点，少受点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