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冬雪问:“为什么?味道不对吗?”
“因为那是一家素食餐厅。”陈实大笑。
“没心没肺的家伙,还笑得出来,差点自己就吃了人肉了。”
来到张记汤面馆,巷子里黑灯瞎火,楼上传来一阵哭声,林冬雪上前敲门,一会儿妻子来开门,她眼圈红红的,警察们不客气地直接进了店。
“张浩呢?”林冬雪问。
“出去买东西了。”
“大姐,刚刚是你和孩子在哭吗?”
妻子低头不语,孩子从楼梯上跑下来,他的一边脸是红的,脸上挂着泪痕,他大声说:“爸爸是个坏蛋,你们快抓走他吧!”
“出了什么事?”林冬雪质问妻子。
“他……”妻子支支吾吾,“他心情不好,动手打了孩子,你们可不可以不要老掺和别人家的事情,我求你们了。”
孩子尖叫,“爸爸逃跑了,你们快抓他。”
“你不要胡说!”母亲道。
陈实严厉地说:“到底怎么了,畏罪潜逃,可是罪加一等的,你不要再包庇他了。”
妻子吓得不轻,捂着脸大哭,这才说出实情,上午发生了那件事之后,张浩憋了一肚子火,一天都没好颜色,后来因为一件小事打了儿子。
儿子说他已经把真相告诉警察了,叫他等着坐牢吧!
张浩一听,立马出门去了。
众人皆是一惊,陈实朝架子上看了一眼,说:“少了一把刀……不好,他可能奔他二叔去了。”
“我们去找他!”
“你留下,我和其它人去。”
“小心啊!”
陈实带上其它警察,直奔二叔的家,进入小区,就见某单元楼下围了一堆居民,在那里议论纷纷,他们告诉警察,楼上好像出事了,有人听见那户人家在嚷嚷“杀人啦!”
抬头一看,一间亮着灯的屋子里,窗帘上溅着血,有人影在里面追逐。
事不宜迟,警察们立即冲上去,一脚踹开了门,屋内一片凌乱,张奎坐在地上,身上全是血,他一边哭一边把漏出来的肠子往肚里塞。
见警察赶来,张奎大哭起来,“救命,我堂哥发疯啦!”
来到卧室,只见张发荣跪在地上,身上已经中了几刀,张浩揪着他本就不多的头发,手里提着一把血淋淋的刀,两眼满是杀意。
一把把枪对准张浩,陈实说:“放下刀!”
张浩吼道:“尽管开枪,我不在乎!是你们把我的生活毁了,我知道怎么都逃不过这一劫,临死之前,我要拿这个老流氓垫背,我忍他很久了!”
“你清醒点,你敢下手,我们马上就会击毙,你连妻子和儿子最后一面都见不到,持刀伤人被警察击毙,这件事传出去,你儿子这辈子会受尽歧视,一辈子活在阴影之中。”陈实知道亡命之徒劝说不了,便让他认清这样做的代价。
张浩的眼神出现一丝的犹豫,张发荣挣扎了一下,他用力一薅他的头发,吼道:“不要动!”
张发荣疼得大叫,警察们绷紧了神经。
“我这样的家庭,到底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张浩悲伤地说,“拳脚、辱骂、冷漠就是每一代父亲教育子女的方式,美其名曰棍棒底下出孝子,真是孝子啊!我爸爸杀了我爷爷,我杀了我爸爸,我儿子现在又出卖我!亲人之间只有算计和冷漠,大家的关系冷得像冰一样,我恨它,我痛恨自己流着张家的血液,我一生都甩不掉小时候被父亲殴打时那痛苦和无助的回忆!”他摇头甩掉眼泪,“我想去死!想去死!想去死!我根本不想在这样的世界存在下去,它带给我的只有痛苦!”
“知道我是怎么看你的吗?虽然你也是这个可悲家庭的产物,但你不像你爷爷、你父亲、你二叔这样浑浑噩噩,你反省过,你尝试过逃离它,你内心一定是想当个好父亲、好丈夫的,这个机会还没有完全丧失,至少,别给他们再留下痛苦的回忆了!”
张浩哭着放下刀,警察们赶紧冲进来,将他逮捕。
受伤的张发荣父子被送到了医院,张浩坐进警车之后,陈实给他递了根烟,虽然陈实很少会同情嫌疑人,但面对他,心里还是有一丝刺痛的。
活着活着,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这就是人生最大的悲哀吧!
陈实温和地说:“你的事情,坐牢是逃不了的了,不过你妻子和儿子可以卖掉房子去其它地方生活。”
“我儿子没了我,一定会幸福的吧!”
“没有父亲的家庭不可能幸福,但要是一个家暴的父亲,至少不会太糟糕,当然也会很艰苦,你儿子还有七、八年就成人了,希望他不要变成和你一样的人吧!”
“帮我个忙好吗?”
“你说。”
“我会坦白一切,在那之后,我要和妻子离婚,让她好改嫁。”
“好,我答应你。”
第521章 家暴中长大
林冬雪和陈实在局里碰面,林冬雪告诉他:“知道张浩为什么突然狗急跳墙吗?”
“他儿子要出卖他?”
“他说了吗?”
“没有详说。”
“两年前他儿子看见他深夜在洗一件带血的衣服,问起的时候,张浩一巴掌扇过来,让他滚回去睡觉。孩子憋了一肚子火,就画了那张画,后来还在张浩的抽屉里发现了一把刀,就偷偷藏了起来,张浩发现刀没了,对他又是一顿毒打,孩子谎称刀弄丢了。其实这把刀一直被孩子藏在某处,刚刚交到了我们手上,上面有张浩的指纹,和他父亲的DNA。”
“这是关键证据啊!”
“这里面其实闹了一个误会,孩子今天跟张浩说,他把那个交给警察了,他说的是画,张浩以为是刀,就以为事情已经败露。”
陈实感慨,“大人总觉得小孩什么都不懂,其实小孩心里一切都清楚,只是他们的表达从来不被重视。”
物证落实,现在就看口供了。
两人来到审讯室,陈实给张浩买了便当和矿泉水,等他吃差不多审讯才开始。
张浩经历过这场冲突,已经不再抗拒,坦然地说:“我父亲张发德是我杀掉的,但我对这件事毫不后悔,那是他应得的。”
陈实点头,“我明白你的心情。”
张浩仰起脸,回想着:“我的家庭,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呢?‘家暴’、‘家庭暴力’,这些词完全概括不了它,我父亲施加在我身上的暴力,并不是因为我犯了什么错,大部分挨打的原因仅仅是他心情不好,只要他心情不好,我的一言一行都会成为挨打的理由,最可笑的一次,我因为出门的时候没有说‘再见’,被他拖回屋里一顿毒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和妈妈都是他的出气筒,可是每天不停地发泄,他的怒火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他捶打着自己的胸口,“那些没有烧完的怒火,还永远留在了我心里,变成了我成年之后的噩梦,变成了我恶劣的性格,和对他人深深的恐惧!”
张浩闭上眼睛,仿佛沉浸在那些伤痛的回忆中,“我从记事起就不断地挨打,小时候的我根本无力反抗,我永远记得他在饭桌上喝着酒,突然因为一件小事发火,解下皮带准备给我‘上课’的情形。我躲在床下瑟瑟发抖地说‘我错了我错了’,他就用晾衣杆捅我,用皮鞋踢我的头,妈妈想要阻拦,会被他一巴掌扇在脸上,推到一旁。关上门他就是这个家的帝王,这个家的一切都是他,可以任由他踢打,而我们只能看他眼力行事,每一天战战兢兢,甚至不能哭得太响影响他听电视的心情,否则又是一顿毒打。
“殴打之后,他觉得自己尽到了父亲的本分,他会揉着我的头亲热地说‘儿子,晚上想吃什么’、‘爸爸打你是为你好知道吗’,我唯唯诺诺地回答,眼里满是害怕,也许在他眼里这就是乖巧,那种时候我觉得我没有一丁点作为人的尊严,我连一条狗都不如!他植在我心里的东西,让我从中学起就变得无比暴躁,我和人的相处方式只有两种,对那个人笑,或者揍那个人!谁得罪了我,我会忍耐,某一天找个机会把他一顿揍!这样恶劣的性格伴随我成年长大,我知道自己是个人人嫌弃的人,我恨我自己,又恨别人,更恨的是那个浑然不知造成这一切的恶魔!
“毕业之后,我尝试过逃离这个家,我想永远不再回来,结果在外地的工作并不顺利,几年下来我一点积蓄也没攒下,只好灰溜溜地向现实妥协。回到家,又要看见这里的丑陋,那时爷爷身体越来越不好,家里每天为分房产的事情吵个不休,爷爷想把遗产全留给不争气的二叔,他的主要遗产就是这间店铺,可做生意的是我父亲,所以我爷爷的意思是,我父亲签一份协议,分期把房子的钱给二叔。我父亲和爷爷只要见面就是吵架,春节那天,一家人在我家团聚,喝完酒二叔先走了,我父亲又开始提遗产的事情,两人越吵越凶,这种争吵我从来不参与,看着这两个可恶的人像两条抢食的狗一样吵来吵去,我心里别提多爽了。
“当时我在楼上看春晚,突然砰的一声,爷爷闭上嘴,我跑下楼一看,父亲用一个酒瓶把他砸倒在地,我问要不要送医院,父亲试探了一下爷爷的呼吸,说人已经死了,送什么医院,赶紧想法子。之后我明白了他说的‘想法子’是指什么,他开始肢解爷爷,血撒得到处都是,他叫我去拿几包碱面把血清理一下,我只是袖手旁观。他那时已经老了,打不动我了,只能骂骂咧咧地自己动手,我就在旁边吃着东西,看他一块一块把爷爷弄碎了,嘴里骂着‘老不死了’、‘死了都不省心’,然后他把那些肉扔进了绞肉机,内脏什么的用袋子装了,深夜拿到外面扔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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