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境污染 (白胡子的猫)

　　大约三十多岁的女人穿着睡衣靠在墙角，捂着肚子蜷缩着，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
　　一个容貌俊美异常的女人正四肢并用趴在那具苍老的尸体上，满头黑发从她耳侧散落下来，沾染到了地板上殷红的鲜血，她的皮肤白得令人感觉惊心动魄，此时正抬起头，薄薄的嘴唇紧抿着，漆黑的瞳孔望着几人，眼神有些惊疑不定。
　　对于尸体，夏仁并不惊讶，他惊讶的是对方的长相，这份容貌，是他见到过所有女人中最漂亮的，漂亮到让他都呆愣了几秒，如果不是对方身高只有不到一米七五的样子，远远没有一米八，他都要以为这就是那个黑衣女人了。
　　可问题是，刚才那个畸变体不是说地下室的是他儿子吗？
　　夏仁不禁望向女人身下的那具尸体。
　　该不会那个就是畸变体的儿子吧？这也老得太快了……
　　“你们是谁？”
　　女人问道，嗓音比较中性，很有特点。
　　秦芸，刘秀秀，以及吞噬完张宏后，变成四五岁模样的莉莉都很自觉地站在夏仁背后没有说话，等着他的回答。
　　“我们是……”
　　夏仁犹豫了一下，他本来想继续让瘟疫医生背锅的，不过刚一进地下室，触手强烈的情绪反馈就告诉他，这个女人身上的邪恶气息远比楼上那位畸变体要浓郁许多，两者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所以这个女人极有可能就是食尸鬼。
　　这个时候再扯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用处不大了，夏仁直接开门见山地说：“你是张祥吗？知不知道食尸鬼？”
　　说完之后他又感觉这样显得自己很没有见识，碰到谁都要问一句。
　　“食尸鬼？”
　　张祥嘴里咀嚼了一下这个词的意思，倒是还挺符合自己的现状的。
　　“你们是来杀我的？”
　　没有回答第一个问题，那就是默认了。
　　竟然真是男的，夏仁不禁有些遗憾。
　　“不不不。”
　　他连连摆手，想了想说道：“我们是奉黑衣女人的命令，过来看看你的情况。”
　　接着，他目光望向地板上的尸体，“不过现在貌似不用担心了。”
　　张祥眯着眼，在四人身上来回打量。
　　“好漂亮的男人。”刘秀秀心想，同时记起一些隐秘。
　　这种超凡脱俗的容貌，原本真的是人类吗……
　　秦芸和莉莉同时咽了咽口水，心中生出强烈的渴望，莉莉还有一半的身体在秦芸体内，所以她的想法秦芸也能感受到。
　　这个人，很美味。
　　夏仁则在等对方的回答。
　　不论是曙光中心，还是莱波一家之死，都和那个黑衣女人有着拖不开的关系，虽然畸变体张宏的叙述听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但是任何事情不是逻辑过得去就行的，还要根据人的情感考虑合理性。
　　此前从未做过任何违法勾当的人，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就想出建造曙光中心这种丧尽天良的方法来给儿子提供食物，张宏的妻子绝对向他隐瞒了某些细节，而这些细节同样也跟看门人有关，能够拥有《尸食教典仪》这种书籍的人，要说背后没有什么势力，鬼都不信。
　　所以一切都不是偶然的，张祥两年前的变化，以及这两年内发生的一切，背后都有某个组织在操控着。
　　而献祭了莱波全家性命的黑衣女人，就是这个组织的人，她在负责张祥的情况。
　　夏仁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验证这个想法。
　　果然，犹豫半响后，张祥问道：“第四魔女让你们来的？”
　　第四魔女……
　　夏仁心里重复了一遍，牢牢记住这个信息，同时嘴上说道：“对。”
　　他正要继续套话，却见张祥殷红的嘴角勾勒出一抹笑容。
　　完了。
　　看到这笑容的瞬间，夏仁就知道自己暴露了，刚才对方的回答也是试探。
　　“是第七！你连第几魔女都不知道，把我当成傻子吗？”
　　他话音未落，夏仁忽然升起一股危机感，赶紧对身后的三人大喊道：“小心！”
　　“锵！”
　　金属交击的声音在空气中炸响，紧接着一股迅猛的腥风袭来，张祥的身体出现在半空中，白皙的手臂从袖中伸出，漆黑尖细的指甲与另一只干枯的手臂撞在一起。
　　刘秀秀和秦芸早在夏仁喊出那小心的时候就下意识地后退，两人望着眼前的景象，都有些后怕。
　　夏仁手中出现了撬棍，但根本来不及反应，身体还在原地，保持着将要后退的姿势，没有做出反击。
　　帮助他反击的正是莉莉。
　　莉莉趴在夏仁肩头，她并未后退，反而第一时间选择的是帮助夏仁，她的一只手臂变成如同张宏一般的干枯模样，挡下了这一击。
　　夏仁看着近在咫尺的张祥的脸，这么近的距离，对方的五官更加精细，这份容颜绝美，却也绝对致命，如果刚才被打中，以对方力量和指甲的锋利程度，自己的半边胸膛都能被他直接抓烂！
　　一击未中，张祥冷哼一声，身体还在半空中，接下来的攻击就紧随而来。
　　密集的爆响声在夏仁身前的空气中不断响起，张祥的速度快到普通人的肉眼根本无法捕捉，他双手并用，攻击到夏仁，而莉莉则抬起一只干枯的手臂应对，试图挡下他所有的攻击。
　　虽然两方已经交手了数次，但从夏仁大喊小心开始，时间过去才不到两秒钟。
　　莉莉一只手毕竟无法跟张祥相比，很快防守就出现了破绽，对方锋利的指甲直接捅向夏仁的喉咙！
　　“铛！”
　　攻击再次被挡下，不过这次却不是莉莉，而是……什么都没有。
　　两人的速度都太快，她们之间的战斗夏仁无法插手，但他还可以自保。
　　胆小鬼之隐，效果触发！
　　张祥的指甲在半空中被阻挡，怎么都无法再更进一步，不由得愣了一瞬。
　　就是这短暂的停顿，莉莉找到机会，手掌拍向张祥的脑袋。
　　后者虽然反应及时，但脸上依旧被指甲划出几道血痕，赶忙跃向后方，拉开距离。
　　空气中腥臭味更加浓重，夏仁注意到，从他脸上流出的，并不是红色的血液，而是粘稠的、令人作呕的黑色液体。
　　“你们到底是谁？”
　　张祥表情更加凝重，警惕的目光望向夏仁，和他肩头的莉莉。
　　那根干枯的手臂，很熟悉。
　　“你们不要再打了。”
　　罗燕从地上爬起来，捂住还在剧痛的腹部，声音颤抖。
　　“祥子不是坏人，求求你们，不要再打了。”
　　紧接着，她也看到了莉莉身上，那与她形象严重不符的手臂。


第二百零二章 肉搏！
　　“你，你们，那是……”
　　顾不得去想一个小女孩为什么能够变成这个样子，现在罗燕眼中只有那只手臂。
　　心突然揪得很痛。
　　朝夕相处几十年，他们夫妻互相之间再熟悉不过。
　　那只手，
　　尽管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但那只手，
　　罗燕张着嘴巴，呆滞的面庞上带着几分恐慌，踉跄着从儿子身边走过去。
　　“那只手……”
　　张祥只是皱了皱眉，尽管知道母亲过去就有可能会死，但依旧没有任何阻拦的意思。
　　“夏仁……”
　　秦芸大概也能猜出来张宏和这个女人的身份，看着对方的样子，有些不忍。
　　刘秀秀站在后面没说话，只默默观察夏仁的反应。
　　莉莉扬了扬手臂，做出威胁的姿态，想要等这个女人再接近一点，就拍死她。
　　夏仁站在原地没有动，眼神在女人和张祥之间游离，最终还是挪到了女人身上。
　　充斥着血腥的地下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她绕过地板上躺着的尸体，走的很慢，马上就要进入莉莉的攻击范围。
　　“停下。”夏仁忽然说。
　　罗燕停下，目光也从手臂转移到了这个男人身上，眼中已有泪水。
　　“那只手……”
　　秦芸心中一软，下意识地拉住夏仁的衣角，她三十余年的人生中，从未听到过如此无助的语气。
　　夏仁面色不变，说道：“你想问什么？”
　　罗燕吸了吸鼻子，“你们进来的时候，是不是去过楼上？”
　　“没有。”
　　夏仁很干脆地回答：“我们直接循着气味来到这里。”
　　秦芸在旁边松了一口气。
　　刘秀秀咬了咬嘴唇，呼吸稍稍有些急促，不知想到了什么事情。
　　罗燕听到这话，仰头又看了那手臂一眼，忽然跪下来，乞求道：“我不知道你们是谁，祥子是无辜的，所有的错都在我，求求你们放过他，求求你们。”
　　夏仁没有看她，而是望向张祥。
　　后者脸上的伤口已经在愈合，只是流出的黑色液体覆盖了半张脸，和他本身惨白色的皮肤相互对立，多少破坏了他本来俊美的容貌。
　　张祥只是看着，神情并未有任何动容。
　　即便是母亲在他面前给陌生人跪下，他也还是那副戒备的样子，仿佛眼中只有夏仁他们。
　　“你很漂亮。”
　　夏仁低头对着罗燕说：“皮肤保养的也很不错。”
　　罗燕没抬头，但是能看到她的肩膀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