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上午十点半,车里的王宇才醒了,不是睡醒的,是被热醒的。
早上来的时候,太阳还没上来,唐晓棠停车也没有选地方,这会儿阳光直射进车里,里面的温度接近四十度了。
王宇揉了揉眼睛推开车门,冷不丁认出是在南城分局的院子里,伸手就推旁边的崔海:“哎,哎,快起来,到了‘唐老鸭’的地盘儿了。”
崔海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嘟囔着:“哥,这包子真不错。”
两个人睡眼惺忪地进了唐有志的办公室,唐晓棠冲他俩挥了挥手,低头继续往本子上记着。
唐有志看见他俩进来,坐在椅子上没动,挖苦道:“哎我说,你们重案队就这么办事儿呀,美女干活儿老爷们睡觉,佩服啊。”
崔海挠着头没好意思搭腔,王宇边掏烟边说:“去去去,看见美女干活儿也不知道帮帮忙,唐大队懒惰了啊。”
唐有志笑着站了起来:“人家小唐一个顶一个排,我伸不上手呀。”
接过王宇递来的烟,唐有志就着王宇的打火机点着烟说道:“我说让她也睡会儿,小唐急案子,你他ND命真好,捡着宝了。”
王宇看看正在工作着的唐晓棠,一本正经的对唐有志低声说:“不瞒你说,差点让别人挖了墙角,是巴哥给提了个醒,才没便宜了别人。”
唐有志失望的说:“我咋就没发现这个人才呢,我要知道了,豁着咱们战友之间翻了脸,也得把她抢过来。”
崔海这会儿插话了:“唐队,嘴不对心啊,那让人家坐你家的陷马坑,上次没把我摔死,怎么着,换了新腿儿了?看着还是那几块砖头呀。”
唐有志脸上有点儿挂不住了:“滚一边儿去,看我这儿破让你老子给弄两套好的来。”
崔海一笑:“还别说,你要敢要我现在就打电话,唐哥,欧式的怎么样?”
崔海的父亲崔有财,名如其人,是平城最大的家具经销商,也是平城数一数二的富豪。
唐有志指头点着崔海:“饶了你哥吧,你爹的一个螺丝我也不敢要。”
中午,唐有志带王宇和崔海去外面吃的锅贴儿,唐晓棠也有点儿坚持不住了,没有一块去,在唐有志办公室的床上睡了。
吃完饭唐有志、王宇他们几个回来,一进刑警大队办公室,只见唐有志的办公室门口围着几个人,正在指指点点的往里面看。
唐有志的办公室和外间连着,就隔着个木头门,门上安着块大玻璃,往里面看的很清楚。
因为戴着腋下式枪套,唐晓棠头朝南脚冲北躺在床上,右侧着身体睡着,脸正好向着门。
出外勤回来的几个弟兄猛然看见唐大队床上卧着个睡美人,左腋下露着枪套和枪柄,正在研究这是哪路神仙降临在咱这个小庙了。
唐有志小声呵斥着:“去去去,这是重案队的同志,出了一晚上警没有休息,有什么可看的,散了散了。”
大家吐着舌头轻手轻脚地离开了,王宇把手里拎着的一袋锅贴儿放在外屋的桌上,想掏根烟抽。
一抬手,办公桌上有个塑料笔筒被他碰到了地上,“哗啦啦”一下把里面的几支圆珠笔、钢笔散落了一地。
唐晓棠被惊醒了,隔着玻璃看见王宇、唐有志、崔海几个人在外屋站着,赶紧下地穿鞋拉开门出来了。
王宇有些恼怒的一脚把地上的笔筒踢到了墙角:“唐老鸭,你就不能和局里说说,换换这些破烂呀。”
唐有志知道,王宇是气自己把唐晓棠给弄醒了,拿起装着锅贴儿的袋子递给唐晓棠:“这下也睡不着了,快吃吧,还热乎着呢。要是再把你饿着了,你们头儿就把我这破庙拆了呀。”
等唐晓棠吃了饭,唐有志把回来的几个队员召集起来,和重案队的三个人碰头,分析关于“辉哥”的情况。
按照“耗子”提供的情况,“辉哥”二十七八岁,膀大腰圆体格强壮,最明显的就是留着一头长发,染成了黄色。
“辉哥”这个人好赌,“耗子”就是在耍钱的时候认识他的,但那已经是两三年前的事了。
耍钱的人和地方在郊区的废弃砖窑里面,设赌的是个外号叫“四哥”的人,他并不认识这人,也是别人带他去的。
他只知道“辉哥”是南城这一片的人,再具体的就说不上来了。
南城的同志按照重案队提供的线索范围做了工作,目前没有符合这个体貌特征的“辉哥”浮上来,工作还在继续开展。
“四哥”这个外号,查起来就有些难度大了,混社会的人里叫这个名字的太多,加上设赌抽头的人这几年做的更加隐蔽,一时半会儿没有摸上来情况。
南城这边的工作情况不是很乐观,王宇让大家别泄气,他嘱咐大伙儿沉下心来,千万不要心浮气躁,带着情绪搞案子,是刑侦工作的大忌。
感谢大家辛苦后,王宇和唐有志又商量了下一步工作安排,和唐有志等人告辞,重案队三人驾车返回市局刑警大队。
第14章 老大见小三
这是个带着套间的两间正房,家里摆着时兴的奶白色家俱,枣红色的大沙发,地上铺着深灰色的羊绒地毯。
玻璃茶几上,摆着一套精致的水晶杯,水晶烟灰缸,旁边放着几盒“三五”、“红塔山”、“中华”等高档香烟。
墙角立着一台乳白色的电风扇,正在“呼呼”的吹出清凉的风,把弥漫在屋里的烟雾吹散。
此刻,一男一女正拥坐在沙发上,男的手里摆弄着一支手枪喜形于色,女的看着男人的脸,开心地笑着。
男人举枪瞄着电扇:“红玉,知道这玩意儿怎么使吗?”
叫红玉的女人摇了摇头:“我不会使,只要你喜欢,我什么都能给你拿回来。”
男人搂过她在脸上亲了一口,说道:“哥知道你的心意,不过这东西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要小心啊。”
红玉伏在他怀里说:“辉哥,咱们得做点什么呀,老这么样也不是个办法。”
辉哥摸了摸光头,有些羞愧的说:“我这不是也想做点买卖养活你嘛,点背啊,又赔了。”
红玉脸色黯然,她伏在辉哥怀里,他看不到她的脸。
沉默了一会儿,红玉坐起身来,笑吟吟地说:“没事儿,有赔才有赚的,钱不是事儿。”
她起身进了里屋,手里拿着一叠人民币出来:“男人身上不能没有钱,这是三千,你拿着。”
辉哥伸手接过钱装在兜里,神情泰然,轻松的说道:“你有这手艺在身,咱们也不愁什么吃喝,哥哥陪着你过日子就行了。”
他站起来把红玉拉住横抱在怀里,边往里屋走边说:“今儿哥哥高兴,咱们亲密接触一下,呵呵。”
红玉本来还有话要说,话到嘴边改了口:“大中午你也不消停会儿,哎呀……”
清晨的护城河边,没有什么人,这段水流颜色污浊,散发着臭味。
辉哥带着红玉从铸造厂的平民区转出来,进了护城河西边的树林里。
他俩看了看周围,一个人也没有,辉哥去找了一块砖头,把砖头支在了一处树杈上。
他掀开外套,从腰里抽出那支手枪,把弹夹退了出来,扳下击锤,前后拉动了几下套筒,叫红玉过来。
把枪交在红玉手上,辉哥对她说道:“这种手枪叫‘六四’,一般只有警察才戴,你胆子真大,敢偷他们的东西。”
红玉不想拿枪,辉哥坚持让她拿着:“既然到了咱们手里,就是咱们的了,我今天教你怎么用。”
辉哥是个枪迷,靠着从杂志和录像里看到的知识,对“六四”枪的性能结构还是挺了解的,给红玉讲解的很详细。
红玉的脑子可不是一般人可比的,很快就明白原理。
她对摆弄枪没有什么兴趣,但是辉哥喜欢,所以她学的很用心,就是为了让他高兴。
寂静的树林里,传出四声枪响,除了枝头的鸟雀被惊飞之外,没有人听到或是感到什么异常。
中午了,铸造厂平民区里的一家小饭馆内,没有几个客人。
掌柜的老陈这会儿,却是在厨房里紧张的忙碌着,有一个他既厌恶又不想招惹的人正等着他给上菜。
唯一的一个雅间内,大圆桌旁就坐着辉哥和红玉两人,桌子上摆着一盆儿炖老母鸡和几个凉菜,还有一瓶好酒。
红玉给辉哥面前的酒杯又满上酒:“哥,你慢点喝,咱们的牛肉、海参和清蒸羊肉还没上来呢。”
辉哥有些不耐烦地吆喝着:“老陈……”
老陈从厨房跑进了雅间,搓着手紧张的说道:“孙辉,别催了,我这儿一年也没几个人点这些,你媳妇儿又都要新鲜的,这得一会儿功夫才能弄好呢。”
孙辉气哼哼的说:“来你这儿是给你面子,爷不高兴了走球,饭钱你甭想要了。”
老陈的脸色很难看,连酒带菜他花了七八十块买了回来,这要是走了,他半个月就白干了。
可这位爷他也不敢得罪呀,杵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红玉拍了拍孙辉的肩膀:“你看你,就是这么着急,咱们又不是吃了有事儿要办,你慢慢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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