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境污染 (白胡子的猫)

　　前方是一排低矮的建筑，也都是用砖头和瓦片搭建的，窗户上撑着几根钢筋，许多玻璃都已经碎掉，有的用透明胶带粘住，有的则直接露出一个大豁口，往里透风。
　　屋里传出读书声，十几个年龄不一的小孩在满是岁月痕迹的木质课桌上正襟危坐，看到黄秋远回来，纷纷兴奋地尖叫起来，不过随着讲台上一位少女的训斥，孩子们只能重新坐回到座位上，只是眼神还止不住向外面偷瞄。
　　“家里也看过了，回去和他们一起上课吧。”
　　黄秋远摸了摸身边小男孩的头，目送着他跑回教室。
　　“咳咳！大哥，你回来了。”
　　伴随着一声咳嗽，虚弱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黄秋远转过头，看向他们。
　　“宏森，大熊，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克希拉的情绪怎么样？”
　　“克希拉还是那么暴躁，除了你之外，没人能和她交流。”
　　名叫的宏森的人坐在轮椅上，他浑身瘦骨嶙峋，脸色极差，明明看起来才二十多岁的年纪，头发已经白了。
　　“嘿嘿，俺前几天去给她送饭吃，她还一直骂俺是个弱智。”
　　在宏森身后，身高两米六，体重超过200公斤的大熊推着轮椅，不好意思地说。
　　也不知道被骂弱智到底有什么笑点，总之说完这句话后，他就一直在傻笑。
　　黄秋远也笑了笑，宏森看着他的表情，松了口气，问道：“你见到他了吗？怎么样？死没死？”
　　“他的实力成长很快。”
　　黄秋远摇了摇头，想到梦境中夏仁张开翅膀的那一幕，说道：“不过他好像什么都不知道，还在忙于玩耍，处理身边微不足道的小事，对我们已经不太重要了。”
　　说到这，他停顿一下，继续说：“而且即便是未来发生了变故，我也已经找到了他的弱点，现在唯一的麻烦就是赵明月至今未现身，不知是被他杀了还是藏在了哪里。”
　　宏森剧烈咳嗽几声，好不容易喘匀气，看着他肩膀上的女人，问道：“她是谁？”
　　“说起来有点复杂，她是我妹妹。”
　　黄秋远目光柔和，缓缓说道：“不过现在的名字，叫平诗晴。”
　　微风轻拂，本就干秃的树枝上再次飘落几片泛黄的叶子，铁制的栏杆大门发出“吱呀”的声响，旁边挂着的牌子摇摇欲坠。
　　上面写着几个锈迹斑斑的大字：起点孤儿院。


第一百七十七章 项目名称：雕像
　　“怎么了？”
　　秀秀走到夏仁身边，左右看了看门外，结果一个人都没有。
　　“没什么，大概是听错了吧。”
　　“听错了？”
　　秀秀心想一屋子人难道都听错了吗？
　　这隐瞒的也太明显了吧。
　　夏仁没有回答，直接关上门，回到了屋内。
　　秀秀纵然不解，但也没有办法，他虽然一晚没睡，精神状态有点差，但还记得食尸鬼和异派的事，正打算问夏仁什么时候动身，秦芸已经端着早餐走出了厨房。
　　“先吃点东西吧。”
　　夏仁拿起筷子，咬了一口鸡蛋饼。
　　秀秀欲言又止，只能将要出口的话憋回嘴里，闷头一起吃饭。
　　这不像是夏仁的风格啊，他刚才不是还挺积极的吗？
　　秀秀边吃边在心里琢磨，思考自己是不是漏掉了什么细节，眼神不自觉的飘向了一旁还在地板上蠕动的莉莉。
　　“莉莉不吃吗？”
　　“她少吃一顿也没关系。”秦芸笑着回答。
　　奇怪。
　　秀秀嚼着口中食物，越想越感觉到疑惑。
　　之前不管怎么样，吃饭的时候莉莉肯定是一个坐好等着被喂饭的，今天是怎么了？
　　“莉莉过来，我喂你吃好吃的。”
　　他喊了一声，莉莉像是没听到，依旧勤劳地打扫着地板。
　　“莉莉？”
　　他又尝试着叫了一声。
　　外面的门突然又响了。
　　秀秀转头看着夏仁和秦芸，发现他们也在看着自己，没有起身的意思，于是他只能自己去开门。
　　“这次会是谁？”
　　带着疑惑，他打开房门，看到站在门口的身影时，感到无比的意外。
　　“姐……梁婉姐！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门外站着的，正是昨天刚刚才从木星市离开的梁婉。
　　“那个使徒刘傅生跑了？还是你们已经把他击杀了？”
　　梁婉摸摸他的头，说道：“当然是已经成功猎杀了，不然我回来干什么？”
　　秀秀上下打量着她，发现她气色饱满，脸上带着笑意，貌似一点伤都没有，激动兴奋之余，又有些不敢相信。
　　“可是……那是一个使徒啊……”
　　“运气比较好。”
　　梁婉随便解释一句，然后目光越过他的头顶，看到了身后正在吃饭的夏仁他们，鼻子嗅了嗅，开心地走过去：“正好我也没吃早饭。”
　　秀秀关上房门，看着梁婉的背影，感觉到了极大的违和感。
　　使徒，有这么容易杀吗？
　　以往大多数猎杀行动都会伴随着极为惨烈的牺牲，A级人员全军覆没，使徒逃走，都不是什么令人惊讶的事情，除非运气极好，有园丁或者S级调查员参与，才能保证猎杀的成功率，然而即便是这样，也经常会有调查员因为目睹了战斗导致自身被严重污染，从而遭到处决或者自杀。
　　秀秀看了一眼手表，上面的指针飞速旋转，这表在夏仁家是没有用处的。
　　他又抬头，望着夏仁墙上挂着的表。
　　七点二十三分。
　　“他家的表……不对，他家好像没表来着，是秦芸姐什么时候装上去的吗？”
　　心中的疑虑越来越多，他回到沙发上坐着，一边吃，一边瞄着另外三人的表情。
　　“我脸上有什么吗？”
　　梁婉放下手中的饭，问道。
　　“没，没有。”
　　秀秀怔了一下，忽然想起一件事：“你怎么从机场回到这的？”
　　梁婉是个超级路痴这件事，秀秀早就已经习惯，就算看着地图也能走丢，这是她在两年前的那次大停电事件中因为使用某件收容物而付出的代价，方向感完全被剥夺，对周围景物的辨识能力也消失了大半，也因为那起事件，她们才能够直接越级晋升为A级调查员。
　　除非有人带领，不然她很难准确到达自己想去的地方，可是刚才门外就只有她一个人。
　　梁婉沉吟几秒，笑着说道：“我打车过来的。”
　　“打车？”
　　秀秀低声念叨着这两个字，低下头，没再说什么。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就算是打车好了，她直接从机场来到景宛小区，可是从小区门口到楼上这段距离，她是怎么走对的？
　　越想越感觉到不安，隐隐一个猜测在脑海中浮现，饭是吃不下去了，秀秀放下碗筷，僵硬地朝几人笑了笑，说道：“我回自己房间有点事。”
　　说完不等直接站起身，走出夏仁家的大门。
　　站在楼道里，他掏出手机，想要联络一下后勤部，询问关于猎杀使徒刘傅生任务的进展，他有这个权限。
　　没想到他刚解开密码锁，还没有等下一步操作，就猛地听见屋内响起一声尖叫。
　　是姐姐的！
　　没有细想，秀秀一把推开房门，看到了令他惊骇的一幕。
　　“秀秀，快……快跑……”
　　巨大的触手从夏仁脑后伸出，上面无数白色圆盘兴奋地颤抖着，他脸上带着寒霜般冷漠的表情，手中握着撬棍，撬棍的另一端，扎进梁婉的胸膛，将她硬生生定在地板上。
　　鲜红的、温暖的血液，从她身下和嘴中不断涌出，这血腥的场景刺激着刘秀秀，让他大脑一片空白，忘记了自己当前的处境。
　　“快跑……快跑啊……”
　　梁婉双手握住冰冷的撬棍，想要把它从自己身上拔出，然而夏仁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嘴角露出一丝狞笑，反倒将撬棍在她身体搅动起来，使其更加痛苦。
　　“我等到这个时机很久了，你们以为我看不出来吗？基金会，一直在监视我。”
　　“你们，早就该死了！”
　　夏仁一直脚踩在梁婉大腿上，撬棍缓缓挪动，竟是打算直接划开她的身体！
　　秦芸在一旁微笑着观赏，不打算阻止。
　　“秀秀……快……跑……”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刘秀秀双目圆睁，嘴里喃喃自语。
　　怒火在心头猛烈的燃烧，他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几乎要咬碎牙齿，双拳紧握在一起，指甲刺破了手掌，鲜血不断流出，可是这种痛苦和姐姐此时正在遭受的比起来，根本微不足道。
　　“果然使徒就是使徒，永远是人类的敌人，你们这帮混蛋！从来就不值得信任！我在碰到你那天晚上就该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你！”
　　秀秀无暇思考眼前正在发生的事情是否合理，他很想冲上去，去救姐姐，但是身体却完全动不了。
　　他不能动，甚至连眼睛都不能眨一下，只能用眼角的余光，被迫看着姐姐被夏仁伤害。
　　一个高大的人形混凝土雕像在他进门时就已经立在客厅，开门的一瞬间，秀秀目光与它对视，随后再也不能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