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镇妖司 (长耳朵的兔子)

　　我的精神状态好了许多，之前睡了三天三夜，我也不想再躺下去了。
　　起床洗了个热水澡，冲掉身上的汗渍，然后跟老爷子大半夜的一边烤火，一边唠嗑，自然而然就说到蛊毒这个话题上。
　　蛊，这个东西，源自于上古巫术。
　　巫术又叫巫蛊之术，来自九黎族，蚩尤之所以能够成为战神，就是因为他把巫蛊之术施展的出神入化。
　　巫蛊之术博大精深，奥妙无穷，蚩尤战败之后，九黎族分崩离析，巫蛊之术也就流落于华夏大地。
　　而蛊术，则是巫蛊之术的其中一脉传承，盛行在苗疆一带。
　　因为苗人，便是九黎族的一门分支，他们很好的继承了蛊术，并将其发扬光大。
　　后来盛行于东南亚的降头术，邪术，等等，全都是蛊术传出去的分支。
　　其实真正的蛊术能够救人，也能够害人，但是古语有云：“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所以外面的人很少听闻蛊术救人的事迹，江湖上流传的大多都是蛊术害人的恐怖传说，蛊术也就被狭隘的称呼为“蛊毒”。
　　蛊毒非常神秘，炼制至高境界，无形无色，就像我的遭遇一样，什么时候中了蛊都不知道。
　　如果不是老爷子见多识广，可能我最后是怎么死的，都没人能够查出病因。
　　老爷子详解了蛊术的来源和传承，我听得入了迷。
　　老爷子往火炉里丢了两个红薯，用铁钳拨弄了一下炭火，见我兴趣很浓，于是跟我讲了一件真实的“蛊闻”。
　　而这起蛊闻，就发生在三门峡。
　　三门峡最出名的便是三门峡水电站，又称三门峡大坝，是新中国成立后在黄河上建设的第一座大型水利工程项目。
　　工程于1957年4月动工，1961年4月基本建成投入运用，坝体上有“黄河安澜，国泰民安”八个镶红色大字，坝后一砥柱石挺立于黄河惊涛骇浪之中，“中流砥柱”成语便由此而来。库区面积约200平方公里，河中石岛屹立，将河流分成三股：鬼门河、神门河与人门河，故名“三门峡”。
　　这个故事，就发生在1957年三门峡刚刚建设的时候。
　　水电站在建设之前，需要截流，清淤，筑基等一系列工程，当时的场面非常壮观，卡车，挖掘机，工程车，密密麻麻，如同蚂蚁一般，在黄河里不分昼夜的作业。
　　这天，一辆挖车在进行清淤作业的时候，一挖斗插下去，竟然从淤泥下面挖出了一大团白花花的东西。
　　等人们看清那团东西的时候，尽皆吸了口凉气。
　　那竟然是一条通体雪白的大蛇，蛇头有车轱辘那么大，蛇身如同水桶般粗细，身上的蛇鳞一片都有成年人的巴掌大，跟那《白蛇传》里的白娘子似的。
　　此事很快惊动了工地负责人，负责人带着工人们，用大网抓住了白蛇。
　　有人就跟负责人建议，说这么大一条白蛇，肯定是修炼成了精，最好将其放生。
　　而有的人说白蛇是黄河里的祸害，需要除掉，不能放虎归山。
　　最后，负责人听从了“破除封建迷信，扫清牛鬼蛇神”的建议，亲自开着挖机弄死了这条大白蛇。
　　那个年代的人们缺吃少穿，有人竟打起了这条白蛇的主意，负责人看见白蛇反正都死了，于是就把白蛇送到工地后厨那里，让后厨打理干净后下锅炖煮，煮了好几大铁锅，晚上就在工地上升起篝火，众人围着篝火喝酒吃肉，好不热闹。
　　觥筹交错，欢声笑语，谁也没有想到，一场灾难已经悄悄埋下了祸根。
　　不出三天，凡是吃过蛇肉的人，都出现了奇怪的病状，上吐下泻，吃什么药都不见好。
　　最恐怖的是，在他们的呕吐物里面，竟然发现了一条条蚯蚓状的小蛇，那些小蛇还是活的，在呕吐物里面钻来钻去，就像滚动的毛线团。


第57章 蛊闻（下）
　　天呐，这些吃了蛇的工人们，居然从肚子里吐出了活的小蛇！
　　听到这里，我的头皮一阵阵发麻，胃液也在疯狂翻涌，赶紧伸手捂住嘴巴。
　　老爷子看了我一眼，翻动了一下火炉里的红薯，继续讲了下去。
　　上面调派来的医生都束手无策，一些人在极度痛苦中，肠穿肚烂而死，解剖他们的尸体发现，他们的肚子里全是这种小蛇，小蛇咬破了人的肠子，钻进五脏六腑，人就死了。
　　还有些人承受不了恐怖的精神压力，自杀身亡，那个负责人便是其中之一。
　　而且，那个负责人虽然是自杀而死，但他的死状却非常诡异。
　　据收尸的医生透露，那个负责人死了以后，尸体表面竟爬满了一层蛇鳞，那些蛇鳞就像刀片般插在他的皮肉里面，浑身上下血肉模糊，没有一寸完好的肌肤，所有的皮肉都裂开了，十分恐怖。
　　那些医生见此状况，不敢怠慢，赶紧让人挖了个坑，将负责人的尸体烧了埋掉。
　　种种诡异的事情已经超出了医生的认知范畴，眼见事态无法控制，上面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专家”，这个专家实际上是个道士，穿着一身灰色道袍，，鹤发须眉，一副仙风道骨模样。
　　道士走访了现场之后，得出一个惊人结论，这些工人根本就不是得了什么怪病，他们是中了蛊毒。
　　那条白蛇并不是一条普通的蛇，而是一条蛊蛇。
　　工人们杀掉白蛇并没有太大问题，最傻的是，他们吃了蛇肉。
　　白蛇是条蛊蛇，工人们吃了白蛇，自然中了蛊毒。
　　他们从肚子里吐出的小蛇就是最好的证明，是一种非常歹毒的蛇蛊。
　　中了蛊毒的人，肚子里面会迅速孵化出小蛇，这些小蛇以人体为宿主，在宿主内部繁殖，最终穿破肠胃，导致宿主在极度的痛苦中死亡。
　　道士既然一眼认出“病症”，肯定是个高人，那些吃了蛇肉，尚还存活的工人，都跑来对着道士跪下，在河滩上密密麻麻跪了上百人，请求道士救救他们。
　　道士接下来的举动也是令人匪夷所思，居然置这些工人于不顾，扛了根鱼竿，跑到黄河边钓鱼去了。
　　谁也不知老道士的葫芦里装着什么药，也不敢惊扰他。
　　老道士这一钓，便钓了三个昼夜，期间不断有人死去。
　　剩下的人实在是忍不住了，就跑去询问老道士，他到底是在做啥。
　　老道士一扯鱼竿，喊了声“有了！”，就从河里钓起了一只大乌龟。
　　老道士提着乌龟回到工地，找了口大铁锅，下面添上柴火，把黄河水倒在锅里，烧至沸腾，然后把乌龟放入铁锅里炖了。
　　炖好以后，老道士让那些中蛊的工人们排着队，一人盛一碗乌龟汤喝。
　　说来也怪，那些工人喝下乌龟汤以后，当天就停止了呕吐，隔日排出一泡黑便，很快就没事了。
　　工人们非常感激老道士的救命之恩，等他们想要寻找老道士的时候，却发现老道士不见了。
　　后来有人说，他半夜撒尿的时候，看见老道士将那个乌龟壳从铁锅里捞出来，扔在黄河里，也不知道念了什么咒语，乌龟壳在水面上旋转两圈后，变大了数倍，然后老道士坐在乌龟壳背上，顺河漂流而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至于老道士是不是坐着龟壳离开，这个没人说得清楚，也许是真实的，也许是那个工人杜撰的，反正给这个故事增添了很多神秘传奇的色彩。
　　自此以后，工人们的蛇蛊解除了，老道士仿佛也消失在了黄河古道上，再也没人见过他的踪影。
　　很多年后，有跑船的船夫说他曾经在黄河上捞起过一块龟壳，龟壳里面竟然有一具老道的尸体，已经和那龟壳长在了一起。非常奇怪的是，那具老道的尸体栩栩如生，一点都没有肿胀腐烂的迹象。
　　船夫认为自己碰上了活神仙，于是点上一炷香，对着龟壳虔诚地拜了拜，最后把龟壳重新放回黄河。
　　这段蛊闻讲完，红薯也烤好了。
　　老爷子用铁钳将红薯从火炉里夹出，红薯散发着浓浓的甜香味。
　　火炉里烤出的红薯，外焦里嫩，口感非常好，剥去外皮以后，里面金黄色的。
　　我一边吃着红薯，一边缠着老爷子继续讲故事。
　　老爷子说：“刚才讲的是蛊毒害人的故事，我再给你讲一个蛊毒救人的故事吧，这件事情是我亲眼所见的！”
　　听闻是老爷子亲身经历的故事，我的兴趣更浓，舔了舔嘴巴，等着老爷子继续讲下去。
　　大概二十年前，那时候我还没有出生。
　　一年夏天，老爷子按照惯例巡河，行至一个河边码头的时候，老爷子停下乌篷小船。
　　码头上有一个小小的集市，提供食宿，以及一些小买卖，老爷子准备去集市上买点吃喝的东西。
　　集市边上有个卖杂碎汤的临街小铺在，别看铺子小，这里的杂碎汤很出名，美味可口，过上过下的船夫都喜欢在这里喝两碗，再整上一杯小酒，那滋味美的。
　　老爷子走进铺子里，杂碎汤刚刚端上来，就听见外面传来救命的哭喊声。
　　一个太婆背着一个小孩，一边踉跄着奔跑，一边喊救命，可能年纪太大，脚步不稳，没跑几步便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